刘牢之放完狠话,下面牢房里似乎开始了议论声。
不大一会儿,几个长发、衣衫褴褛的蒙面鲜卑大汉推搡着成恒和典狱长走了出来。
其中一名鲜卑大汉抬头冲着刘牢之冷笑道:“让你们别驾大人跟你们聊聊吧。”
刘牢之怔了一下,放缓了声调,问道:“成别驾,有什么话要交待的吗?”
成恒此时也在这里困了四天四夜了,仿佛老了十岁,精神有些恍惚,望了望?望塔上的刘牢之、萧馆以及持刀张弓的军兵,咬了咬牙道:“是道坚将军,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既然要放水,那就放——不要瞻前顾后!”
话音还未落,劈脸就挨了两记响亮的耳光,成恒登时嘴角就淌血了。
旁边蒙面的一名高个子鲜卑大汉破口大骂,“你这条晋狗,刚才是怎么说的来着?”
成恒也豁出去了,大声叫道:“不要放了他们,以免为害下邳百姓——”
那个黄脸典狱长也扯着嗓子喊道:“——为首的叫做穆伏猗和——”
话没说完,两个人就被捂上了嘴,一群人围着他俩一顿老拳老脚的群殴,又将他俩拖了回去。
刘牢之心中突然感到一阵子的难过,成恒也算是特进大人赏识的官员,心思活络,精明强干,怎么会落到这般地步,没事跑这里来……
片刻后,他喊道:“穆伏猗你听着,成恒此人昏聩迂腐,治理无能,特进大人本就要撤了他的职,你们就是杀了他,朝廷也不会心疼半分!识时务者为俊杰,放了他们,还能救活你们这一千多号人,这也是你的阴功一件。当然,我也不瞒你,你是活不成的,聚众谋反在大晋是十恶不赦之罪,难道你不为这么多你的鲜卑兄弟想想?”
然后刘牢之侧耳倾听,底下似乎议论了一阵子,突然爆发出哄堂大笑。
穆伏猗嘶哑着嗓子喊道:“小兔崽子,别跟你爷玩这套鬼花招,我上阵杀敌时你还在娘胎里呢,我什么事没经历过?”
刘牢之盘算了一会儿,喊道:“好,穆伏猗,算你狠,来,你讲讲,你有什么条件?”
“哈哈,好说,我喜欢谈条件!”穆伏猗爽朗地笑道:“下邳西北十几里就是黄河(故道),过了黄河一百里就是我大燕任城郡(今山东济宁市附近),你安排二十条船,我们过了河就放人,从此我们疆场再见!”
“哦?说的轻巧,过了黄河,你不放人怎么办?”刘牢之也笑道。
穆伏猗不悦道:“老子鲜卑好汉,说话一言九鼎,没骗过人,过了黄河,立马放人!”
刘牢之心中怦怦直跳,紧张地思忖着,脑海中过着下邳到任城郡的地图,这是需要他独立拿主意的时候了。
良久,刘牢之大喊道:“我们在黄河中心船上换人,从此各奔东西,两不相欠!”
这次是下边沉默了,好一阵子,穆伏猗才回话:“不行,我们必须安全过河,谁不知道你们大晋水军舰船驶得好,河中心交换,我们或许一个都跑不了。”
刘牢之狠了狠心,咬牙喊道:“我如果放你们过了河,你们食言了,特进大人和朝廷都会要了我的命!就在河中心——不然,你们就等着喝冰凉的护城河水吧!”
喊罢,侧耳仔细倾听,似乎下面有几个人在小声争吵。
好半天,穆伏猗才勉强答道:“好,就依你之言——什么时候?”
“现在!”
“你那是放屁吧,”穆伏猗哈哈大笑,“大白天上千人走路!备好二十条船,今夜子时!”
刘牢之淡淡一笑道:“子时就子时,我记下你的名字了,等来日到了沙场之上,你有种就出来跟小爷单挑!”
“哈哈,鲜卑人打仗从来不怕死,没有你们晋人活的金贵,我候着呢!”
入夜,子时一到。
监狱的大门果然打开了,穆伏猗带领着十几个人先出来了查看了一番,果然不见有大批的晋军踪影。
黑暗里有人打了一声唿哨,大约有几百人踩着泥泞的台阶跑了上来,接着又是一声唿哨,又一拨人按序走上来,一言不发的整顿着队伍。
不大一会儿,一千多鲜卑战俘在极寒的夜晚,顶着刺骨寒风,哆哆嗦嗦地向西城门外快速走去。
出了城,辨别了方向,向西北继续行进。
一个狱卒提着两个灯笼走过来,不断大声寻问道:“谁是穆伏猗?哪个是穆伏猗?”
“我就是!”穆伏猗从黑压压的鲜卑战俘中挤了出来,一半是激动一半是冻地哆嗦道:“唤我何事?”
狱卒冷着脸将灯笼交给穆伏猗,慢悠悠地道:“我们刘将军东西南三面已经布防,此去西北黄河边有九条船,八条是给你们的,一条是我们的人质的,这两盏灯笼,你要照着我们成别驾的脸,灯灭,就乱箭射死你们,这是我们刘将军的命令!”
穆伏猗勃然大怒道:“说好的二十条船,为什么只有八条?你叫姓刘的来,不然我们……我们还回狱里!”
狱卒也不动怒,皮笑肉不笑地道:“时值隆冬,附近所有的船都征来了,就这么多,我们刘将军正在点兵派将,哪有工夫来见你们这些俘虏?刘将军让我转告你:此事本来就是各安天命,哪有十全十美?你想回监狱,或想杀成别驾,悉听尊便。”
“你!……”穆伏猗气的一时语塞,他转身挥着双手冲鲜卑战俘们大声吼道:“停止前进,我们回去,跟狗日的耗上了!”
但鲜卑战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望着黑漆漆的寂寥广袤平原,谁也不肯再回到那个狭小肮脏,臭气熏天的地牢里去。
正僵持间,东西南三面无数火把星星点点燃起,有隆隆的战鼓声响起,向这边渐渐地压了过来。
穆伏猗一把揪住狱卒的胸襟,像提溜小鸡似的拽了过来,恶狠狠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狱卒大都是泼皮无赖,爱谁谁的胡搅蛮缠之人,而这个是刘牢之赏过重金的个中翘楚,绰号“滚刀肉”,最是刁滑。
他一点也不害怕,嘻嘻笑道:“我不是说了嘛,这灯笼得照着成别驾,再不照,过会儿他们就放箭了,你们尝过的,十字钢弩啊。”
穆伏猗一听十字钢弩,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这个他是真怕了,身边无数弟兄都死在十字钢弩下。
他下令把成恒押过来,
第201章 平定动乱[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