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讨好道,“是,还请赐教。”
那人压低声音道,“自然是真的了,这事儿大同府内还有人不知道吗?一个月前判的秋后问斩,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啊,好好的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竟然因为嫉恨杀死了自己的姐夫,真是最毒妇人心呐!”
不知为何,裴?忽地想起了在山上破庙里给自己递字条的女子,又问道,“所以她的姐姐现在真的是总兵府的小妾?”
“呵,可不是嘛,也就刚纳了不到半个月吧,也不知道这回总兵大人能新鲜几天。”那人吐出来个瓜子壳儿,跟旁边的人问,“你的粮都交了吗?”
旁边的人道,“不交我哪儿敢来这儿清闲啊。咱们的知府大人你还不知道吗?总兵大人吩咐下来的事儿,比他自己要办的事儿还积极呢。”
裴?奇道,“这是要交什么粮?”
“给士兵们凑的粮啊,不然万一要打仗也没底气不是。”那人又磕着瓜子儿叹了一声,“我们这样的人家还交得出粮,听说那些交不出粮的人家,知府大人硬是要他们交一个壮丁去当兵,有些还是家里的独子呢。”
裴?问,“知府大人还要去给大同总兵凑粮吗?凑粮理应是兵部的事情啊。”
那人道,“你说的这些我哪儿懂啊,管它是谁的事儿,反正总兵大人吩咐的事,知府大人敢不做吗?唉——没办法,秦总兵得罪不起啊,谁让人家是当朝首辅的侄子呢。”
裴?皱眉道,“不是听说边境可能动乱,朝廷今年特意拨了一万石粮食过来么?”
那人“呸”了一声道,“听说?听谁说?我反正是没听说过朝廷拨了粮食过来。”他指着周围的人,“你听说过吗?你呢?”
众人皆是摇头。
那人又奇怪地看了裴?一眼,“说起来你们也是奇怪,竟然还往大同跑?不知道这儿可能要打仗了吗?”
裴?只好苦笑道,“我们是来投奔亲戚的。”
那人嗤笑了一声,一脸不信的样子,但也没戳穿他,只继续嗑瓜子儿听说书先生讲故事了。
听完故事后裴?眼前便一直出现那日破庙里那个女子递给他的那张字条,不觉对小池道,“若此事为真,得想办法见一见这对姐妹里的妹妹了。”
小池问,“要我探一探牢里吗?”
“不必。”裴?断然拒绝,“好歹我也是个通判,见个犯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吧。你这个人,出了事情不去想正当手段,反而什么事都想自己私下里解决。”
小池一脸受教的样子,“是,大人。”
裴?第二日终于在衙门拜见了大同知府张释之,张释之年近五十,整个人精瘦,蓄着一撮黑胡子,言语间极为热情地招呼裴?,“哎呀裴老弟,可算是把你盼来啦!”
他姿态放得极低,拉着拜见的裴?坐下来,道,“自从收到王少卿的信我就日盼夜盼,你是不知道这大同现在乱成了什么样子,本官正是缺帮手的时候啊!”
原来王朗还是写信替自己打点过一番,裴?拱手道,“下官义不容辞,昨日下官在茶楼间听闻了一桩案子,仿佛是关于本地一双姐妹……”
张释之一脸头疼道,“先别提案子,眼前的大事是运送给宣府那边的粮草。”
裴?不动声色道,“粮草?”
张释之道,“今年冬天北方歉收,鞑靼已经骚扰大同数次,前几日接到大同总兵的信说近日鞑靼又在集结兵马,只怕又要卷土重来。然而粮草只能撑半个月了,加上前几次打仗士兵人员伤亡得有些厉害,兵也需要再征八千。”
裴?已然有些愤怒,但语气还算平静,“张大人,我从朝中出来的前一个月,户部可是刚从江南借调了一万石粮食给大同啊!”
张释之一脸疑惑,“你说什么?”
裴?愤怒得声音有些颤抖,“难道大人竟闻所未闻吗?”
“这……”张释之愣了一下,随即道,“啊,这件事下官的确从未听闻。但协同大同总兵安定大同,确是下官职责所在。”
裴?愤怒道,“大同连年征战,百姓还有粮可征吗?”
张释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平静道,“有粮也好没粮也罢,该征的还是要征,不然若是鞑靼打过来,说句不好听的裴大人,你可以跑,我可以跑,遭殃的毕竟还是他们啊。”
裴?被张释之厚脸皮的话惊到了,但他暂时克制住自己骂他的冲动,换了话题道,“那士兵人员伤亡又是什么意思?朝中今年以来收到的可全是捷报。”
张释之微微一笑,“是捷报没错,仗打赢了不代表士兵没有伤亡。”
裴?道,“年前的捷报说敌军伤亡四百四十一人,我军只伤亡六十八人,怎么就需要再征兵八千呢?——还是说,朝廷收到的捷报是谎报?”
张释之轻咳一声,道,“这个,本官也不太清楚了。”他站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拍了拍裴?的肩膀,似是随口道,“裴大人,本官只知道,大同安,则你我安。既然来了大同,你我还有大同总兵,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这粮呢是一定要收的,现下还差个两千石,就劳烦大人带人去收了。至于征兵,就还是本官亲自来吧。”
他看了看裴?的神色,又补了一句道,“裴大人,你可别怪本官没有提醒你,你知道朝廷拨下来的粮食是谁负责运过来的吗?”
裴?皱眉道,“自是兵部。”
张释之笑道,“那兵部是谁主事呢?”
是李长陵。裴?心道,在京城锦衣卫腰牌一案发生前,兵部虽有尚书,但实际主事的却一直都是李长陵,当时粮草自然是他安排押运的。他一语不发,又听张释之问道,“我们的大同总兵又是谁呢?”
裴?已经全然明白了张释之的
大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