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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0 章 第170章 冤假错案(一)[1/2页]

笑乱浮沉 栾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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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公主状似留心风景,疏于开口,驸马则落后三步,索性沉默到底。
      气氛明显胶着,池大伴不疑二人在较劲,以为公主不豫,是因被宫名糊弄,于是心怀忐忑,移步无声,仔细介绍过眼景致,企图以密集轻松的话语破冰。
      他兀自讲到寝殿廊下,见公主并未挑刺,不由松了一口气,欠身道:“那公主先与驸马说会话,臣进去瞧瞧可布置妥帖。”
      李绥绥面有倦色,略点头,扶着腰坐进飞椅歇脚。
      秦恪瞧她两眼,静静相问:“你这是在与我赌气?”
      李绥绥揉着膝盖,视线盯着交合在一处浅淡朦胧的影子,惘然反问:“此话从何说起?不是说我回来尽孝,你亦好心无旁骛建万寿山么?”
      “尽孝?还演?”秦恪皱眉瞪她,就差没说官家在装聋作哑自找麻烦。
      李绥绥温温笑着,毫无被戳穿的尴尬,索性还开起玩笑来:“驸马知吾,明若观火,可见吾演技尚拙劣,是以,应向曹荀月力学精进才是,此妇乃矫言伪行、绵里藏针的行家,不过未能激我与汤菀秋打起来,想来火候差点,容我修炼几日,必能迎头赶上,回头亦让驸马刮目相看。”
      与之严肃,她却嬉皮笑脸,三言两句拨来秦恪心火乱窜,忍了又忍,没暴跳如雷,唯是一筐子骂化简为繁凝成嗤鼻一哼:“行,你修炼,你慧根天赋,一瞬千里,亦用不着几日!”
      李绥绥深以为然,无视秦恪冷眼剜来,一面点头,一面抬手轻挥,细声细气送别:“天色不早,宫门将下钥,驸马慢走不送啊。”
      秦恪彻底无言,话已聊死没好?脸逗留,不欢而散燥回府,满脑皆是李绥绥狗仗人势的模样,一刻也消停不了,便拎来壶酒靠进椅背骂,半壶酒下肚,突地福至心灵,又扯着喉咙喊柏明。
      柏明将那句“过午不归,另谋高就”太当回事,没应声,任恁他脚底抹油溜得快,怎禁苍梧堵得熟路轻车,老小孩脾气好,回去捱下一通吼,抹开面颊唾沫星子,还想着献策请回公主,却得秦恪抬脚相送:“你现在去,找几个应手的管事、账房来。”
      柏明不解其意,秦恪恨恨道:“我倒要看没万寿山碍事,她又找何理由不走!”
      夜凉如水,李绥绥闷闷打了数个喷嚏,又以眠浅喜静未由,遣离殿中侍婢。
      小轩窗下美人榻,园中鹤啼虫鸣益助眠,她倒随遇而安,不过翻罢两页书便由周公邀入梦。四更天,公主被推醒,遂有馥郁肉香入鼻,昏暗烛影下周遭景致陌生,起床气姑且在懵然寻北,转目是水雀极近的脸,他长眸闪着幽光,声音轻极鬼祟:“殿下饿不饿,我带了夜宵。”
      李绥绥推开凑在鼻端的油纸包,掩嘴不停哈欠:“你不妨换成早膳。”
      “这宫禁森严,好在不似都尉府专盯你一人,殿下也别怨属下来得迟,我都专程去买了你爱吃的烤鸭。”水雀笑眯眯端来张紫花墩,将油纸包摊开来,“可惜凉了,殿下是有孕之人,要不还是算了。”
      李绥绥堪堪直起腰,水雀已扯下条肥嫩油亮的鸭腿往自己嘴里送,且砸吧嘴心满意足叹:“这一天可忙坏我了,肚子早唱空城计啦。”
      李绥绥颦眉沉默一瞬,慢吞吞道:“古人云,习武通上乘者,需神无杂念,心纯至善,换言之,不就是脑缺弦、心无窍么。”
      “那叫单纯!不若殿下,嘴似城头跑马,远兜远转的,累不累?”水雀一面小声挤兑,一面扯下另一只鸭腿递去,“想吃就明说,我还能不给?”
      “愈发没规矩!”李绥绥板着脸责怪一句,又慢腾腾翻下榻,不尴不尬与之并坐在脚蹬子上加餐。
      水雀遂问:“殿下打算何时回去啊?”
      “不急,宫中不至于束手束脚,先把大事都办了。”
      “殿下眼里还有大事?”水雀促狭一声,目光寻见暖水釜,起身给她倒来一杯水,“既想多留几日,为何不让绿芜她们来伺候,自己人总要放心些。”
      “无妨。”李绥绥淡淡道,“官家这病这记性……呵,去其憎、留其爱,当着不着,分寸拿捏得恰如其当令人拍案叫绝。我只身在此,倘若有人寻麻烦,不正好探探官家的底,君心难测,总要多测几回。”
      水雀讶然,竖耳警惕一阵,甫问:“测来又如何?”
      李绥绥似笑非笑道:“摸清底细,方能善用啊。”
      水雀差点被噎着,手里的肉顿时不香:“怎的……你还打起官家的主意?”
      李绥绥眨眨眼,理所当然道:“他内藏盘算在先,我不过顺势而为,承借一把东风。”
      这话也就不知天南地北的李绥绥能说,水雀操心她太出格,于是出言转圜:“我听说,有些人犯癔症,会选择性遗忘胸中积愁,就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官家也是真忘了……”
      “真假亦无差。”李绥绥搁下半块肉,擦着手指,径直转了话锋,“汤家的事,进展顺利吗?”
      晓得李绥绥不吃劝,水雀便知趣作罢,遂将衙门里的闹剧细说一通。
      话说邱氏做贼心虚,唯是笃定地契得秦仕廉应允且经手庞天浩——章印不假。她咬定此说法,颠扑不破,自不是为拖丞相下水,而是将两家捆绑一体,她懂官官相为倚亲属,此时藤不倚树还待何时——丞相出马南山可移,何况小小山地的判决,他只消一个眼色,京兆尹就该懂事。
      邱氏要投机钻营,却没厘清秦相对汤家几多厌恶,别说包庇,他且端来一身正气说:“本相从官慎恭、立身廉明,郭京尹无需顾忌,只需恪尽本职,公正严明断案即可。”
      邱氏知丞相城府深,一时难测他在打官腔,还是当真六亲不认,当然,她更愿意相信是前者,又忧郭学善只理会字面意思,于是大言不惭提点道:“我们汤家虽不是名门望族,但也有头有脸,万不会为些个黄白物去造假,何况秦汤两家是姻亲,我们哪敢知法犯法,累及秦家颜面。”
      “闭嘴吧你!”秦楷早不耐撕破脸,满目轻蔑道,“公堂之上,休要胡扯!谁与你汤家有亲。”
      邱氏还想托出汤菀秋来,洞悉秦楷真怒的郭学善已拍响惊堂木,呵斥道:“汤邱氏,严肃公堂,莫要攀亲道故,本官没问你话,敢尔再生喧哗,杖责伺候!”
      话毕,果真有数名衙役手执大杖列入堂口,邱氏吓了一跳,当即封嘴。
      郭学善奉上两份地契让秦仕廉先过目,坐等庞天浩到来,才正式开堂。
      丈二和尚的庞天浩听完案情,更是满心不忿:“盖什么印?别说地契,我连这两人都没见过!”
      前有秦楷翻脸,后有庞天浩装懵,邱氏一颗心登时拔凉,她虽怯权贵,亦不是省油的灯,且就破罐子破摔,大胆辩驳道:“怎么没见过?清明前两日酉时末,雨星子未停,庞指挥使身骑雪里白前来取契,言是巡夜不曾入府歇脚,原话说,‘秦相交代的事哪能不好生办?举手之劳,要谢便去谢秦相。”
      此话一出,连吓傻的汤仁呈亦嗫嚅附和:“我们家当时是有些许困难,但也晓得礼尚往来,到底是拎了一篮鸡蛋送去相府……”
      邱氏旋即精确补充道:“就清明早晨送去的,当时门房称秦相不在,我们便将谢礼留在门房,虽说礼轻,但九九八十一只鸡蛋,满打满算好大一篮子,亦算人意重对吧……”
      秦楷大感荒谬,庞天浩索性气笑:“你这妇人发梦吧,现在兴没个证据张口胡诌的么?编得还煞有其事,琢磨多久了?”
      邱氏梗着脖子再次反问:“那行,咱们就讲证据,庞指挥使且说出当日酉时身处何处,谁人证明你当时未经曹门巷?”
      这倒把庞天浩问住,他素来散漫,夜巡总要喝几盅,喝飘了就不知落脚哪家瓦舍勾栏,时隔大半月,回虑半晌无果,可他仍旧问心无愧:“那么久的事,我记不得了,但肯定没去过曹门巷,秦相也不曾找过我,更别说去你家取契,再说,骑缝章归我管么?退一万步说,真要给你盖印,我总要找衙门里的人吧?啊,谁见老子来衙门了?谁见老子动印章了?查,细查,嘿!老子压根没做,还怕你这妇人污蔑不成!”
      双方各执一词,吵罢一刻钟,仍是不分高下不可开交,郭学善况历多,一时竟觉都未说谎,但见秦仕廉没出声,于是指尖点着惊堂木,继续静观其变。
      秦楷对邱氏嘴脸憎恶之意溢于言表,便绷着脸对郭学善道:“庞指挥所言极是,此事应细查,若叫人以为我秦家为一篮子鸡蛋,做些个贪赃枉法之事,岂非让人笑掉大牙。”
      闻他们坚持公事公办,邱氏大感不妙,顾不得脸红,便伏地叫屈:“是,秦家是瞧不上一篮子鸡蛋,自我那可怜的乖侄撒手人寰,小姑跟着病了,你们便嫌汤家根浅门微,毫无助益,当下有事,什么罪都往我们头上推,没天理啊……”
      郭学善轻皱眉头,拍案严斥道:“汤邱氏,本官有言在先,在堂说案,莫要攀扯其他!吕家山地被侵占可是明明白白,你们并不冤!”
      “那就说案!”邱氏急得泪眼婆娑,据理力争道,“原早旧契一直由公公收着,几十年来,妾身仅耳闻未曾亲见,亦不知烂在何处,补办契书出错,错不过是写错量方,但绝无造假可能。倘若我们记错量方有过,官府就无责么?那么妾身敢问,官府盖印前为何没核对?若谨慎核对,及时纠错,何来如今官司?诸位大人都是头面人物,威势?@赫,想来应有担当,若要我等小民担下全责,那妾身只好到御前喊冤,求公道。”
      说她胡搅蛮缠,竟条理清楚,还豁得出去,几句话便将郭学善从审理人架到被告席,郭大人深感被冒犯,登时恹然不乐。
      秦楷则怒极反笑:“你个泼妇,还敢去御前喊冤!你当自己有几斤几两?伪造地契,同时构陷三位朝廷命官!你先摸摸脖子,有没有十颗脑袋拿来砍!”
      提到砍脑袋,汤仁呈霎时白了脸,浑身猛抖,悄悄拉了把还欲张口反驳的媳妇。
      秦楷面挂寒霜,继续道:“谁人不知,你们汤家还有个烂赌成性的儿子,连窑姐儿的铜子都好伸手,还有什么龌龊揽财的事干不出来?依我看,此事他亦脱不了干系!”
      这回被戳中要害,邱氏银牙暗咬竭力掩饰惊惶,忽想起什么,遂用力盯向堂下被闹得头昏脑涨的汤老爷子,后者此时也察觉风向不对,一时六神无主,想喊汤天星自我澄清,四下一顾,哪还见其影踪。
      不待他回神,秦仕廉不紧不慢发话了:“汤邱氏既称契书委托于庞指挥,那么请教郭大人,骑缝章由谁保管?又是谁人对接经办?”
      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则让郭学善满背生汗,当即心领神会怒斥邱氏:“莫说公文契书未经审核校对不可盖印,遑论骑缝章锁于印匣,由专职人员看管,钥匙则在本官身。你这是在毁谤本官监守自盗?好一个心思歹毒的妇人,讹言谎语漏洞百出!来人!鉴印!”
      邱氏听出弦外之音,心中大骇,扬声疾喊:“分明已鉴定过,你们还想作虚假鉴定不成……”
      惊堂木重响。
      郭学善一声令下,衙役趋上前来,摁倒并堵住邱氏的嘴。
      哪管她撒泼挣扎,郭学善继续道:“嫌犯刁钻奸猾,本官不得不怀疑,其伪印手段欺天罔地,慎重考虑,应当在对证物再三效验,判断真伪,待鉴定结果出来后,再行升堂宣判!”
      李绥绥听到此,仅轻哂:“还得是秦相,人狠话不多,一句话便吓坏郭学善。”
      她困乏已极,没等水雀接话,即又摆手道,“你去吧,着人盯牢汤天星,别出岔子,对了,回头再帮我寻个人。”
      “放心,师兄一直跟着呢。”水雀应下,又问,“不知殿下要找何人?”
      李绥绥歪回榻中,合目轻语:“曹荀月说,汤家前些日子有位老妈妈辞工,且在外头是非旧主,汤家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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