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髻散开如墨:"我等即刻回尧都禀明父君!"
回尧都的马车上,娥皇握着舜的手始终没松开。车窗外飞沙走石,她轻声说:"莫怕,我和妹妹自有法子。"
尧宫的白玉阶冷得渗人。舜跪在丹墀下,听着瞽叟颠倒黑白的控诉。眼角余光瞥见娥皇立在廊下,月白纱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面不染尘埃的旗。
"且慢。"女英突然
stepping
出来,发髻上的玉簪折射着寒光,"爹爹可记得,女儿曾献过一卷《山川舆图》?"
她展开泛黄的帛卷,上头密密麻麻画着九嶷山的溪流草木。舜定睛一看,正是平日里二女教他辨认的草药图谱,边角还留着女英的蝇头小字:"此处蛇莓剧毒,形似野莓..."
"昨日有人从舜家搜出此物。"娥皇举起半片焦黑的竹简,"分明是有人觊觎这图谱,想独吞九嶷山的药田!"
尧帝捋着白须审视竹简,突然抚掌大笑:"好个苦肉计!瞽叟,你可还有话说?"
风波平息那日,尧帝在瑶台设宴。舜望着杯中晃动的琼浆,听着丝竹声里的议论——都说尧帝要禅位,都说娥皇女英慧眼识珠。
"在想什么?"女英挨着他坐下,新换的广袖扫过他手背,"明日教你治水的法子。"她压低声音,"我和姐姐在洛水捡到过玉简,上头刻着疏导河道的诀窍..."
娥皇端着果盘走来,发间木槿换成了金步摇:"呆子,治水可不是光靠蛮力。"她指尖点过他眉心,"明日带你去看我新做的水车模型。"
此后数年,舜带着二女走遍九州。娥皇在黄河边画堤岸图纸,裙摆沾满泥浆;女英在洞庭湖畔教百姓种稻,晒得面皮发红。每当夜幕降临,三人就着篝火说话,听娥皇讲星象,听女英唱采莲曲。
那日疏通湘江时,舜不慎跌落急流。等他呛着水爬上岸,见娥皇浑身湿透跪在卵石滩上,手里攥着半截断笛——那是她用斑竹做的,总说笛声能引鱼群让路。
"你敢死试试!"娥皇哭着捶他胸膛,眼泪混着江水往下淌。女英从身后抱住他,发间的野菊香混着江水腥气:"往后再不许离开我们半步。"
舜搂着两人发抖的肩膀,望着翻涌的江面。忽然明白,尧帝传的何止是王位,这两位夫人教他的,是比玉石更珍贵的东西——是辨善恶的眼力,是济苍生的胸怀,更是敢与天地争渡的勇气。
多年后,湘江两岸开满斑竹。老人们说,那是娥皇女英的眼泪染成的。每当月夜,还能听见竹影婆娑里,传来若有若无的笛声,混着两个女子的笑语:"呆子,该用导流渠..."
"莫急,先测测水位..."
而江面上的渔夫都知道,每年谷雨时节,若见着一青一白两盏渔火并排在江心摇曳,定是舜帝带着两位夫人又来巡查水情了。
第178章 湘妃渡[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