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绥绥笑了笑,没搭腔,继续道:“等那油老板回来时,第一件事就是查看今日卖了多少油,结果铺子里两个大油翁都空了底,他心情大好,但见自家小儿子愁眉不展,于是就问‘今日生意这般好,你为何不高兴啊。小儿子就道‘高兴什么,半价卖的,一会子功夫就抢完了,本还没回呢。油老板一听就生气了,骂他儿子不中用,怎能这样亏本做生意。这个时候,老板娘就出来了,把账本往油老板面前一放,道‘十文钱加两块豆腐打一罐油,不是你平日里的卖法么?都是邻里邻居的,如何好厚此薄彼?要卖当然一样的价码,官人这般会做人做生意,但这铺子可不是你一个人的,缺的账,就麻烦你补上。”
秦恪听到这里,下意识看了李绥绥手里的账本,脸色瞬间就有些不好看。
李绥绥眉眼弯弯,笑容扩大,又道:“唔……那油老板听了这话,脸色啊,就和你一样,他立马就给他媳妇跪下,连连认错……”
“为什么?”苍梧听得津津有味,又接了一句。
李绥绥砸吧了一下小嘴,冲着苍梧幽幽笑道:“原来啊,那对门卖豆腐的男人,有个媳妇,年轻漂亮,平日里呢,都是她来买油的,十文钱加一块豆腐,就是这么买的。可这日,就是那么不巧,她身子不爽利,她那不明就里的丈夫遇上了不明就里的小儿子,于是乎,心明眼亮的老板娘一听,便知,此豆腐非彼豆腐呐。”
苍梧眨了眨眼,一时没回过神来,又问:“那是什么豆腐?”
水雀和山箬同时白了他一眼。
坐在李绥绥对面的秦恪,瞬间明悟,但李绥绥讲这个故事有何寓意呢?只见她将腿上的账本一边卷起,往秦恪怀里一放,客气和煦地道:“虽然呢,我也不在意那能换油的豆腐到底是什么豆腐,但我还是认同老板娘的做法,毕竟么,铺子不是油老板一人的,人家夫妻尚且明算账,何况我们呢?秦三公子,你说是不是?”
坐在屋檐下的三人眨了眨眼,这是绕了多么大一个圈子啊,原来是戳人家秦恪呢?
秦恪黑着一张脸,捏着账本,一言不发地看着。
李绥绥俯身过来,手指在本子上戳了戳,道:“喏,您作为原东家劳苦功高,在账上签字白拿,我就不说了,可你家梁如儿隔三差五也签字拿东西,嗯……我也不是小气,远的不说,就从铺子过手后算,你瞧瞧这两个多月的账,唔……数目小点吧,我也认了,但账目金额看得我都眼花,盘金满绣牡丹小袄1260两,这是宫中御用的盘金绣?”
她啧啧两声,继续指着下面的字念着“提花织锦长裙霞帔340两,这是后宫妃子的水平,不错。”……“极品墨狐小短袄又是1300两。”……“极品银貂长斗篷1455两。”
随意一个数字,都是让人瞠目的。
水雀此刻恍然大悟,人家李绥绥不稀罕与个小姘头计较,原来是候在这里算总账呢。他心中波涛万丈,无言表达对李绥绥到底是何等看法,斤斤计较?不,不足以形容,心狠手辣?不,不够精确。对于这个女人,只有丧心病狂四字能诠释,太他娘的吓人了。明明得了便宜,还请你喝茶,笑眯眯地给你讲一个故事,把你暗损一番再明目张胆地要钱。
水雀瑟瑟发抖,他忽然不想娶媳妇了,万一娶到李绥绥这样的洪水猛兽,他可没秦恪那样强大的抗打压能力。
然而被他看好的秦恪,此时一句话都没说,就是表情让人发毛。
李绥绥念完账,又靠回了椅背上,捻了一粒青梅塞进嘴里,双颊微鼓,眼眸半眯,好生舒坦。
秦恪太阳穴青筋隐现,显然是怒火中烧,至于是心疼银子呢,还是恼怒李绥绥损他颜面,那就不得而知,眼看着要喷薄而出的火气,随着秦恪腾地一下站起身,似乎又压抑了回去,他盯着李绥绥,半晌才慢吞吞地道:“回头我让人去添香坊,把账连本带利都给你填上。”
李绥绥仰着小脑袋,一脸沐如春风:“如此甚好,像梁小姐这样的大客户,我是求之不得的,人好看衣品又好,正好是替我们铺子做宣传呢,还望秦三公子转告,她是添香坊的贵客,下回来呀,我给她算优惠价。”
秦恪唇角扯动着,好大一会才说出话来:“以后有什么,你大可直说,绕这么大一圈,你嘴巴不累么?”
“唔……这要账总是一件很尴尬的事,如何张口就来?我铺垫一下,秦三公子不觉得有个心里缓冲?”李绥绥回得头头是道。
她这是缓冲?只嫌挖苦得不够厉害吧。
第 106 章 第106章 讨个账而已[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