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离开
如果江筱易是原著女主,那她大概会很乐意看到乔伊现在的惨状，对方的光彩耀人，犹如流星摇曳出的璀璨光芒,让人无法移开视线，但无论这光美得有多么惊人，最终都会迎来坠落的结局。
可惜她不是。
重症监护室外，隔着玻璃窗，江筱易看着陷在了病床中央的乔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上个星期,乔伊还能和江筱易说几句话,这一周就上了呼吸机,一天都不见得能清醒十分钟。
病痛在以极快的速度夺走乔伊的生命力。
而江筱易无法阻止。
她心想事成的女主光环干不过剧情的必然性，萦绕周身的好运只能惠泽她本人，却传递不到乔伊身上。联系到的医生，无论国内国外、不管名气有多广，都对乔伊的病束手无策,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狗屁的心理准备，不就是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去死吗？！
江筱易眼神阴沉,苍白着一张脸的乔伊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按理说像她这样被委以重任的任务者,不应该被剧情人物的生死牵动心绪。
病得比乔伊重,死相比乔伊惨,遇到的故事比乔伊还要悲情的角色,江筱易不是没见过，或者换个说法,这种苦大仇深的人物,是每个世界的标配。
可他们又不是乔伊。
“姐姐……”
江筱易发出了困兽一般的声音。
上官星州气喘吁吁地赶到医院,一眼就看到了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妹妹，护士和医生从她身边经过时下意识地从离她最远的地方快步走过，一秒钟都不敢多留。
“江江。”
他准备伸手去拍江筱易的肩。
可手还没碰到，江筱易就往旁边一迈避开了和上官星洲的接触，她瞥了眼对方确认了身份，把心底肆虐的破坏欲压下去，“有事吗？”
她疏离反问，自成一个世界。
上官星州被江筱易的眼神刺得向后退了一步，对视的瞬间，仿佛有一只野兽对他亮出獠牙，那打量着猎物的视线，似乎在评估他的回答，稍有不对就会将他吞入腹中。
“小王给我说，你已经在医院呆了一天了。”
“已经一天了吗？”
江筱易拿出手机看了眼，在医院呆得久了，她对于时间流逝的感知就弱了很多，更多时候是以能够进去探望乔伊为分界点，来判断新的一天是否到来。
上官星州见不得她这副模样，发现妹妹恢复到了贴近平时的状态后，他用略带强硬的态度把人领到了医院门口的早餐店，把小王做的食物推到了江筱易手边。
“你什么都不吃，是想让乔伊醒来后看不到你吗？”
他把握住了江筱易的弱点，一击必杀。没有胃口的江筱易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是皮蛋瘦肉粥的味道，小王知道她喜欢吃肉，原本用作点缀的肉丝足足占了容量的三分之一。
上官星州心道怎么这么香，给咸鸭蛋剥壳，将蛋黄单挑出来放进江筱易的粥桶里。
“吃饱了再去等吧。”
他说不出让妹妹回去休息的建议，有些人是看一眼少一眼，来个晦气的假设，万一在江江回去补觉的这段时间里，乔伊突然走了怎么办？
错失了最后的见面，他觉得江江会彻底疯掉。
因为眼前的女孩，距离疯掉看上去也就是一步之遥。
“……我知道的。”
江筱易感受到了上官星州的关心爱护，默默喝完了整桶粥，把小王带给她的配菜一扫而空，“谢谢。”她认真地道了谢，“刚才吓到你了，对不起。”
上官星州哪里能想到江江还会向他道歉，油然而生的新鲜感让他下意识地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两人在医院门口分开，江筱易继续守着乔伊，上官星州则是接手了原本应该由江筱易负责的工作，让她这段时间里没有后顾之忧。
对了，还有粥桶。
提着袋子，上官星州让司机开车把他送到咖啡馆所在的巷子口。
.
江筱易坐在长椅上神魂游离，突然有人推了她一下，“一号床家属？病人醒了，你可以进去看望了。”
护士没敢说病人现在的状态看上去很好，对于绝症患者来说，突然的振奋等同于回光返照，也许说完最后几句话就会……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位家属连日来的等待让旁人看了都揪心，谁都期望她们能够迎来一个美满的结局，然而事与愿违，这个愿望注定要破灭。
摇摇头，护士看着江筱易的背影停在了一号床边，带着呼吸罩的病人呼出的白气浅淡，在面罩上留下了薄薄一层雾气。
“姐姐。”
江筱易的声音不大，像是在害怕把乔伊震碎，她想要伸手触摸对方，却只是用手指描绘了一遍轮廓，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一步。
乔伊偏过头朝她笑了一下，“江江。”她恢复了一些力气，竟然自己上手把面罩摘掉，“戴着这个好难受呀。”
“感觉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你又瘦了。”
她的手搭在了江筱易的手背上，暴瘦的体重让她原本纤细修长的手指好似一团枯枝，整只手掌冰凉。江筱易用两只手轻轻将乔伊的手包裹住，试图传递过去一些热量。
“你最近有好好吃饭吗？”乔伊问。
“吃了。”
江筱易不再逃避乔伊的目光，她看着对方那张瘦脱了相的脸，想要将之永远地印在脑海里，“小王熬的皮蛋瘦肉粥，还有她自己腌的咸鸭蛋。可惜姐姐你还不能吃，等你病好了，我们一起去找她吃饭好不好？”
“好啊。”
乔伊轻易地许下了约定，她马上就要离开了，哪里会吝啬这些能够抚慰江筱易内心的话——就是注定要食言，有些难过呀。
她想要多听江筱易说说话，江筱易也想多听她说。
结果就是两个人安静地、贪婪地盯着对方，谁也不舍得先开口。
乔伊没忍住笑了一下，江筱易跟着勾了下唇角，一滴泪从眼眶坠下，砸在了乔伊的手腕上。
这滴泪仿佛有千斤重，又带着灼热的温度，沿着乔伊手背的皮肤，一路烧到了她的心里。
第 58 章 ABO（二十八）[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