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谁人与共
“都说,孤尤擅丹青......其实不过尔尔,若真擅丹青,怎么会连他神色都描不出半分呢。”
“他的那身衣裳.......和今日天色些许相仿,不过还要明净三分,再加上......两分竹青,应该也差不多了。”
他总怕自己容颜老去时候,还未能见到他。他——那个见了不过一面的少年郎。毕竟,初初见面时候已然不算愉快,他便不想以年老苍苍的形象出现。他想,自己能更好一些
当时方不过十四,他年幼时候,振国将军府蒸蒸日上之时,他排行三子,两个哥哥一守边疆一震海防。他在家中不用努力刻苦,便已然素手能持笔作画也能甩长鞭,画与长鞭皆名动京城,一等一的少年。家宠帝爱,最是受宠。出入皇宫也能手持器械长鞭,无事可惧。只是不曾想,倒是有个少年郎,能叫他惊上一回。
他受宠,却也没那么娇气,天南海北,他什么地方没去过、见过,头一次心如鼓擂,头脑嗡鸣,还是因为那个异常美貌的少年郎。大漠的孤雁落日,山林之间激流四溅的瀑布,绚烂花开亦差他半分风华。少年郎的长眉,低垂而下浓如密羽的睫毛,浅浅琉璃眼珠比进贡的波斯猫眼珠还要剔透百倍,鼻子,嘴唇,肌肤似雪光蒙蒙。在晦暗夜色的盏盏灯火之中,蚀骨的艳。冷冷清清的艳。
如坠梦里。
他大约也失态了,不过无人得知。少年的他羞恼、矜持、傲气.......在之后如同落石不断击打心扉。
少年郎留下的空房......和他殊丽无比的容颜梦魇一般在脑海交替沉浮.....那日之后,他缠绵病榻好长一段时间。以往闲时持笔作画的手,想画着什么,纸上墨汁三两,空空。父亲听时还笑说,他总觉得世间东西与他唾手可得,皇帝面前皇子还要让他三分,所以他见不得一件事物离他而去。来这么一遭,还是好事,让他懂些道理。
是吗,是一件好事吗?
他不懂得。
家门围兵时,他也不懂得少年郎的离去是不是一件好事。
他只知道,他想找到他。在他容颜不曾离去,不曾白发苍苍,在他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之时。在那之前,推翻这平安盛世便弃将的王朝,一匹白马,一柄长枪,振臂一呼,天下他哪里不能去,哪里不能找。
他的父亲,那个英勇的大将军,满头华发,到头来方才发现那不算是一件好事。
“孤......”想了想,他不再继续说了下去。转身对史官说道,“孤所言,无所不可记。”
至于后人如何说,他并不在意。到时候,也许他已得偿所愿。
【二】:月下当初
三师兄他,容颜太盛。
见过他的人都说,摄心神,取魂魄,能教人之后夜不能寐,总是想着,道心难稳。这番说来,如同妖物,但万万不可如此说。三师兄,最是冷清了,他总一个人来一个人往,不常与人言语,交浅言浅,不知是不是之前毓秀弟子的态度。
先前三师兄还胖着的时候,性格可坏了,众人讨厌他,也不全是因为那个样貌,而是因为他那个人,总是欺负这个侮辱那个,还时常用他爹爹的名号欺压弟子,叫人如何不生气。因着这层缘故,除了他的几个小弟,没什么人接近他。想是后来他自己也懂得吧,之后放出凶兽,‘病了好一段时间,就很少来学室上学了。
初初,少不得一些人欢喜庆贺呢.......后来嘛,听说三师兄换了老师,更不和弟子们一同上学了....更后来一些,便是弟子们争着抢着看三师兄,偶遇三师兄,连三师兄的走路踏过的叶片,也有人小心翼翼的收集起来。
君不见,嵩山派的弟子来了又去,上门送贺礼求学;君亦不见,阴山妖修哭着喊着,要为魔尊之错以身为奴为毓秀当牛做马.........在三师兄去往天域之后,一切的发展更疯狂了。
毓秀的上空时不时掉落宝物。刚开始是一件宝剑,宝剑的主人扭扭捏捏的说道,“哎呀,这个宝物认主了还自愿掉落到毓秀,说明吾与宝剑都和毓秀有缘,当属毓秀一份子呀。”
宝剑主人怎么着都是化神期的大神了,为表礼节,自然得迎进门一番。见如此,毓秀上空掉落更多的宝物了。
不是鲛人泪,就是龙鳞碎片。不得已,师兄们挂起牌子,上书:不可高空掉落物品,违者与毓秀终身为敌。
这个声明可算把高空坠物的问题解决了不少,弟子们都轻松了很多,不再担心练功练着练着就被砸头了,真是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没多久,毓秀剑派的门石便嗡嗡亮了起来,以为有外敌入侵的师兄们一柄长剑,怒发冲冠,喃喃低语:是谁,是谁敢闯入毓秀,破坏我和三师兄的美好家园,叫他好死!
师兄们呀呀飞去,却见山门外,各色人影站着,你推我我拉你,你一言你这个云山门派服也不换换就来入门了,我一句你修为如此之差,也敢来护他!吵得不可开交。
师兄们眼对眼,不约而同闪过一个念头:情敌?
不出他们所料。那群人要么是久闻毓‘风采特来拜访的要么就是门派服饰还没换下就问收不收徒,之后明里暗里打听三师兄的门下!所含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无耻之徒,休想入我门。
在三师兄回来之前,且要处理干净,不然若有哪个小子引起三师兄注目就不好了。师兄们赶紧看往人群之中,这一看不要紧,越看越瞧见了几个不顺眼的,面皮这么白、眼睛这么大、鼻子这么挺......不行,统统不行。
三师兄回来之前都赶走吧。
三师兄.......好像未曾回来。
三师兄....似乎不会回来了。
【界中界番外】:诸神黄昏
沈明瑜在十一岁那年,遇见了一个特别特别特别讨厌的人。
即使他平时也有很多很讨厌的人,但那人已然算得上是一个最字。
沈明瑜天赋不高,他爹他娘容貌颇佳,但他却尤其继承其缺点,模样平平,眉淡鼻短,后因爹爹实力得到了平常人渴望而不得的优待,门派里的人都不大待见他。不说如此,他自己的性子也十分人憎狗嫌。表面客气,背后说坏话的多了去了,看惯许多人表面一套背地一套,沈明瑜便觉得自己最懂人心,世间除了他爹爹娘亲大师兄,其他人无论表面多么美好,背地里总会有阴暗面,如果没有,那就是装的太好,旁人看得不够深。
沈明瑜因着这层缘故,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揭穿这种表面。他闹着气着别人,看着人模人样的眼底厌恶,内心刺到了一般疼而爽快,讨厌他却又无可奈何,最是痛快了。
可是他威风十一年,却在温丑这里跌了跟头。温丑的名字也很难听,估摸着家里想让他像玉石头一样又冷又硬,便取了如玉二字。他初初来到毓秀,模样还是十分顺眼的,面色雪里惨白,碎雪破败,目光含着凄苦,瘦弱不禁带着伤,在众人或悲悯或怜慈的目光下,整个人像一只可怜的小老鼠。据说,全村都遭妖修屠杀殆尽,仅仅剩下他这么一个小人。
这
第 110 章 番外:月下当初[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