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宁却没想到,这次禁足竟是来真的。
——真的便真吧,就当在府上休息了。
她白日里刚拒了梁毅的拜帖,约见了王晚吟和柳依然,入了夜,百无聊赖地窝在榻上翻看着近些时日的大襄日报,看看她在江城的这段日子里,京城都发生了什么大事。
“阿姐。”
李舒宁听到这个声音,连忙起身开门,门口站着的可不就是一身白衣的李疏云么。
“你怎么来了?”李舒宁赶快让他进来,给他倒了杯茶。
他不在宫里好好待着,跑出来找她干嘛?
“在府中待了一整日,阿姐可有觉得无聊?”他坐到李舒宁对面,扫了一眼她小几上摊开的日报和几本话本子。
李舒宁一只手撑着下巴,闷闷不乐道:“整日不出门,当然无聊的紧。”
谁能想到,这次宫里竟真的派了人来,将公主府里里外外围了起来,说是皇上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也不让她出去。
随后她看向李疏云,撒娇似的央求道:“淡月,你就放过我这一次,让门口的那些士兵都撤了吧,好不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李疏云却神色有些异样:“并不是朕想罚阿姐,只是近来朝中有不少讨伐阿姐的声音,所以阿姐还是在府中暂避风头吧。”
“他们要讨伐我?”李舒宁眉头一皱,“我就知道,那些老东西肯定会抓着江城的事不放。”
她去江城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被人诟病,要走这条路,这是迟早的事情。
李疏云喝了口茶:“朕知道阿姐是为朕分忧,但诸如此类的事情,阿姐日后不要再做了。”
“朝政之事,阿姐往后就不要忧心了。”他说这话李舒宁并不觉得奇怪。
“是有人说了什么?”李舒宁放下茶杯,静静地看向他。
李疏云看着她,叹息了一声:“有人上奏,说阿姐收买民心,有谋逆之心。”
谋逆之心?
李舒宁心中咯噔一下,又想起了在江城时,那一声声“公主万岁”,和跪拜在地上的百姓们。她特意将这个消息压了下去,没想到还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哪个皇帝受得了这等刺激?她和李疏云虽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可他先是皇上,才是她的淡月。
她看向李疏云,观察着他面上的神情,并不见冷淡和疏离,只是有些烦忧。但却不知道他心中到底如何看待这件事。
“这分明是挑拨离间……这些人,到底安的什么心?”她蹙眉,娇俏的脸上并不见半分心虚和忐忑。
李疏云按了按自己的眉心,神情有些许疲惫:“这些大臣,一个个对你口诛笔伐,可他们却忘了,当初若不是阿姐,朕当初也坐不稳这个皇位,阿姐怎么会有谋逆之心呢。”
若是她想谋逆,当初就不会帮他肃清朝堂,还政于朝了。
“就是,他们就是看不惯我,老是跟你说我的坏话。”李舒宁撇了撇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附和着。
李疏云将她散落的碎发别到了耳后,淡淡的笑着:“女子又不能称帝,他们说这等浑话,不过是对阿姐的成见太深,才故意挑阿姐的刺。”
李舒宁的眼神暗了暗:“这些人……着实可恶!”
“好了,朕知道阿姐都是为了朕,那些话,朕一句也不信的。”李疏云摸了摸她的发,嘴角笑得温柔。
“淡月待我最好了。”李舒宁放松的笑了,她看着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心中浮浮沉沉。
“淡月,你真的相信我吗?”李舒宁看着他的眼睛,忽然问道。
“阿姐是朕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朕自然相信阿姐。”李疏云和以前笑得一般无二。“不管什么时候,朕都是站在阿姐这一边的。”
他说的像是真心话。
李舒宁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心中有些复杂的情绪翻涌着。
过去没有外人的时候,他们之间从没有君臣之分,他若真的对她毫无芥蒂,又怎么会一整晚都自称“朕”呢。
可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也早就料到了会有今日的局面。
人人都向往高处,人人都有欲望和野心。
——谁说公主,就不能觊觎皇位呢?
明明她才是姐姐,明明她才是嫡长,可只是因为她是女子,便不被允许进入朝堂,从出生起就与皇位无缘。
当初若不是她,大襄的江山早就不复存在了。
她还政于朝,原本希望他能够励精图治,治理好大襄,可如今的大襄,却是一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模样。
朝中重臣贪污腐化,地方官员官商勾结,甚至就连国家的将军都与别国有牵连。
大襄王朝,从内里就已经开始腐烂。
可身为皇帝的李疏云,在朝受制衡,既无与权贵斗争的野心,也没有改革变新的勇气,甚至默许着这一切的发生,日复一日地维持着表象的平和。
前世,即便陆昭在殉情之前留下了可用的人才,留下了改革的新政,可一切都已太迟,李疏云的不作为已经一步一步的将大襄推至了灭亡的深渊。
他前世的暴政,只是加速了大襄的灭亡,即便陆昭试图挽救,但在她魂魄消散之际,还是响起了战败的鸣钟。
所以这次重生,她才重新燃起了曾经强行扑灭的野心。
他做不到的事情,就该交给别人去做。
李舒宁从一开始,就没想靠着报社赚钱,她只是觉得报社可以网罗天下信息,是浑然天成的情报网,在必要的时候,也能让她引导整个大襄的舆论。
而册封赵文渊,她当然是将计就计,他那点小伎俩,不过是那些勾心斗角的男宠玩剩下的套路,她若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赵家又怎么会成为她的盟友?
奔赴江城,她也不只是为了陆昭。
锦上添花,远比不过雪中送炭。千里奔赴,救民于水火,才能赢得最牢靠的民心。
但这些还远远不够。
她要走的路还很长。
李疏云说,女子又不能称帝。
是,自古以来,的确从未有女子称帝。
可任何事情,不都是从无到有么。
既然以前没有……
那便让她,来做这第一人。
李舒宁微微垂下眼睑,遮住了一片野心勃勃。
次日,李舒宁便听外面回来的绿枝说,宫里来了人,解了公主的禁足。
“怎么回事?”李舒宁撑着软榻立即坐了起来。皇上让她这一个月都乖乖待在府上,这才过去了几天,怎么就解了禁足?
“外国使臣来访,公主须出席今晚的宫宴,宫里的人说,等过了今夜,公主还要继续禁足呢。”
看来他是真的想让她长个记性,既是想让她避风头,也是在借着禁足在敲打她。
“是万国宴吗?”李舒宁侧目看过去。
“是的。”绿枝点了点头。
李舒宁的眼神暗了暗,心思浮沉:“知道了。”
怪不得皇上让她解禁了。
每年年中,大襄的
第31章 宫宴[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