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合没能从孙小姐这处打听到孙先生的消息,虽然早知是这样的结果,但她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重,孙小姐说她心底已有了答案,没错,追溯起当日的记忆,在客栈的那夜,二人被孙家人包围,是柳如眉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之中,而那时她负伤昏迷,醒来后孙先生才下落无踪,所以问他的去处,找来柳如眉再合适不过。
安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回到京城后二人分道扬镳,柳如眉并未在她面前露过面,派人去搜寻他的下落不是不可以,只是隐隐觉得,这种做法会惹得柳如眉不喜。
安合从年少时便是自私自利惯了,哪里顾及他人的感想,就连对自己最亲昵的皇兄,她有时候恼起来也不给面子,而皇兄不但不气恼,反而更喜欢她生气的样子……想起皇兄,安合不知该用什么情绪对待他,说是单纯的兄妹之情,可彼此都心知肚明,二人之间毫无血缘关系,她是父皇的亲生女儿没错,可谁曾想过,自从母后去世后,父皇处理干净段氏一族,对后宫再无留恋,一年到头都没翻过几次牌子,寥寥的几次也是醉酒之后,搂着和母后长相七分像的妃嫔,枕着她的膝盖痴痴睡了一夜,第二日起来就将这擅自爬床的妃嫔拖出去斩了,这般雷霆手段,令后宫无人不胆战心惊,哪里还有人怀揣着爬床的心思,能在君王的喜怒无常之下,保住命就算不错了。
父皇对男女之事如此淡漠,膝下又只有她跟崇明两位公主,日后百年了这皇位交给谁,变成了一个难题。
直到今日,安合不知皇兄的真实身份,只知道有一年夏天,父皇南巡归来,也从宫外带来一位翩翩如玉的少年,低眉对她微笑,“你就是安合妹妹吧?”
安合那时脾气算是极好的,见这位哥哥生得如此俊俏,便弯着眉毛朝他一笑,“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宫里?”
少年尚未回答,父皇便从殿外走进来,对她说道:“安合,他是你的兄长,也是江山未来的太子,不得无礼。”
一瞅父皇来了,安合顿时拉下脸,扭过身子不愿理睬。
而父皇早已习惯她的冷淡疏远,对此也习以为常。
说起来,安合对父皇一直都是恨的,直到父皇驾崩前的半年,她骤然意识到父皇的身子骨每况愈下,看见父皇病恹恹的躺在床上,消瘦得脱了相,见她来了,眼里猛地一亮,止不住的微笑,“安合,安合你来了啊。”
到那时,安合才算真正放下对父皇的恨意。
而对于自己这位忽然冒出来的兄长,安合不但没有疏远,反而喜欢跟他腻歪在一起,她仰着脸望见少年,扫平漠北动荡,镇压藩王叛乱,能文能武,是高大伟岸的英雄。但也渐渐发现,他跟父皇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父皇性子是有些懦弱的,才导致母后被段贵妃欺压,死得那般凄惨,父皇才猛然惊醒,一扫前半生的昏聩怯懦,而皇兄一开始便深知东宫太子的职责,勤勤恳恳,又有天分加持,满朝文武谁不夸赞。
他是她引以为傲的兄长,哪里知道到头来,二人之间毫无血缘关系。
不止如此,他还早早对自己有那样的想法。
说他肮脏么?
安合起初得知他心底真实的想法,多少是有点儿,也接受不了,可纠缠这些年,险些快认命了,况且他还为了自己,这些年来宁愿背负着子嗣艰难的名声,他说郑家江山的皇位,只能由郑家人来继承,他是郑家太子,而她是郑家的公主,天生就是一对,他等她点头答应的那一日。
这份爱意背后竟是如此深的执念,令人颤抖的发狂,可又多么让人心疼。
当初安合逃到京城外面,除了御史闹腾的厉害之外,也有承受不住这份浓浓爱意的缘故,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直到在清河县意外失忆,遇见了陆冲,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男人,他是那样温暖,笑起来唇角翘起的弧度,仿佛都是为她而生。
而在他“不告而别”后,她多少恨过他,恨他为何不说一声就抛下自己,若真是嫌弃自己大可直言,为何要用这种令人心痛的方式,她自以为是的,谁成想另有真相,他是无奈被迫才离开,他是那样的不愿意,甚至变成了一个傻子,病重时嘴里还念着她的名字。
他割舍不下她。
第八十二章 表明心迹[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