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穿透破碎的船帆,映亮他衣襟残破处——玄色锦缎下隐约可见云纹,与谢明微腰间玉佩的裂痕如出一辙。
"十年前,漠北。"谢明微把玩着从乌兰琪发间取下的骨簪,尖端淬着孔雀蓝剧毒,"你师父就是死在这招'冰河倒卷'下,当时他怀里还揣着半块兵符。"
江怀砚归刀入鞘,刀柄云纹沾着血珠,在月光下似流动的星河。他转身时,谢明微瞥见他后颈旧伤崩裂——那道箭伤的位置,正对应寒江十三式最致命的破绽。
残船顺流而下,江面浮尸随波起伏。谢明微忽然将骨簪掷入江心,簪身裂开处飘出张硝制人皮,正是边关布防图。"三皇子以为买通玄鹰卫就能截获情报?"他轻笑,指尖银针刺破人皮,露出内层暗绣的狼首图腾,"却不知这图上的墨渍遇水显形,他安插在军中的暗桩...早已是死棋。"
江怀砚的刀鞘突然插入水中,挑起条七寸长的赤链蛇。蛇牙堪堪擦过谢明微手腕时,被他两指捏住七寸。"苗疆的赤练蛊。"谢明微端详蛇瞳中的金线,"看来那位圣女娘娘,也趟了这浑水。"
雾霭深处忽有笛声呜咽,江面泛起诡异波纹。谢明微的白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忽然握住江怀砚执刀的手,带起刀锋划破自己掌心。血珠坠入江面的刹那,数十条赤链蛇翻着肚皮浮上水面。
"你的血..."江怀砚首次开口,声音似金石相击。
"十年前就该毒发的人,自然有些保命手段。"谢明微笑着舔去掌心血迹,眼尾朱砂痣艳如滴血。他忽然扯开衣襟,心口狰狞的旧伤在月光下宛如鬼眼——那伤疤形状,竟与江怀砚刀柄凹槽完全契合。
笛声骤急,江底突然升起十二具青铜棺。棺盖震开的瞬间,江怀砚的刀已出鞘。刀光如银龙翻卷,斩断最先扑来的尸傀脖颈时,谢明微的银针正刺入第二具尸傀的眉心。
"坎位三步,震位七尺。"谢明微且战且退,语速快如骤雨。每当江怀砚刀势将尽,总有一枚银针补上缺口。尸傀关节处的金蚕丝被血染透,渐渐显露出操控轨迹。
最后一具尸傀爆裂时,江心突然升起赤色烟花。谢明微抚掌大笑:"好个一石二鸟!三皇子怕是不知,他重金请来的湘西赶尸人,早被我换了控尸的骨铃。"
江怀砚收刀伫立,刀尖血珠坠入江心,荡开的涟漪中竟映出谢明微八岁时的面容。那时他还是将军府的小公子,抱着浑身是血的侍卫长跪在暴雨中——而那个侍卫的佩刀,此刻正系在江怀砚腰间。
"该收网了。"谢明微忽然将玉佩掷向空中。江怀砚的刀鞘凌空击碎玉佩,飞溅的玉屑中竟藏着枚青铜钥匙,正落入下游漂来的檀木匣中。匣面浮雕刻着双凰逐日图,与青铜殿血渍所化的图腾分毫不差。
东方既白,残船靠岸处,芦苇荡中惊起十三只信鸽。每只鸽足都系着染血的密函,盖着谢明微独门的朱砂印——那印纹细看竟是江怀砚刀柄云纹的变体。江风卷着晨雾掠过,谢明微指尖抚过江怀砚刀鞘裂痕,那里嵌着的半片玉佩,正与他颈间红绳系着的残玉严丝合扣。
第153章 寒江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