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太子句芒风尘仆仆地进了皇宫时.庆昭帝正大发雷霆.正如明律所料.他想要知道是谁暗中襄助沐归晚是轻而易举之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名单上特特把几大世家排在了前面.那一长串的名单触目惊心.庆昭帝一把将名单拍在桌案上.许是用力过猛.震得手掌都发麻了.整只手颤抖着:“好.真是好.这就是朕的臣子.”
句芒默立在一边.眉头微微蹙起.什么话都沒说.
庆昭帝好半天才按捺下火气.抚了抚发闷的胸口.冷然道:“你这时候进宫.可是青龙河之事出了差池.”
句芒躬身道:“一切尚且顺利.只是第二批拨下的款项迟迟未到.户部一味推脱.请陛下催一催.毕竟青龙河之事攸关国本.半点轻忽不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称庆昭帝为“陛下”.而不像以前一样称“父皇”了.
庆昭帝倒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在他看來.太子越发沉稳了.行事也多了之前或缺的果决凌厉.这是他一手造就的继承人.对他的改变自然是满意的.除了满意还有隐秘的满足感.这天下.沒有什么能脱离他的掌控:“嫣然公主找到了.朕已经吩咐礼部安排仪仗.到时.你知道该怎么做.”
句芒垂下了眼睛.遮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嫣然公主早前曾跟南楚前太子昭麟有过婚约.”
庆昭帝不甚在意,这个他早前也是知道的:“这又如何.昭麟已经死去多年.南楚国的的诸位皇子又尚且年幼.这婚约只能作废.我出云与信陵两国联姻意味着什么.你身为太子.不会不明白.”两国联姻可是大事.幸而昭麟太子死得早.才沒让南楚和信陵结成了联盟.
只要句芒迎娶楼嫣然为太子妃.等他即为之后楼嫣然就是国母.生下的儿子也有即位的可能.相信这样的好处信陵国不会拒绝.两国之间的结盟将会更加稳固.如果可以.他也不愿意将來的江山由有他国血统的皇子继承.但是南楚国想要分化信陵和出云两国的联盟的意图越发明显.目前也只有先这样做了.将來的事将來再说.楼嫣然能不能生出皇子还不一定呢.
句芒眼底划过一抹嘲讽.语气中倒沒有太多的情绪:“臣明白.”
庆昭帝满意地点点头.
句芒递上一个折子:“这份户部的折子.请陛下过目.”
庆昭帝无可无不可地接过折子.略略一瞥就变了脸色.平稳的手再次微微颤抖起來:“近日国库支出过巨.户部要求查国库.”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太子你怎么看.”这国库的开支.每一笔都有他的朱批.上面都用了印.这么多年來从未出过差错.近日国库的开支突然加剧.是因为他挪了两百多万两用來悬赏沐归晚的人头.明眼人都知道.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可是这些大臣们.明目张胆地襄助沐归晚这个乱臣贼子不说.现在竟然叫嚣着要查他的帐.要他把国库的支出说出个名目來.甚至不惜以青龙河河道的修建相要挟.这不仅仅是给他一个下马威.更是在打他的脸.
见句芒沉默.他陡然抬高了声音:“太子.怎么不说话.莫非你也认为这国库的帐应该查一查.”
句芒抿了抿唇.声音很恭敬.也很坚定:“自从陛下即位.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又多年未有战事.国库素來充盈.此番只是修个河户部就多番推诿.说拿不出银子.国库空虚定会让群臣不安.既然他们提出要查账目.若是不允.恐怕会引起群臣猜忌.不如就顺了他们的意.趁机细细理一理账目.也顺道安抚百官之心.”
庆昭帝沉下了脸:“你也认为这账目该查.”他这个儿子在他面前毕恭毕敬.但并不傻.他岂会不知.国库是否真的空虚.他岂会不知.一旦查了国库就是生生打了他这个皇帝的脸.
句芒突然笑了一笑:“是.毕竟国库关乎国本.青龙河的修建更是关系到我国命脉.臣认为此举有利于稳定朝局.”
有多少年他沒见过这个儿子当着他的面笑了.这次见到他笑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他一心一意培养的好儿子.他最爱的儿子.竟然联合起朝臣來逼迫他.庆昭帝的耳中嗡嗡作响.胸口一阵又一阵地发闷.口中有一股腥甜之气似乎马上就要喷涌而出.连自己的声音都远远的.听不太真切:“这可是你的真心话.”
句芒似乎沒有看到他难看的脸色:“自然是真的.若真有人因一己私欲挪用国库.绝不能轻易姑息.此国之蠹虫不可不除.臣自当为陛下分忧.”他轻轻一挥手.有人奉上一个锦盒.他只是望着庆昭帝.“打开让陛下瞧瞧.”
那锦盒打开.里面赫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是庆昭帝的心腹.几次从国库中取银子.都是他拿着庆昭帝的手谕去的.他竟然敢.他怎么敢.庆昭帝死死地瞪着句芒.天子一怒.血流漂杵.站在句芒身后的内侍在凌厉的杀意之下瑟瑟发抖.扑通一声跪下了.
句芒似无所觉:“此人伪造陛下手令.多次从国库偷窃.现已伏诛.罪状上也已画了押.依照律法.当夷三族.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句芒不止杀了他的心腹.还逼着他杀了心腹的族人.若真叫他得逞.他将威严扫地.以后如何驾驭百官.如何统摄万民.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逆子.竟然是站在沐归晚那边.站在满朝文武那边.意图把他这个皇帝给架空了.
连毛都沒长齐的小子.也敢跟他斗.他以为凭区区雕虫小技就能轻易得逞.庆昭帝冷笑.他以为修了个小小的河堤就能得到百官的拥护了.他以为借了区区十万禁军就能威胁他老子了.他轻蔑地望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抬手想要叫人.张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惊慌之下急出了一身冷汗.周身的气血都朝脑门汹涌而去.脑袋崩裂般地疼痛.那在喉间的腥甜之气终于喷涌而出.他眼前一黑.重重地向后倒去.
…………………………
归晚那边却是踢到了铁板.
步星月被丢进了监狱.还是顶替别人去坐的牢.这当然是归晚的手笔.那女监又不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别说是顶替别人坐牢了.就算是丢个把人也不会有多少人在意的.
步星月恨得咬牙切齿.每天都要把沐归晚这个名字恶狠狠地诅咒上百遍.
十几个人关在一间监室里.一个大通铺里挨挨挤挤的.吃喝拉撒都在一处牢房里臭气熏天.沒有油水可捞.狱卒们对她们非打即骂.即便步星月想透露沐归晚的行踪.沒人相信她.就算是想要表明身份脱困亦不能.这么一个毁了容.瘸了腿.一身粗布麻衣的丑女人.怎么可能是诚王妃呢.别招人笑话了.
归晚也沒真打算关她一辈子.她只是一时沒想到怎么封步星月的口.又不想带着这么个累赘.才临时想到的这个法子.那女监里的囚犯都是罪责较轻的.不过月余就能出监.等到那时.她早已离开.步星月也碍不着她什么事了.
步星月那边好办.可楼嫣然那边却是
208 皇位[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