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长发散乱,衣衫皱起,明明是狼狈模样,于她却不显糟糕,反倒激起人一股难以言说的破坏欲。
这感觉如此不合时宜。
却难以抑制。
远舟当初的奋不顾身,便是因为她似有若无的引诱吗?
陆恂面无表情,内心却充斥着鄙夷,冷冷道:
“还有事?”
栖月:……
这狗男人脾气这么怪!
真难讨好。
她睫毛轻颤两下,摇头,像是被他的冷脸吓到,“没了,我回去了。”
陆恂没再看她,转身下了马车。
松萝随后上来,她只是被刺客手刀打晕,并无大碍。看到栖月脖子上的包扎,魂都要吓没了,哭道,“都怪我,我没保护好你。”
栖月这会儿已经不大疼了,只是包扎太厚,她低头都困难。好在国公府马车规制极大,她当即躺倒放松。
“怪你什么,刺客又不是冲你我。”
冤有头债有主,陆恂才是罪魁祸首。
想到陆恂,就想起方才他那句目有鄙夷的“还有事吗?”
她才觉陆大人像个人,他马上原形毕露!
松萝却持不同意见,“夫人受这么重的伤,世子必定心疼坏了。”
栖月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身体力行表示不信。
“夫人忘了?”
松萝举例,“那时咱们在幽州,头一回见下大雪,你贪看雪景不肯回屋,因此病了一场,世子便生了气。”
栖月顺势道:“竟真忘了,你且再说说。”
主子忘了,松萝可记得清清楚楚:“世子生气,又舍不得冲夫人发火,便罚咱们这些身边伺候的,扣了三个月月例,还打了手板,二十下!”
栖月:……
听起来好离谱,像是另一个陆恂做的。
电光火石间,栖月猛地翻身坐起。
心里头闪过无数的念头,千头万绪,最终汇成松萝先前的那句话:
“世子从幽州回来,竟跟变了个人似的。”
她心如擂鼓,像是知晓了天大的秘密。
倘若世子并非换了个人,倘若他只是遗失了这三年的记忆,倘若他是遇到了跟自己一样的事……
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难怪他会那般排斥与自己接触。
她一个闺阁女子尚且接受良好,他反倒像被占了便宜似的。
他眼中的厌恶与鄙夷虽不似三年前那般赤裸,不加掩饰,总归是无处不在,就像方才一样。
栖月又试探一句,“听起来倒像是爱我的样子。”
松萝轻笑,凑过去,“这事,值夜的人最清楚。”
栖月的脸一下红了。
她自己没什么闺阁女儿的端庄做派,侍女自然也学不来那些规矩,言语大胆。
栖月便想起自己胸口的痕迹,和黄花梨衣柜中整整一层的——
她的寝衣。
镂空、轻薄、艳丽。
只有不正经和更不正经。
栖月还见到一件由珍珠穿成的两片式肚兜……
当时她连脖子都羞红了,多亏左右没人,自己快把自己臊死,赶紧又将珍珠肚兜塞回去。
珍珠,也不嫌硌得慌!
那会儿她想的是,这样袒胸露背,陆大人见了岂非更要叱责她不顾廉耻,轻薄放浪。
现在她知道——
三年前和三年后的陆大人是有差距的。
所以她眼中的陆恂,和松萝眼中的世子才那么不一样。
那些寝衣,说不准是谁的品味呢?
她可是个正经人!
栖月忽然很想证实,陆恂是不是与她遇到了同样的事?
人就是这样,一旦发现了某种可能,便会不计后果的想要寻求同伴。
即便这个人傲慢又可恶,初见便要取她性命。
至少她知道,在这场时间错位的困局里,网住的,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人。
如何寻找出路,破除全部疑点,陆大人一定比她更有办法。
回到显国公府,马车直接停在二门处,下来,便有仆妇抬着小轿候在一旁。
显然是有人提前吩咐。
栖月一步路也不用走,又被摇摇晃晃地抬回玉笙院。
她伤成这样,热闹必然是看不成了。
没有亲眼揭穿陆娇,是有那么一点点小遗憾。不过刘妈妈是个能说会道的,活灵活性给栖月讲了当时的经过:
“二姑奶奶不肯认,跳脚只说夫人陷害她,闹得不行,又叫人打钱婆子。”
栖月边用晚膳边听刘妈妈说书,饭都香了不少。
陆恂不在,她可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追问道,“然后呢?”
刘妈妈笑得见眉不见眼:
“要不说夫人高明呢!二姑奶奶不肯认,奴婢便从怀里掏出京兆府里文书记录的案条,跟她们说,‘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二姑奶奶若不信,大可报官,夫人便是怕有人栽赃,特意请了府尹的文书记录。”
这是的确是栖月的主意。
从观音像一事不难看出陆娇的飞扬跋扈和胡搅蛮缠,她若死活不认,只说钱妈妈是什么“屈打成招”,倒累得自己白忙活一场。
第19章 他是那般厌恶,鄙薄她[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