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到后院,见工人们将梳洗干净的猪毛放到竹筛上晾晒。宁承业说:“那边有烘房,下雨天在烘房里烘干。”用手捏身边竹筛里的猪毛,“大哥,你摸摸看。”宁承忠捏猪毛,干透的猪毛硬柔滑腻:“嗯,加工后的猪毛是不一样。”宁承业说:“大哥,你老土,还说猪毛,这得说猪鬃了。”呵呵笑。宁承忠也笑,原来猪鬃是恁个做出来的:“其实,我们也可以做。”宁承业说:“大哥,你开窍了,好呀,你就不做你那闲官,也开个猪鬃厂,我全部包销。”宁承忠收了笑:“食君之禄为君效力,我不与商人为伍。”想到二弟说的体察民情的话,问身边一个精?C的老工人,“老人家,工作累不?工钱啷个样?”老年工人疲惫不堪的样子,不看他不回答,各自晾晒猪毛。旁边一个光头小伙说:“他是聋子,听不见。是累,从早到晚不得闲,工钱只能说将就。出不得丁点差错,不然,会分文不得还要倒贴。”他问:“为啥?”光头小伙说:“‘立德乐洋行跟我们订得有合同,条款多。佩如,扎毛工每天要扎够六斤,短缺一斤罚银十分;合同期内只能在这里做,除了带学徒外,不能另教他人;洋行里的不论啥子事情都不能外泄;绝对不准自己去兜揽生意,好多。如是违反,就要遭罚钱,高的要罚五百两银。”他吃惊:“罚这么多?”光头小伙说:“这饭碗不好端,就有违反合同被罚款五年工资的。”宁承忠摇头:“洋人的心子黑。呃,你的工钱咋样?”光头小伙说:“我是技术工,保质保量做得好呢,每个月有八两银子。”他问:“万一生疮害病呢?”光头小伙说:“合同规定了的,病痛祸患是个人的事,不与洋行相关。我跟你说,在这里出入都受限制,常遭洋人和工头打骂。”他怒道:“岂有此理,无法无天了!”宁承业说:“你小声点。”拉了他走,“有人管过这些事的。”他问:“哪个管过?”宁承业说:“我那侄儿继兵就管过,还跟立德乐红了脸。”“他管过?他咋管这里的事?”“你晓得的,他跟我在做生意,也做有这里的生意。家伙跟你一?赂鲅???虮Р黄桨?叵惺隆!薄拔业亩?勇铩!
“呵呵,宁大人光临,蓬荜生辉!”穿白色对襟中式苎麻衣裤的立德乐扇打蒲扇走来,很高兴宁大人来访。
宁承忠脸色不好看:“我路过这里。”
立德乐笑:“既然宁大人来了,就请去我那里坐坐看看。”
宁承忠说:“没得空。”心里悲哀愤然,这就是没挡住立德乐闯进川江的恶果。妈的,这家伙竟撞沉我渔船致使包括赵管家的二儿子在内的六个渔民丧命。他为此怒斥了立德乐,立德乐惊讶,深表遗憾,说事出是有因的。哼,这道貌岸然的家伙,现在又大摇大摆在这里办工厂了,用我们的人力物力发洋财。
宁承业劝道:“大哥,就去坐坐,也把你想说的话给他说说。”
宁承忠没说话,心想,倒也是,为官者是该为民做事为民说话,半推半就答应。兄弟二人跟了立德乐走。宁承业对身后的光头小伙低声说:“你认得宁继兵的,他等哈儿要来,喊他去洋行找我。”光头小伙点头。
说话间,到了立德乐的别墅。
是幢重檐如意宝顶的砖瓦房院,依山临水,坐南朝北。主楼有三层,辅楼是平房,主楼的二搂有曲廊与辅楼相连,门柱、廊柱有雕花引弓。宁承忠估测,这房院跟王家大院下院差不多大小。立德乐领他兄弟二人房前屋后室内转游。大门内有鱼池假山、花台盆景,后花园有挺拔的百年银杏。客厅里有壁炉,放有华丽的西洋沙发和古色古香的中式桌椅。二楼的阳台临江,中式护墙镶嵌有龙纹卷草绿釉砖雕。宁承忠心想,这个立德乐,倒是青睐东方文化。立德乐又兴致勃勃领他俩去看他那两楼一底的仓库,分放有猪鬃、苎麻、夏布、山货、洋纱、洋伞、洋油、洋漆、洋蜡、闹钟、香烟、颜料等进出口货物。
之后,领他俩去了“立德乐洋行”。洋行的木门厚实,两边是石质重檐牌楼中式立柱,由四级如意踏道登梯进门。
立德乐的办公室面江,西式办公桌上放有米字旗,被桌边的立式摇头电扇吹得摆动。立德乐请他二人入座,助手端来盖碗茶。立德乐笑道:“请喝贵国色绿、香郁、味甘、形美的龙井茶。”走得浑身是汗、口干舌燥的宁承忠喝茶,心想,这家伙对中国文化了解还多,晓得龙井茶的“四绝”
第49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