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多谢世了。”沁瑶细细地端详玉佩，见一面刻着四爪蛟龙，另一面刻着一个“蔺”字，雕工繁复精美，一望而知是皇家之物。
看着少女慎重得几乎小心翼翼的模样，蔺效心不由一荡，声音又放柔了几分：“我现今在宫当差，不常回府，若你日后有需要我帮忙之处，可拿着这块玉佩呈给宫门守卫看，他们自会告知我。”说着，自觉脸隐隐有些红热，所幸有夜色做遮掩，不至于被沁瑶察觉。
沁瑶听着这话，心里仿佛明白了几分，只是那猜疑如小石投入汪洋大海，还没来得及泛起涟漪，便被瞿誉走过来打断：“阿瑶，再不回府父亲母亲该担心了。世，今夜多谢你出言相助，时辰不早了，就此别过。”对着蔺效行了一礼，便要拉着妹妹回府。
沁瑶只得跟蔺效匆匆道别，跟着哥哥往府内走去。
走出很远了，沁瑶不经意回头，惊讶地发现蔺效仍立于马旁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月光将他原本就修长的身影拉得老长，无端生出一种寂寥萧瑟之感。
见沁瑶回头，蔺效故作镇定地移开视线，径自上了马，一抖缰绳，一人一骑踏着满地月光疾驰而去。
——————————————————————
瞿誉到得朝昭馆时，馆内早已热闹非常，今日是放榜之日，满屋都是高谈阔论的同窗，落耳处尽是激荡昂扬的议论，每一张年轻的脸庞上都写满了志得意满。
瞿誉穿过人群，径直找到一位名唤王以坤的同窗，将他拉到朝昭馆一处僻静的地方，借饮茶之名，侧面向他打听蔺效的事。
东拉西扯了好一阵，瞿誉终于切入正题。
“澜王世？”王以坤方正的阔脸陡然一亮，“现今任羽林军统领的那位？”
“正是。”
“这位可就说起来话长咯。”
王以坤祖上三代都曾任过天近臣，说起皇家秘辛头头是道，平日里嘴严得很，只在瞿誉几个有君之风的挚友面前露过口风。今日瞿誉主动找他打听蔺效，他虽然觉得奇怪，但出于对瞿誉为人的信赖，还是选择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澜王先后娶了两位王妃，第一位王妃是荥阳世家大族郑氏的嫡女。郑氏女素有才名，一家女百家求，到澜王妃这一代时，姐妹只有二人，姐姐嫁入了卢国公府，现是卢国公夫人。妹妹便是澜王妃。
“澜王妃身体孱弱，入府多年，只生下世一个儿，此后便一直缠绵病榻，再无所出。听说澜王对这位发妻一直颇为敬重，未曾纳过姬妾。直到前几年，澜王妃终于药石无医，撒手人寰，澜王才续娶了幽州崔远光的妹妹做填房。后来这位新娶的澜王妃生了一位小公，现今方一岁，单名一个敏字。“
原来蔺效还有一个隔母的继弟。
王以坤放下茶盅，继续道：”澜王妃生前虽然病弱，对唯一的儿却十分严格。听说世小小年纪便习学武，研读百家，在一众皇室弟尤为出众，颇得先皇的喜爱。先皇去世前，还将生前从不离身的赤霄宝剑赠与了这位爱孙。”
“世既然这般人才出众，想来有不少人家愿意与其结亲，又为何至今未订亲呢？”瞿誉问。
“订亲？”王以坤眯着眼睛想了想，摇头道：”早前听说澜王妃在世时，曾有意替世聘下靖海侯的长女，谁知还未交换庚帖，那小娘便生疟疾死了，此后又遇上澜王妃去世，世守母孝三年，亲事便搁下了。不过皇上这般器重世，于他的亲事上想必会慎之又慎，说不得又是哪位王公大臣家的千金。”
瞿誉点点头，默了一会，看着杯漂浮着的碧绿茶，淡淡道：“听说卢国公的三公蒋三郎与澜王世甚为交好，蒋三郎是长安城出了名的喜好风月之人，近朱者赤，想必世房也有不少姬妾吧？”
王以坤心疑惑渐深，狐疑地看向瞿誉，瞿誉坦坦荡荡，一任其打量。
好一会，王以坤败下阵来，思索着说道：“前些年澜王世年幼，澜王妃又管得严，未曾听说有房人。近些年世要守母孝，于情于理都不该纳房人。但就算私底下收个通房，对他这等世家公来说又算得什么？所以到底有没有纳妾，我也不甚清楚，不过世品性不错，虽与蒋三郎交好，却甚少流连青楼妓馆。”
王以坤说完，见瞿誉久久无言，兀自盯着脚下的青石砖发呆，疑惑地伸手到他眼前比划道：“远？远？”
瞿誉回过神来，将话题扯开道：“看来膏粱锦绣亦不乏少年才俊。那日听季师说起吴尚书家的小公也是才绝长安，章诗赋样样出众，却未曾见他参加会考，难不成吴公要放弃科举，走祖荫的路么？”
王以坤的话匣于是又朝着另一个方向打开。
正说得热闹，院门外嘻嘻哈哈走来一群年轻人。
“远！期！你们竟躲在此处喝茶，季先生到处找你们呢！恭喜高了！你们二位再加上冯伯玉，正好三魁齐聚！”
王以坤嘴张得大大的，手的茶顺着襴袍倾泻而下，尤不敢相信
”了！“众人七嘴八舌，笑着打趣：“冯骥舟一榜第一名，瞿远一榜第二名，你二榜第七名。你们都了！走走走！先去谢季师，回头请大家喝酒去！”
瞿誉墨玉般的眸淡淡浮上一层喜色，任由众人簇拥着他和王以坤往外走去。
————————————————————————————
喜报转眼便送到了瞿府。
瞿陈氏喜极而泣，哭完了，又风风火火地吩咐下人置办誉爱吃的酒菜，要好好犒劳犒劳儿。
沁瑶喜不自胜，跟着母亲忙里忙外，到日暮时分，母女俩琢磨着瞿氏父快回来了，便吩咐下人摆好膳具，准备开席。
不一会，瞿恩泽便满面春风地下衙回府了，瞿誉却迟迟未出现。
瞿陈氏有些担心，儿向来思虑周全，就算不回府吃饭，也会提前派人回来知会。
听完妻的絮叨，瞿恩泽立即派鲁大驾车去朝昭馆寻人，“多半是被同窗拽去喝酒了。”他安慰妻。儿一朝登科，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一时有些忘形也是人之常情。
沁瑶自告奋勇跟着鲁大一起去找哥哥。
一路紧赶慢赶到了朝昭馆，门前的书童却说，馆内学一早便出去喝酒去了，至于去了哪家酒馆，他也不知。
果然是跟同窗喝酒去了，沁瑶放下心来，哥哥这么大了，难得纵情与同窗一聚，自己何苦前去扫兴。
她于是吩咐鲁大驾车回府。
马车照例经过平康坊。
路过上次那条窄巷时，沁瑶忍不住掀帘往外看去，就看见巷几名少年追着一枚蹴鞠玩得正欢，偶有妇人路过，被斜刺里飞来的蹴鞠吓得花容失色，继而破口大骂，少年们嘻嘻哈哈的一哄而散。
看上去再平淡不过的一条巷，当初骇人听闻的景象早已无迹可寻。沁瑶放下帘，托着腮想，不知那歌女的案有了着落没有？
刚出平康坊，骤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叫声“杀人了——”。
沁瑶一个激灵，怎么又来了？掀开车帘往外张望片刻，便几步跳下马车。
马车恰好到了一家酒楼，酒楼内不断有人跌跌撞撞地涌出，混乱一个花翠招摇的妇人死死揪住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大嚷道：“就是他！就是他杀了我的窈娘！”
沁瑶正要上前看个究竟，身后有人唤道：“阿瑶。”
沁瑶回头一看：“哥哥——”
“发生了何事？”瞿誉大步行来，他方才跟王以坤等人来此喝酒，还未入席，想起附近有家**酪酥饼素为沁瑶所喜，便跟同窗们告了罪，到那家店排队买酥饼。
谁知一回来就遇到这种情形。
“说是杀了人。”沁瑶接过哥哥递过来的酥饼，踮着脚往酒楼内张望。
瞿誉个高挑，转眼就看清了被妇人揪住的那位书生，失声道：“期？”竟是王以坤。
“远！骥舟！”王以坤方正的阔脸满是惊怒，“这妇人满口胡言，冤枉于我！”
瞿誉面色一变，未及答话，一群府吏气势汹汹地分开人群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将王以坤跟那位妇人一起带走。
“远！骥舟！我是冤枉的！速速派人到我府上送信！”王以坤被府吏推搡着往前走，跌跌撞撞地回头喊道。
“我这就去！”瞿誉焦急万分，恰在此时，冯伯玉艰难地从人群挤到瞿誉身旁，喘着气道：“期是被冤枉的，这会来不及跟你细说，咱们先去王府送信！”
瞿誉点点头，回头嘱咐沁瑶一句：“莫在此处逗留，速跟鲁大回府。”便跟冯伯玉匆匆走了。
第29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