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山上一片红火,红成一团梦,冬风微颤,红叶沙沙作响,片片红叶随风飘落,叶子把山地也染成红色。已过了赏枫的最好时节,过不几日,枝头上的叶子就会落尽,只剩萧条的树枝,然而这里对比其他任何地方,仍拥有近乎奢侈的色彩。
寒风中,萧冠闽衣衫单薄地立在树下,他失望地抬起右手手掌,断掌被接的犹如天生,只留下一点瘢痕,伤筋动骨须百日,早过了一百天,也早拆了包扎,他曾迫不及待试探手掌的力气,和完好的时候简直天差地别,他曾安慰自己,还没完全恢复,时间久了,一定会慢慢一点点恢复的,可是,事到如今,早过了四个月,没有一点进步,手掌仍使不出力气,稍微用力大了,便有一种钻心的疼痛,比断掌时所受的疼痛更尖锐刻骨。
他掌上的功夫颇为自负,行走江湖,鲜遇敌手,再加上曾经栖霞山在的名号,闯下了一点名头,提起萧冠闽,总有人会露出敬佩之色,而他掌上的功夫,一大半来自右掌,左掌只是辅助右掌,现在右掌断了,无疑等于废去他一多半的武功。
经过那么多日的尝试和恢复,内功仍然出不来,一运到手上便引起手掌的剧痛,他已经有些怕了,甚至在运功的时候都能感受到疼痛。
他咬着牙,气愤的将右掌狠狠的砸在旁边的一棵枫树上,枫树受到震动,叶子哗哗掉落。萧冠良从后面跑过来叫道:“大哥!”
萧冠闽手掌疼的发抖,倚在树上憋着一口气,萧冠良上来,拿着大哥的手腕,难过地说道:“大哥,别再练了。”
萧冠闽咬牙说道:“你走开。”
萧冠良道:“大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开始就应该叫我给那姓钟的砍死就行了,害你今天遭那么多罪。”
萧冠闽一把推开萧冠良,道:“你走开!”
萧冠良万分愧疚:“大哥,你要是有气,就往我身上撒,你别跟自己过不去,大哥!”
萧冠闽终于抑制不住胸中的怒火,怒吼道:“你滚开!”说完,迈开大步走了。
萧冠良愣在原地,心里难过的哭也哭不出,恨也恨不起来,想生气又不知该气谁,胸中烦闷之气越涨越大。
他身后有人叫道:“二公子,观中有人求见。”是青阳观的小道童。
萧冠良叫道:“不见!”
小道童没来由地被吼骂一声,有点吓着了,小声道:“可这人坚持说要见你,说见不到你不走。”
萧冠良转身怒道:“把他赶走!”
说完,往道童所在方向的下山路走去。经过道童旁边,道童轻声道:“那我回了他。”
两人一前一后下山,从后门进了道观,此时萧冠良的怒气消的差不多,不知道谁来找他,于是问道童:“什么样的人来找我?”
道童见他反复无常,无奈地说:“蒙着脸,我也不知道,是个公子哥,挺高的,说话挺和气的。”
是谁,萧冠良猜不出。独自走到门口,大门虚掩着,他打开门,一个身披貂裘的高大男子的背影出现,瞧这身影和气势,他联想到白天宇,萧冠良突然感到心酸。他问道:“你找我?”
那个身披貂裘的男子转身,脸上蒙块白布,只露出两只眼睛,萧冠良瞄了一下那眼睛,突然身体定住了。
那男子把蒙着半边脸的白布往下拉一下让萧冠良看着他的全容,同时低声说道:“冠良,是我。”
萧冠良半张着嘴巴一动不动,很久很久。
那男子又说一遍:“是我。”
萧冠良嘴唇动了两下,用力眨了下眼睛,他不敢相信似地问道:“天,天宇,真的是你吗?”
面前的白天宇眼神深沉,低声道:“真的是我,冠良。”
萧冠良一下像哭出来一样呼出一口气,随即上前紧紧抱住白天宇的双肩,用力感受到他的身体后才确定真的是白天宇,他言语慌乱地说道:“你怎么,你怎么在这出现,你不是进凌霄宫了吗,你,现在怎么样,你怎么出来了,我以为,我以为,这次真的是永别了,我真想跟你一起去凌霄宫陪你一起死。”也许因为太兴奋了,哭也哭不出来。
白天宇知道见到萧冠良,萧冠良一定会十分激动,他只淡淡的说道:“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叫你为我担心了。”
萧冠良这才感到僵硬的身体慢慢有了人气,身体慢慢缓和,他哑声哭出来,好像不敢放声大哭怕惊动了谁一样,但身子随着哽咽声一阵阵颤动。压抑已久的泪水一点点流出来。
白天宇领着萧冠良来到附近树林里。红叶在地上铺了一层绵软的垫子,走上去叫人感到不踏实,来到林子里,萧冠良已抹了眼泪,他用已经变声的嗓子问:“你怎么逃出来的?”
白天宇左顾右盼没人才拉下脸上的布,三个多月没见,他一点样子也没变。他急切地问道:“萧子仞怎么样了?”
萧冠良没想到他第一问的是萧子仞,反应慢了片刻,失落地说道:“她,她的伤已经好了。”
白天宇问:“她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
萧冠良道:“还在山下的村子里,她伤好了之后一直在那,但是我已经有段日子没过去了,不知道走没走。”
白天宇听了之后沉默片刻,然后说道:“带我去看她。”
他们一见面,白天宇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只关心萧子仞,令萧冠良心里有些郁闷,而且奇怪的是,虽然再见到白天宇,但两人之间也没有一点久别重逢的兴奋感,他感到白天宇依然心事重重。
他们一起往山下赶,一种可怕的陌生让萧冠良感到通体冰凉,白天宇不主动和他说什么,只是低头走路。
萧冠良道:“天宇,你怎么了,你没什么话要和我说吗,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白天宇道:“我不是逃出来的。”
萧冠良开心地问:“她们把你放了?”
白天宇摇头:“也不是。”
萧冠良问:“那是怎么回事?”
白天宇不敢告诉萧冠良他这次出来只是暂时的,完成他要做的事情还会回去,如果萧冠良知道也许会阻止他,到时破坏计划,于是说道:“一言难尽。”
萧冠良感到白天宇有话没跟自己说,他也不再问了。
走了一阵,白天宇说道:“冠良,不管以后仞儿有什么事,能帮她的尽量帮,不只是因为我,是因为她是你妹妹。”
萧冠良停下步子,把脸转向白天宇,白天宇也停下来看他,白天宇的眼睛沧桑阴郁,藏着说不尽的秘密一般。白天宇不待萧冠良提问,说道:“为什么凌霄宫不计代价在找她,因为她是宫主的女儿,当年栖霞山庄庄主和夫人所生的是一对双生女儿,因为一些事情,一个受了重伤,另一个流落在外,就是仞儿。”
萧冠良感到不可思议,他不敢相信白天宇说的是真的,但白天宇又不会这么认真的骗他,他只能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白天宇道:“我也是进宫后见到她们口中的若姑娘才知道,姐妹两人长的一模一样。”
萧冠良想想,他初次遇到萧子仞的时候恰巧遇上凌霄宫的人追杀他,当时凌霄宫手下见到萧子仞一起朝萧子仞跪拜,并称萧子仞为“若姑娘”,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么,萧子仞,真的是他们萧家的人。萧子仞曾经几次笑称,他们同姓萧,说不定几百年前是一家人,现在不用追溯几百年了。
萧冠良满面震惊地问:“那她知道吗?”
白天宇道:“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她不会接受的。”
萧冠良彻底不明白了,问:“那你现在做什么?”
白天宇没有回答,或许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重新迈步,茫然地看着前方,感到人是如此渺小,人的力量是如此薄弱。
他们一路沉默来到一个散落几座茅草房的村子里,隔着很远,萧冠良指向其中一座房子,道:“就是那家。”
白天宇站住
第四卷 第五章 争论[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