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睡。”
和往常一样的对话过后,教堂老实的水管工提着修女们委托他去外面买进的日常用品走过了神父身旁。
等穿过了前厅走到了老人的视觉死角,斯卡罗十分熟练地将手里的东西分为了两部分,又是一番折腾过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内,给木门挂上了锁。
扭头朝身后望去,实验室里关押着的魔鬼正躺在他平日里休息用的床上,它褪下了外表那层金灿灿的鳞片,变成了一个和人类一样有着光洁皮肤的生物。
或者说,它变成了一个人类。
“你是变色龙吗?”脑海中闪过一瞬某种念想,于是斯卡罗就将它表述了出来。
“可以随时适应环境,调整自己的‘保护色?”自幼便是一位虔诚信徒的水管工没敢太过接近眼前的魔鬼,哪怕他们互相拯救过彼此,“你变成了人类,还是你本来就是一个人类?”
他感觉自己问到了点子上,然而对方双目紧闭着,连带着嘴巴也闭上了,根本没有理睬他。
又等了好一会儿,只见魔鬼稍微睁开眼睛,金色的竖瞳瞥向在门口坐立不安的可怜人类。
“这里是圣尤诺大教堂,我们信仰着泛爱的主,嗯……我是尤诺,不对,我是斯卡罗。”
魔鬼还没有开口,水管工便先行打开了话匣子,他把自认为对方想要了解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去。
斯卡罗从来不是一个大胆的人,因为母亲死在了教堂中,他才一心想为教堂以及人们信仰着的主工作,哪怕会因此献出自己不值一提的生命。
就像现在,他正在面对一只魔鬼,一只先前还长满金鳞、利爪、尖牙和长角的非人怪物。
十多年前实验室建起来的时候,穿着洁净防护服的陌生人们看管并实施护理的还是一团结晶化的组织——被当成标本浸泡在福尔马林中,也不是用来供他们研究的,毕竟人类可没有能力解剖那团组织。
后来研究团队搬走、斯卡罗接受任务代管的期间,它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形状,好几年都没有发生变化。
又过了几年,斯卡罗陪同神父和修女们度过了这一年的复活节后,溶液中的组织开始了它的再分化。
几个礼拜过后,器皿里装着的就变成了一头人类大小的怪物。
他仿佛理解了十多年前那群研究人员们为什么要选择一个如此之大的容器来装载那团细胞组织。
在喊来神父查看究竟过后,斯卡罗的任务便从“打理实验室”变成了“记录观察日记”。
“十年?”
“十多年。”水管工耐心地修正了对话理解的错误。
“这不现实……”
这当然不现实,魔鬼眨了眨眼睛,金色的竖瞳一下子变化为了正常人类的眼瞳,颜色有些微微泛白。
“你又是谁呢?”斯卡罗壮着胆子问道。
魔鬼瞪了他一眼(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挣扎着从他的床上支撑起身体,但很快又陷入了虚弱的恶性循环中,怎么也动弹不得。
“要我扶你一把吗?”问题脱口而出的同时他的身体也展开了行动,飞快的上前一步扶住变化成人类的魔鬼,“你想要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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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休眠了一天,但是情况却依旧没能转好。”
这样的状况说明了什么呢?枯楼不愿意多想,太悲观的想法只会折磨得他几近发狂。
忽悠自称斯卡罗的中年人搀扶着这具不给力的身体逛了一圈这座教堂,枯楼未曾听说过“圣尤诺”这样的人物,可能这只是这座教堂的名字,并没有别的特殊意义。
“你从哪里来的?”
十多年前的一团组织,又是怎么在今年直接变成一个完整的生物的?
教堂的水管工蹑手蹑脚地扶着绝对不会受他的“主”欢迎的怪物绕开了神父和其他的神职者们,那头怪物则在自暴自弃的三十多分钟后,挂在他身上闷闷地胡诌了个答案。
枯楼指向天空中那轮诡异的太阳,嘴角勾起一弯小小的弧度:
“看到那个空洞了吗?”
被镂空了的恒星,存在于它中心的是一团黝黑的概念,散发着强大的吸引力,但暂时危害不到这座教堂。
“我是从那里来的。”
至于他又是怎么与最初的一团细胞组织对换、被关进盛满了有毒溶液中——枯楼自己也不明白这些事情的原委,他还想了解自己为什么能活着从那样的环境中出来。
在实验室北部的小树林间穿梭了一段时间,斯卡罗停在了一堆乱石跟前。
“你累了吗?”
枯楼在内心暗自责怪起这具莫名失去行动能力的身体,一边真切地关怀了对方一句。
一个成年以来一直为教堂忙上忙下的中年人自然也不需要他的关心,斯卡罗在乱石堆前站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不算太累。”
他取下坠在胸口的玫瑰念珠,默念了几句熟记于心的祷文,无非是最简单、最容易背诵也是最能显示对主的衷心的那几句话。
“地底下沉睡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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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水管工与变色龙[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