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十四一把将他拖回。
“看来，这些就是你们族人留下的了。”十四将他丢在火边。
“是、是谁？赶尽杀绝、连尸体也不放过？”长庚恨得咬牙，心底升起的寒意又让他四肢冰凉。
十四沉声：“黑夜中来去自如、称霸此处的，还能有谁？”
“夜鬼？你是说，是夜鬼？他们被夜鬼拖走了？”长庚不敢相信。
“唯一能从尸体中获益的，也只有他们了。”
心下不觉一阵恶寒。他想起阴森可怖的夜鬼洞中，潮湿腐臭的味道，想起在洞口霍霍磨刀的四鬼贪婪的口水，想起最后一刹那，百鬼朝他涌来时饥渴的眼神……
这么说，老族长、峰四叔、柳婶……他们……成了食物……
那是与他朝夕相处、患难与共的人啊！竟然！！
又或许，那些黑衣人，把族人们摆成诡异的圆形，本身就是一种暗示呢……
男子将他眼中的寒意尽收眼底，平常地说：“你不必惊骇，在这个世道，这是极常有的事。”
“那夜鬼，究竟是何物？”
十四看他一眼，冷静的像是在述另一个世界的事：
“原本，人类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白昼和暗夜，便由明、晦二神掌管。光明与黑暗，离了哪一个都不行。可千年前，明、晦二神相争，斗得两败俱伤，造成如今的局面：日与夜被拉长，黑暗和光明互相角逐，不断瓜分这片大地。暗夜中长久地不见天日，温度极低，人类和其他生物难以存活。许多部族选择逐日而走，日复一日地徒劳奔波。
“而还有一部分人，选择留守在暗夜中：他们钻进山洞，挖凿开掘，筑成地下之城。在日昏线临近之时，他们储存食物，或者袭击迁徙的部落，或挖来草皮树根，然后便隐身在黑夜中。……可这些还是不足以度过漫长的黑暗。
“最终，在黑暗和饥饿的煎熬中，他们将原本抛在洞外的迁徙一族的尸体，也拖进洞里去了……由此，就有了夜鬼一族。”
长庚大惊：“你是说——这些夜鬼们，和我们本是同宗同源？都是人类？”
“是的，历时千年之久，他们待在暗夜中，双眼退化，听力却灵敏；因为常年在山洞中攀爬穿梭，他们四肢修长、有力，动作敏捷犹如猿猴。”
脑海中再浮现出百鬼涌来时的狰狞模样，长庚不免地汗毛倒竖。
“那、那你和她，你们是谁？为何从暗夜深处而来？”
“不过两个流浪之人罢了。”十四顿一顿，又道：“我们从暗夜中来，黑暗深处有什么，你无法想象。休息好以后，便要加紧赶路了。为了救你，我们已耽搁了许多时间，但若要带上你一起前行，恐怕是永远追不上日昏线了。”
他心下了然，也不愿成为别人的拖累：“你们救我，我已感激不尽了。可是……两位向东去，若是遇上罗云和太薇，还求您施以援手！”
自己性命不足挂齿，他唯一挂念的，便是他二人，惟愿他们能平安走出黑暗。
十四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只说：“那就看他二人造化吧。”
白马忽然躁动起来。
少女皱眉：“夜深了，四周不知又有多少小鬼儿在盯着了。”
“抓紧赶路。”
十四转向长庚：“‘火云骑虽快，但负重有限，时间紧迫，只好送你到另一个去处了。”
长庚这才知道，这马儿原来是匹“火云骑”，是北荒大地上最好的马儿。他不知自己要被带去哪里，但此时已经由不得选择了。
打点好行李，少女盈盈一跃，倒坐在马背上，整个人都隐没在黑暗中，又掏出那方明镜，此时荧光柔和，堪堪照亮前路。
十四提着长庚跃上马背，将他拢在怀中，让长庚倍觉温暖。一抖缰绳，“火云骑”狂奔而去，如一道闪电在暗夜中疾驰。。
长庚有些辨不清方向。耳畔的风呼啸而过，黑夜中冷极了，他的牙齿忍不住颤抖起来，连眼睛也睁不开了。
马蹄声在暗夜中回响，分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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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食物[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