丕平睁开眼睛,意识从梦境中逐渐恢复。60;62; 他撑着柔软的毛皮床垫缓缓坐起,环顾四周,房间里的木质家具静静直立,一张厚重的阿拉伯风格的羊毛地毯铺在地板上,残存的火光在大火炉中跳动,照亮了整个房间。60;62; 炉火投射出温暖的橘红色光晕,映照在丕平脸上,手臂上,和弯曲的背上。60;62; 丕平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这样的场景既是梦幻也是迷茫,昨夜查理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60;62; “娶一个法兰克贵女,萨拉我就当没看到。”60;62; 查理的声音好像诱惑的浮士德,让丕平整个人都紧张起来,按照他的设想,成为法兰克的继承者或者真正的法兰克之王,是未来要做的事情。60;62; 换句话说,丕平原本的打算是在查理死后,以武力谋夺这一切,而现在,只要答应这么一个小小的条件,即将遭受的血汗和牺牲便可以提前消逝于无形。60;62; 站起身,丕平换上了外套,打开了被晨风吹得咔啦咔啦响的窗户,一阵冷冽的寒风顷刻间便吹拂到了丕平的脸上,让他忍不住闭上了双眼。60;62; 远处的大地上,反射着银色的光,一层层的雪覆盖在大地,每当有人或者动物撞到树枝或草叶,便是洋洋洒洒一片雪花。60;62; “昨夜,下雪了。”丕平的眼睛迷离而犹豫,虽然他此刻正站在窗前,思绪却早就到了别处徘徊。60;62; 在寒风的吹拂下,他弯曲的驼背都显得更加佝偻了,这背上承受了太多的重担,不仅仅是他和萨拉,还有那些在信仰、亲情、敌人等无数困难面前,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的同伴和朋友。60;62; “咳咳——”丕平不小心呛了一口寒风,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他合上了窗户,穿戴好衣物,便下了楼。60;62; 洗了脸,丕平犹豫了许久,丕平最终决定在早餐前先回一趟营地,这事儿怎么地也得先和萨拉商量一下,昨天雪下那么大,不知道她受寒没有。60;62; 推开一楼的大门,还没迈出腿,便见到苏里斯上气不接下气地从远处跑来,跌跌撞撞,身上都是雪。60;62; “殿下,殿下!”苏里斯撑住膝盖,眼神中浇筑了痛苦与惊恐,“大哥,你,你快去看看萨拉吧。”60;62; ………………60;62; 火盆中的木炭散发着暗红色的光,火焰扭曲了空气,丕平站在火盆边,呆立着,熊皮的斗篷根本无法阻挡发自内心的寒冷。60;62; 在木板床上,盖着一层厚厚的绒毛被子,萨拉的小麦色和白色交替的脸上,正泛着一种怪异的浅红色,一种苍白的红。60;62; “还是风寒?”丕平面对查理时,声音都未曾这样抖过。60;62; “是的。”那药剂师将手从萨拉的脑袋上收回,“丕平殿下,面对这种程度的风寒,我只有两个建议,要么是祈求天父的赐福,要么就是放血,考虑到萨拉夫人是一名异教徒,我个人建议您放……”60;62; “滚!!”60;62; 奥顿像是拎小鸡似的将那个药剂师扔到门外。60;62; “怎么回事?”熟悉丕平的人都知道,他越愤怒,声音反而越平静。60;62; 苏里斯的眼中泛着血丝:“萨拉姐姐之前醒了一次,和我说了个大概,昨日,王后找萨拉姐姐去谈话……后来虽然萨拉姐姐报复了,但由于时间太晚,城堡大门关闭,她便被安排到了这里……我们在河里找到了达达里奥的尸体,教士们说他是喝酒失足落水死的……”60;62; “达达里奥是个虔诚的天父教徒,从来没有喝过哪怕一滴酒。”60;62; 丕平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床边,他轻轻握住了萨拉的手,不让那几个义兄弟看见他的脸:“都出去。”60;62; 丕平下达了命令,而那些义兄弟们互相看了一眼,从门口倒退离开,并合上了大门,守在了门边。60;62; “丕平……”萨拉勉强睁开了眼睛。60;62; 丕平将脑袋凑到了萨拉的脸边:“我在。”60;62; “你来了。”萨拉咳嗽了一声,“我出生于沙漠,到底忍受不了北国。”60;62; “这还不算北呢,还有更北的地方,我们还可以去萨克森,那里同样有美丽的景色。”60;62; “我不去了,太冷了。”60;62; 丕平将萨拉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不冷。”60;62; “丕平,我是要死了,对吗?”60;62; “早着呢,你还能再活一百年,比我活得都长。”60;62; “你骗我。”萨拉撒娇般的语气,却是极其沙哑干涩的嗓音。60;62; 丕平用脸轻轻蹭着萨拉的手:“不骗你,骗你是小猪。”60;62; “你别当小猪。”萨拉的两手都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捧住了丕平的脸,“你要当王,你要当法兰克的王,咱们的兄弟,咱们的同伴,那些困苦的农民,你是他们的王!”60;62; “我会的……我会的!”丕平小心翼翼地将萨拉的胳膊重新塞入被褥中。60;62; “丕平,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最喜欢你母亲唱给你的一首民歌吗?我会唱了。”躺在被褥之中,萨拉的嘴唇越发苍白,“本来我是准备给你做个惊喜的,但我想现在唱给你听,好不好?”60;62; “……好……好。”丕平用力地从喉咙中挤出了声音。60;62
第四百零七章 父慈子孝 三[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