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乎的样子,语调也轻飘飘的,说实话,她整个人到现在都是轻飘飘的。
慕星也没有安全感,她则是心思太过敏感,能很快察觉到慕星也情绪的变化,时榆想,从某个角度看,他们也算是情投意合、天作之合吧。
慕星也没有刻意问她的过去,她也没有刻意去揭露慕星也不愿提及的童年,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某种默契。
盛夏一场风让两人心中无法诉说的秘密散在早秋之前,淹没在两人情窦初开互相对视的双眸中,融化在两人互相挑逗的话中,以至于每年栀子花盛开时,她想到的都是这漫天萤火,都是少年身上温柔干净的气息。
“慕星也。”时榆缓缓开口。
“嗯?”
“如果真的可以,我也想去一处世外桃源里,每日摘花、摸鱼、无聊了可以去街上买甜点,过节时也可以在河边放花灯,看烟火。”时榆说。
慕星也想象一下那个场景,的确很美好、很悠闲。
于是他轻轻“嗯”了一声。
“你呢?“时榆把话题抛给他,“你以后想象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和你一起。”
他只是简简单单的回了四个字。
我对生活苦甜、风景如何都没有过多要求,只是想到未来有你,便充满期待。
时榆当时就在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她可以天马行空的为未来涂鸦,而他对未来的全部想象都只有她一人。
“这个愿望可以。”时榆沉默了一下,冲着他笑道,“你这个愿望很好实现的。”
“我说话算数的。”
时榆说着又要扑过去抱他,慕星也怕她摔倒,顺势护了一下她,少女的腰肢太细了,他都怀疑时榆这每天饭吃到哪里去了,他笑着说:“看来我家养的小师妹长大了,都会对人负责了。”
“占谁便宜呢?”时榆反应极快,“你比我大几天啊占便宜?”
“大几天你也要叫我一声哥哥。”慕星也故意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她额前的发丝揉乱了,“来,叫声哥哥听听看?”
“你占便宜没完了是吧!”时榆当然不可能叫,这样太别扭了,“谁叫谁小狗。”
后来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感受着夜晚的风,似乎都沉浸在思想的一叶扁舟,默契的不再开口。
其实她没敢和慕星也说,从她穿越到原主十岁的那年,试了药,精神状态实在不好,被那缺德爹爹一句“你拯救了天下苍生”一口气吊着,居然真的以为自己做了一次大英雄,直到后来她才知道,那些人居然用这个病毒,去伤害了很多人。
她知道她和慕星也都是受害者,慕星也承担的痛苦恐怕只多不少。
她对这里没感情,但是慕星也却是实实在在的失去了自己的亲人。
被洗脑了那么长时间,那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她遇事就逃避的习惯牵引着她——
我们活着都是有一套人生意义在活着,比如在现代时,别人告诉她她人生的意义是考个好大学,靠着读书有一个好的未来,然后找工作,结婚生子,养育孩子,最后退休养老,再去世。
这个是大多数人眼中最合理的一生。
可是她那时的逻辑简单粗暴,因为我没有考一个好大学,我活的很痛苦,我的人生意义可能从大学之前就截断了,我的人生没有意义,那干什么还要活着。
她不知道那些高考失利而自杀的人有多少抱着这一套想法。
她小时候也奇怪,为什么有人会把一场考试放的比生命还重要。
可是在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在她查到自己的分数那一刻,她满脑子想到的都是,我努力了十几年的这场考试,还是以遗憾告终了。
在那之后询问她成绩的亲戚、邻居、朋友、老师每提起一次,都像是把她凌迟一般,反复让她想起这件事。
她不管走到哪里,别人的第一句话总是“诶?你家孩子今年高考吧?成绩出来了吗?考得怎么样?”
她其实成绩并不差的,在平时也是年级前十名,就是心态原因,高考是她高三那一年考的最差的一次。
这种不甘和无力感是没法抹除的,有人会仅仅以分数来断定她学习不努力,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了高考,她付出了多少。
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影响到她心情的只有分数,考得好了她会开心很长时间,考得差了她就会崩溃大哭。
她这个人钻牛角尖钻惯了,靠着这个逻辑,在经历那次试药事件后,她再次告诉自己,既然活着那么难受,干什么还要活着。
于是那一天,她从一颗山悄悄跑了出来,她看到尸横遍野,看到血流成河,心中的恐惧和惊讶不断扩大,她这个时候才发现,她之前接触到的苦难,可能只是世间苦难的一隅。
有人拼尽全力活着却做不到,而她明明能好好活着,却拼尽全力求死。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逻辑似乎,出现了漏洞,陷入了死胡同。
然后她遇到了那个时候的慕星也。
她当时看到的慕星也,是被全世界抛弃的他,可能是他一生中最昏暗的时光,他失去了全世界,最可怜的是他连死都不能够。
因为也许他的命都是别人费了好大力气救回来的。
原来这世间有人,连求死都是一种负担。
最无助的她,遇到了最无助的慕星也,她帮助小慕星也埋葬了亲人,她帮助他为他们立碑,每日给他带一些好玩的玩具,新鲜的食物。
她当时的想法很简单,找点事情做吧,也许我的人生可以不被别人赋予意义。
所以那个时候的她,仅仅是为了让自己忘记痛苦,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才去帮助慕星也,或者是在心里小心翼翼的安慰自己,你看,有比你生活更艰难的人,你有什么理由浪费生命。
那段时间的相处,真的很像家里不让养小动物,她又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只可怜兮兮、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她没有办法养他,只能每日放学偷偷摸摸给他带一些食物,又担心他死了,所以每次临走前都会说一句话:
“你好好活着。”
可是时榆不敢和慕星也说明缘由,如果慕星也知道她那时的施以援手,只是在为自己寻求安慰,那他该多难受,对他来说又是多么残忍。
天色渐晚,慕星也点燃了最后一个花灯,这次不同,他去周围的一颗树下,扯下了一个红色布条,提笔写字。
时榆好奇,她探出脑袋去看,只看到被挂在许愿树上随风飘舞的布条上写着——
愿:
岁岁年年,皆如今朝。
第39章 岁岁年年,皆如今朝(两章合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