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是听不清他在嘟哝什么,但裴烈山听了数十年,一字一句勉强拼凑全了:
“百年无家,千年无祖,万年……无心,十万年的老东西了,没几天好活了,闭眼前见见你,就没啥牵挂了……”
裴烈山忍不住反诘:“老祖,您还有我们这些小辈,全靠您老荫庇着呢。”
“山会倒,树会老,十万年了,躲不过了。”
“不会的!老祖,您万古长青……”
“我已经熬过十个万古,还能不能继续长青,看天,看命,槐大那个小树崽子,你们好好养着它,勉强也能派上点用场。”
“……”
祖祠相隔数十里远的一座菰岛,岛上一座碧竹楼中,一位身穿华丽紫袍的中年男子,盘腿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
因为用蛊虫暗算杜小草,被槐祖囚于树笼,除夕夜都没被放出来,一直捱到清明祭祖,才重获自由,心灰意冷地来这座菰岛上闭关。
这里虽然名为“菰”,出奇地热闹繁华,大大小小二十几座码头的汇集中心,偌大的岛体内是中空的,常年开启防护符阵,堆满了各种珍罕财货。
在如何经营河东祖地上,裴崇阳与槐祖、与宗主的分歧颇大,他是出了名的锐意进取,不甘心困守河东一地,主张嫁裴氏嫡系族女为崔氏媳,说这是大势所趋。
槐祖一开始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渐渐地越来越偏向裴烈山,押宝那个叫“杜小草”的乡野丫头,还?颜把人录入裴氏谱牒,指望她能嫁进睿王府,帮裴氏涨涨声势。
桑林四老亲自出面斡旋,事情已经板上钉钉。
裴崇阳不服气也无可奈何,嫁女去崔氏的变数太多,能不能站稳脚跟起码要十年才能看出门道,而秦世子的痴心眼前就能看到。
裴崇阳身为裴氏当红族老,莫名其妙就把路走窄了。
从树笼出来以后,赌气撂了挑子,直接上了菰岛,不再理会任何族中事务,坐看裴烈山能折腾出什么名堂。
夜幕深沉,裴崇阳孤灯一盏,对着棋盘自攻自伐。
唯我阁的客栈里,杜小草也好整以暇地坐在窗台前,仰头看向东天的弦月,双眼轻轻眯起,双脚悬在空中悠然自得。
秦佑安看着她,不知不觉喝光了半葫槐酿,最近这些天,他饮酒的次数比从前一年加起来还要多。
杜小草以为他是愁烦槐祖刁难,讶异他为何会如此忌惮槐祖,从前怼上仙后和博陵崔氏的时候,他都气定神闲的很。
秦佑安几度欲言又止,又咽了回去。
他抵达唯我阁以后,从阁中的消息渠道,知道了许多外面的事,唐圭已经抵达火羽城,着手“铲除淫祠”,写了一张围剿檄文,扔在焦溪村头的老榆钱树下,就算尽心办过差事了,每日里依旧游山玩水。
博陵崔氏那位“好美妇”的族老,也已经住进东溪别苑,日常以主人自居,裴夫人母子谨守门户,不让崔氏有机可趁,宁舍财,不舍人,鸾修坊的生意,眼见的萧条下来,被孙屠狗和“血扇公子”掌控。
迄今为止,仙后并没有察觉到崔如归被小狐狸夺舍,依旧对他宠信异常。
杜小草请他们帮忙打听崔小怜的近况,确定她跟仙后是不是同一个人。
孙屠狗却从白帝城传来一
第三百三十六章 卖身葬父[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