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宜修还未宣布结案,但大家心里都觉得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单君昊杀人是证据确凿的事,所以刑警队众人已经开始做收尾工作了。
宋景云走进谢宜修的办公室,拉开椅子坐下来,直接说:“这个案子还没结束。”
谢宜修正在翻资料,头也不抬,“单君昊不是连环案的凶手。”
宋景云:“连环案凶手有两个。”
两个不同的声线同时响起。
宋景云看着谢宜修,谢宜修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这一刻,两个人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在首都警局的时候,争锋相对又配合默契。
谢宜修:“你先说。”
“如果连环案的凶手是单君昊,那他就不可能会杀小娃,他这么爱霍哲,即便在杀人幻想里也绝对不会出现代表着霍哲的孩子。单君昊根本就不知道孩子代表着的含义!”
宋景云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桌板,“他的杀人行为就好像是照着剧本在执行一样,实在是太生硬了,和之前几起案子艺术般的杀人手法比起来差得太远了。一个疯狂变态的同性恋者,面对爱人要怎么表达说不出口的爱意呢?也许是跟踪,这也能解释他在案发时为什么会出现在附近了,又或者查看他的隐私,不管怎么样,他通过某种方式知道了霍哲的杀人计划,知道了霍挑选的被害人,在我们有所怀疑的时候,他就决定模仿杀人来迷惑警方的视线。但他毕竟不是霍哲本人,他不了解霍哲挑选被害人的用意,以至于留下了致命的漏洞。”
“没错,单君昊很可能是在跟踪霍哲,我又看了一遍监控,单君昊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的时间要晚于霍哲,我还调出了前几日future附近的路况监控,单君昊的车不止一次跟在霍哲身后,看到他进了公司才离开。”
“真是变态的爱啊”
谢宜修余光瞥了他一眼,然后翻开两份尸检报告,“孙国弘和小娃的确是单君昊杀的,但是杀李明炜的却另有其人。首先,从更详细的尸检结果来看凶手的下刀手法还是有些差别的。
“其次,李明炜的死亡时间是在21点30前后,孙国弘则死于22点至24点之间,但林嘉到达现场发短信给张尧的时间是23点36分,也就是说孙国弘在此之前就已经死了,而小娃的死亡时间是在孙国弘之后,从时间上来说,单君昊要往返城北和城南两地连杀三人有些勉强。
“再者,孙国弘被割去手指的时间是在李明炜死亡之前,也就是说单君昊先虐待了他然后切去手指,之后便将他囚禁并赶往城北杀害了李明炜。这个行为很奇怪,要知道若是有人在这段时间里发现了孙国弘那他就完全暴露了,这其中肯定临时发生了变故。
“最后,单君昊答应了和林嘉去看话剧却忽然又去找了张尧。在他改变原有行程的这个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比如,他的杀人计划被人破坏了?”
宋景云眼底冷芒浮动,“李明炜的过敏明显就是单君昊一手策划的,他对霍哲的感情几近变态,而警方对霍哲的怀疑激怒了他,因此才有了一夜杀三人的挑衅行为,我想他一开始计划的应该是先杀孙国弘和小娃,然后才是李明炜,可是李明炜却被人抢先杀害了。”他拿了桌上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继续道,“而张尧在监控里打电话时正好是警方赶到医院的那段时间,我让人查过他的手机了,那通电话是打给单君昊的。单君昊应该就是从张尧的口中得知了医院命案,联想到了李明炜很可能已经遇害,所以才会在切去孙国弘手指后又替他上药防止其立刻死亡。他这么做的目的其实是在替杀害李明炜的那个凶手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能让他如此费尽心思的除了霍哲恐怕没别人了。”
谢宜修点了根烟,“如果连环案的凶手真是霍哲,那按照他的做事风格是不会这样仓促杀了李明炜的,可若是他的杀人计划被单君昊介入了呢?单君昊的插手导致他不得不在身体状况极差的情况下提前杀了李明炜,而他那天病得那样厉害,恐怕这也是他改变手法用上乙醚和麻醉剂的原因吧。”
宋景云听完,摇头扯了下嘴角,笑意冰冷,“可我们还是抓不到霍哲的把柄,这个人和当年的ruin太像了。”ruin是当年6·20惊天惨案凶手的代号,意为毁灭。当初也是这样,每一起案子都堪称完美,杀人手法优雅,没有留下丝毫线索,让当时国内最顶尖的刑警都束手无策,“根据这些年我的调查,在美作案的死亡团首领很可能就是ruin,我怀疑霍哲也许是死亡团的成员。”
就在此时响起了敲门声。
宁朔推门进来,他已经换下了白大褂,只余一件得体的灰色衬衫,脸上笑嘻嘻的,“嘿,还不下班啊。”他自顾自地走过来搭上宋景云的肩膀,眼睛却看着谢宜修,笑得贼兮兮的,“工作重要,妹子也重要啊,再不加把劲浔音都快被拐跑了,啧啧,看看人家帅气又多金的,活该你没人要啊。”
谢宜修掐灭了烟头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怎么?”
“你们还不知道?”宁朔做了个奇怪夸张的表情,“该不会一整天都没碰过手机了吧?哎呦,网络上都已经炸开锅了。future的酒会那可是多少人关注的焦点啊。”
谢宜修接过宁朔递来的手机稍稍浏览,湖城微博圈里的确已经被它刷屏了。这场酒会商界、科技界名人云集,想让人不关注都难。指尖滑动,某张图片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看环境应该是进场前的时候被路人拍到的,画质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出画面里的男人就是霍哲,而他身边站着的是——浔音!
放下手机,谢宜修的脸色明显有些冷,“他的杀人计划已经结束了吗?”
宋景云皱眉凝思,“背叛他的朋友和女人,温暖慈爱的爷爷,看尽冷暖的自己,家暴残虐的父亲……父亲……”他猛地一怔,瞳孔一紧,“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母亲的角色!”
宁朔也听出了不对劲,“凶手难道不是单君昊?”
谢宜修神色凝重地点头,“从得到的资料来看,霍哲的母亲是在他7岁时离家出走的,同时离开的还有同村一个鳏夫。”
“偷汉子啊……”宁朔撇撇嘴,“那他的下一个目标岂不是不守妇道的中年妇女?”
谢宜修和宋景云都没说话,他却骤然想起什么,大声道:“啊,酒会里有个人好像挺符合你们说的要求,不过他应该不可能在今天动手吧。”
——
宁朔说的这个人,名叫王姝。
在很多年前是模特圈里出了名的美女,出道前她只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后被星探发掘做起了模特,之后更是抛夫弃子,做起了某个大老板的小三,同时也和很多人传出过不雅的关系。这些丑闻曝光之后,她渐渐淡出娱乐圈,靠着手段成功上位成为了正妻,现在也算是有名的阔太太了。
这次她来湖城正是受邀前来参加future酒会的。
宁朔对这个人也不是很了解,倒是他的法医助理通晓各种娱乐八卦,刚才闲聊起来的时候提到了几句。“她是专程来参加酒会的,之后就要飞往米兰了。”
谢宜修皱着眉站起来,“那就是说王姝只在湖城待一天?”他顿了下,不知在想什么,片刻之后,才声音沉沉地说,“如果是这样,那他今天一定会动手。”
这时,铃声乍响。是静娴打来的,谢宜修拿起手机还没说话,就听见电话那头慌乱的声音,“哥,浔音姐好像出事了!在帝豪酒店!”
——
帝豪酒店,future酒会的举办地点。
它是湖城最豪华奢侈的酒店,在国际上也享有盛誉,坐落于度假中心的它,也算是湖城的地标性建筑。
警车呼啸行驶在路上,谢宜修坐在后座,脸上仿佛透着森森寒气,漆黑的眼眸里冷光泠泠。副驾驶的小马接了个电话后,脸色难看地回过头,“老大,局里接到报案,王姝死了。”
果然是她。
谢宜修沉默着点头,有一种久违的情感笼罩在心尖,那是……害怕,跟当年静娴被抓一样,他在害怕。
——
因为发生命案,酒会已经被迫停止,保安们也暂时安抚起了在场的来宾们,以等待警察的到来,原本欢乐轻松的气氛荡然无存。
王姝死在二楼的休息室里,一进门就看见一地的鲜血,从门口一路延伸至里屋。宁朔戴起了手套,又在脚上套上塑料脚套,这才避着血迹走进去查看尸体情况。
“老大。”不远处王超喊了一声。
谢宜修走过去,在楼梯口的地板上看见几道划痕,一只晚宴包落在一旁,视线往下,楼梯平台上有鲜红的血迹,一个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台阶上。
他目光一紧,脸色更加阴沉,迈步缓缓走下去,发现台阶尖锐处也有一些血迹。
捡起手机,他发现屏幕已经碎了,划开页面,最后一通通话记录正是静娴打来的。
他静默地看着楼梯上留下的痕迹。案件重演的能力让他很轻易地就能推断出当时发生了什么。
脑海中,浔音从楼梯上踩空滑落的画面一遍遍清晰浮现,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盯着那处染血的地面。
——
验尸、勘探现场、搜集证据、走访调查……所有的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现场人员已经疏散,警戒线长长的拉起来,闻讯而来的记者也都被酒店保安拦在了外面。
酒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身为主人的霍哲却不见人影,一时间所有的警力全部出动,在湖城范围里大力寻找霍哲的踪迹。
王姝的初步尸检情况很快就有结果了,是被一次性手术刀割喉而死,下体严重受损。
宋景云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毫无疑问,霍哲就是连环案的凶手。王姝尸体上的伤痕表现出的诉求已经很明显了,也许他曾在幼年看到过母亲偷情的场景,所以他才会残忍破坏中年女人的下体来发泄恨意。”
王超小心的瞄了谢宜修一眼,“那叶小姐不是很危险,她应该看到了霍哲犯罪过程,会不会杀人灭……”
“杀人灭口”四个字还没说完,王超就被小马狠狠地踢了一脚,“闭嘴!”
谢宜修下意识握紧了手,脸上神色不变,“他敢在今天下手,就应该预料到事情会败露,在明知道警察会满城抓捕他的情况下,他不可能有机会离开湖城。”
“之前他所有的反侦察行为仅仅是为了保证整个杀人计划的实施,而在王姝的案子里他却什么也没做,不少的宾客都看见他陪王姝一起去的休息室,这只能说明他已经不在乎警察会不会发现真相了。”宋景云垂眸想了一会儿,“杀人计划已经结束,那么接下来,他很可能去对他来说意义深刻的地方,或者是改变他人生的地方。”
楼岩峰:“我觉得霍哲的人生转折点应该是在首都吧,他在学生时代创业却惨遭背叛,这对谁来说都是很大的打击。”
苏羽听了说道:“不可能,他出不了湖城,各个路段都有我们的人拦着。”
“苏羽,”谢宜修打断他们的讨论,“霍哲的爷爷是什么时候死的?”
“好像是在霍哲大一结束那年……”
谢宜修:“通知局里,马上将关于霍哲爷爷所有的资料都发来。”
——
夜空中挂着一弯弦月,整座城市灯火通明,生生让月亮的光辉都显得暗淡起来。窗外摇曳的树枝如鬼影,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气息。
浔音悠悠转醒,入眼是没有灯光的房间,白花花的天花板,8张简单的床铺,老旧的窗前站着一个挺拔孤傲的身影。
她坐在椅子上,手被反绑在身后,浑身上下的每一块骨骼都在叫嚣着,“啊……”她痛得忍不住呻吟了一声。窗边的男人听见动静缓缓转过身,容貌在
他们不值得[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