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砚注意到她腰间新挂的银壶正在轻微震动,里面装着从千虫阵取来的母蛊。当雁翎刀挑开主帐门帘时,羊油灯的光晕里,新任族长正捧着萧砚的狼首金印向扎合台使者弯腰——那使者袍角绣着的金狼纹饰还沾着白狼部幼儿的血。
"本汗的金印,可还趁手?"谢明微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嘶哑,那是萧砚惯用的语调。骨笛吹出的尖啸声中,营地四周爆开的幽蓝火焰里浮现出无数张扭曲人脸。
扎合台使者惊恐地发现,自己带来的精骑正被发狂的毒虫啃噬——那些虫子竟是从战马的眼眶里钻出来的。
江怀砚的刀尖抵住族长咽喉时,感觉到对方肥厚的脖颈在剧烈颤抖。
谢明微突然握住他染血的手指,带着他在族长脊背剜挖的触感,让人想起掏取雪貂心脏的猎手。青铜钥匙取出时,上面附着的肉丝还在蠕动,正是传说中能锁住魂魄的"锁魂钥"。
黎明前的白狼隘,寒风卷着冰碴抽打在裸露的皮肤上。军械库铁门上的抓痕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谢明微抚过那些痕迹时,指尖结出细小的血珠。
当她将江怀砚的手按在凹槽处,暗卫统领的呼吸突然凝滞——那道爪印边缘残留的玄鸟纹,正是永初二年御赐佩刀的独特纹饰。
库门开启的轰鸣惊飞了栖息的寒鸦,三百具狼首铠眼眶处突然亮起绿莹莹的鬼火。谢明微割腕的动作干脆利落,血珠洒向铠甲时,那些尘封多年的金属竟发出饥渴的吞咽声。
江怀砚的刀柄迸出毒蒺藜的瞬间,看清了铠甲内部密密麻麻的虫卵——原来所谓战奴,是被蛊虫寄生的活死人。
"砚郎可要试试突?的待客之道?"谢明微将他推入主帐时,颈间螭纹突然灼烧般疼痛。三百战奴的嘶吼声中,她咬开他护腕的力道大得惊人。
当解毒药混着血腥味渡入唇齿,江怀砚尝到了永初二年那支箭上淬的蛇毒——原来她一直将剧毒含在齿间。
惊雷劈落时,扎合台的金狼旗已经插满隘口。谢明微跨坐在头狼背上的姿态,让江怀砚想起敦煌壁画里的修罗女。
她耳后豁口覆着的玄铁面具被闪电照亮,露出下面蠕动的金色蛊虫。当雁翎刀斩落第一面王旗,旗杆断裂处喷出的竟是黑血——那些旗帜是用人皮硝制的。
暴雨冲刷着战场,却冲不散越来越浓的血雾。江怀砚第三次卷刃时,发现谢明微背脊新刺的焚天焰图腾正在吸收雨水——那些颜料里混着碾碎的巫骨。
当她将他拽上狼背,暗卫统领掌心触及的心口箭疤烫得惊人,仿佛里面埋着永不会熄灭的火种。
"抱紧。"谢明微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清脆,像极了江怀砚记忆里那个总爱揶揄他的三公主。
骨笛吹响的《焚天曲》中,他看见她耳后豁口泛起的金铜色——原来永初二年那支擦过的东夷箭,早就在她血肉里种下了今日的因果。
当八百战奴自爆的毒雾吞没金狼旗阵时,江怀砚突然明白,这场复仇从二十年前射偏的那一箭开始,就注定要流尽最后一滴血。
第90章 狼烟重燃[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