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崖子向刘飞扬招了招手,笑道:“飞扬,你过来吧!”刘飞扬看他神情,知他是要传功于自己,心下竟是百感交集。无崖子七十余年的功力自是非同小可,更何况自身也有北冥真气,并不需要先化掉功力,便可凭白增加数十年的功力。只是他从来不是个贪心的人,他此时能有现下的一身功力,虽说来自早期北冥神功的积累,但不过打了个基础而以,更多的功力是他后天辛苦练来。在海中和大自然相抗,于生死一线间逼出自身的潜力,这才有连无崖子都惊叹的精纯功力。
刘飞扬更知道逍遥派功力,与自身血脉相连,传功便是等于了结自己的生命。眼下,无崖子心结尽解,却还有许多事没做。他实在不忍心见他就此结束自己的生命。
无崖子见他犹豫不绝,忽然身形拔起,凌空一个筋斗,头下脚上,直往他头顶落下。刘飞扬抬头望着他的笑容,终于下了决定,在他脑袋即将落的自己头顶时,双手举上,往他双肩撩去。无崖子轻笑一声,也是双手齐出,迎上他的双手。
只是刘飞扬此时使出乾坤大挪移之术,拨,挑,带全是借力打力之法。无崖子身在半空,使不上全力,虽是连换数种精妙绝论的手法,终究还是没能拨开他护住头顶的双手。电光火石间二人虚发虚接十数招,无崖子终是长叹一声收掌跃回,说道:“想不到你身手竟如此了得,难怪能打跑丁春秋!只是你用的并不是本门功夫,这是为何?”
刘飞扬也不瞒他,说道:“这是师侄机缘巧合下学的一门武功,师伯勿怪!”无崖子笑道:“无妨,我逍遥派有容乃大,海纳百川方显无穷,这点和其他门派大不相同,并不禁止门人学习别派武功。我刚非是对你不利,你大可放心!”
刘飞扬点头道:“这点师侄明白。师伯可是想把一身功力传给我?”无崖子讶道:“竟被你猜到了。呃,你竟不想接受么?”刘飞扬还是点点头。
无崖子又道:“你身有北冥真气,若再加上我的内力,功力之深不说前无古人,那也是当世无匹,你竟不想要。要知道我七十余年的修为,放眼天下除了我那个师姐,敢说天下无出其右者,便是秋水也要稍逊半筹。”口气中透出深深的自负,又像个小孩子般,要送别人好东西,而那人却不屑一顾般,有些闷闷不乐。
刘飞扬心道:谁说的,论功力至少还有两人不在你之下,那太监房佑龙我看绝不比你差,而无名老僧的修为说出来你都不信。当然这话是不会说出来的。抱拳一揖,说道:“师伯的修为,我当然绝不怀疑。只是我听闻我派内力都是和血脉相连,师伯要传我功力,那岂不是我间接害了师伯,师侄万万不会接受的。”还有一点他没说出来,只是在心里嘀咕:就算你把功力给了我,对我的用处也不见得有多大。以虚竹合逍遥派三大宗师的功力于一身,也不过就那种水平,终其一生,能否完全融会掌握都是问题。而我此时的功力也许比不上虚竹强盛时,但却在不断自我进步中,如要了你的功力,反而弄得以后再无寸进,那不是得不偿失么?还不如现在就摆明态度的好。
无崖子一阵欣慰,抚着长须道:“你能说出这些话来,足见你心地不坏。之前我见你悟性奇佳,还有点担心你和丁春秋一般包藏祸心。如今我更是放心把逍遥派交付你手中。”
刘飞扬道:“师伯此言差矣!师伯之前的担忧我不是丁春秋的对手,但如今已证明便凭我现有的武功便足以对付那恶贼,替我逍遥派清理门户了。更何况师伯还有几件事未了,如何可轻易放弃!”
无崖子“哦”了声,道:“你倒说说看,我还有什么事未了的。”刘飞扬道:“那便恕师侄放肆了。前面说了师伯还有位女儿,数十年来师伯困守木屋那也就不说了,可如今师伯心笼得开,父女却未得团圆,更何况秋水师傅健在,师伯就此辞世不觉太对不起她们母女了么?从她留下的北冥神功的卷帛中可以看出,她对您还是恋恋不忘的。”
无崖子面色一暗,说道:“誉儿不说她在秘籍上写明:要替她杀尽逍遥派弟子么?”刘飞扬道:“那是爱之深,恨之切啊。她一直以为您被丁春秋害死,这才写下了那么一句。以师伯的睿智难道看不出来么?”这句话却是半真半假,不过李秋水对无崖子那是爱恨交加是肯定的了,要不然《天龙》原著中她临死前,也不会伤心于无崖子竟然爱的是她妹妹了。刘飞扬虽然也不喜欢李秋水的性格,但对她却有莫名的好感,也许正是由于她留下了北冥神功的卷帛,才有他今日的造化吧。
无崖子闻言,眼睛渐渐迷离起来,陷入往事回忆中,良久长叹一声,说道:“当年是我先对她不起,她才……哎,不知她能否原谅我!”
刘飞扬不禁大声说道:“师伯啊,你还不明白么,都这么多年过去了,秋水师傅又怎么还会怪你。你们毕竟是夫妻啊,还育有一女。人生匆匆,如白驹过隙,你们彼此痛苦了几十年了,师伯一走了之那是痛快逍遥了,可您忍心让秋水师傅继续在煎熬中度过余生么?”
无崖子身躯一震,说道:“想不道我空活这一大把年纪,竟不如一个年青后辈看得深远!”接着眼中射出夺目的光芒,直望着刘飞扬,似笑非笑道:“你也真是与众不同,从无人敢如此对老夫说话,比老夫当年还要直言不羁。好,好。”
刘飞扬知他并没有怪罪之意,也听出他已有回心转意的念头,躬身说道:“师侄放肆了,请师伯勿怪。”无崖子哈哈笑道:“我便喜欢你这个性子。只是从这也看出你也是性情中人,为人颇为执着。记住刚极易折,你今日能把助老夫解脱束缚,便怕他日却陷如自己心中的束缚中!”
刘飞扬悚然一惊,道:“谨谢师伯教诲!”心中却想道: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又怎么会去钻那牛角尖。脸上颇有不以为然之色。
无崖子哪会看不出他的脸色变化,心中暗道:他才智悟性不在老夫之下,只是有些事越是聪明过人,越难避免。也罢这些话,他能听便听,年轻人意气风发,受些打击也是好的。当下也不点破,又说道:“老夫困居此处几十年,是也该出去走走了,逍遥派便交给你了!”说着,从左手无名指脱下一枚宝石戒指,递给刘飞扬。
刘飞扬想也不想就接过了,无崖子笑问道:“适才我传你功力你不要,怎么这会却如此爽快了?”刘飞扬道:“适才我只是不想师伯白白丧命,却没说不做这个逍遥派的掌门。况且师侄晃荡江湖许久,也想捞个掌门当当。”他此时算摸透了无崖子的性格,知他绝不会因此怪罪,粗略看了眼戒指便往左手无名指套去,却也是大小适中。
无崖子不禁莞尔,纵是他一生阅人无数,也从未见到刘飞扬如此的人,笑道:“有趣,有趣!我逍遥派‘捞到你的手中,我也放心。”这一笑,心境又是一宽,心里竟是出来没有过的轻松,直欲放声高歌。在身后木板上一按,轰轰几声轻响,他身下的石面分开,从中露出几本小册子,说道:“这是我这些年摘录的武学心得,还有秋水的小无相功。你的武功虽来自她留下的卷帛,但学的却是我的北冥神功。你叫了她许久的‘师傅也该学学她的武功,北冥神功和小无相功相结合,威力倍增。如果你有机缘学到我师姐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三者相合,那更是天下无敌,进可称雄天下,退可逍遥山林!”
刘飞扬大喜拜谢不已,问道:“师伯接着有什么打算,也许师侄还能帮上一二的。”
无崖子抚摩着手中那柄短剑,说道:“那李庭登虽然心怀不轨,但这剑却是当年我送给秋水之物。你秋水师傅原便是西夏皇族中人,此刻她既不在无量山中,那必是回西夏了。我也该去找她了!”手臂忽然往上削去,连在横梁上的绳子叭的一声断裂,同时运功崩断身上的绳子,一根长约三尺的绳子握在右手中,内力逼过,直挺挺便是根木仗,左腿伸开,往地上一弹,就此向外跃去。
刘飞扬不想他竟说走就走,势如轻鸿,迅捷无比,嘴里叫道:“师伯这便走了么?”从后追去。只是终究慢了一步,待出了门口,已不见无崖子的踪影,只剩下站在那呆若木鸡的苏星河和段誉。还有远远传来的无崖子夹含长笑的长吟声:“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于无穷,是为逍遥。”
苏星河忽地跪下,往无崖子消失的方向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嘴里喃喃道:“师傅终于放开怀抱,得真正逍遥,弟子无限欣慰。”站起身后已一眼瞥见刘飞扬手上戴着的戒指,身子一移,正对刘飞扬,又是一交跪了下去,说道:“逍遥派弟子苏星河,拜见本派新任掌门人。”却把段誉惊得跳起,又惊又喜地望着刘飞扬。
刘飞扬伸手把他拖起,说道:“我初任逍遥派掌门,受你一拜就是,磕头什么的就免了。”苏星河也不勉强,躬声道:“谨尊掌门法旨。”侧身垂手恭立在旁。
段誉这才上前道:“恭喜二哥成为逍遥派之主!”刘飞扬突然童心上涌,向他打趣说道:“三弟,我成了逍遥派的掌门人,你可还会不会听神仙姐姐的话,杀尽逍遥派的人啊?”苏星河闻言,脸色大变,又见刘飞扬面含笑容,知这不过是玩笑话,只是心中不解:掌门人怎么说这笑话?
段誉顿时又忸怩不安起来,道:“神仙姐姐的话是不错的,只是,只是杀人么,我是万万不会去做的。”
刘飞扬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三弟多心了,其实那卷帛上的那句话,只是一句气话,三弟不用放在心上的,有空时二哥再和你详细说明其中缘故。走,我们先去看看伤者。”
段誉这才面色稍安,道:“恩,二哥请。”苏星河道:“掌门,我来带路!”刘飞扬忽地说道:“等等,差点忘了一事,你们稍等。”转身进了木屋,来到无崖子的那个屋中,把无崖子留下的那几本武学经书塞入怀中。虽然这里的人都信得过,但就怕慕容复之流暗中返回,被人偷去了那可就大大划不来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出了屋来,苏星河自也不会问他什么事,带着二人来到后面众人养伤的地方。三人转过一排松树,入木的又是十余间木屋,屋前还有几块自种的菜地,旁边一块池塘,上面还有几十只鸭子扑腾嬉戏。刘飞扬不禁叹道:“好一派田园风光。”
苏星河道:“那是手下平日生计。众人便在他们所居的屋中养伤,倒是环境简陋怠慢贵客了。”
刘飞扬道:“段公子是我结拜兄弟,其余人等同样也和我派大有渊源,皆说不上是外人。”苏星河恭恭敬敬地道:“是。”刘飞扬又道:“师兄入门比我早几十年,对师伯更是忠心有加,以后直接叫我‘掌门师弟便是,倒不用那么拘谨。”他知道如果要苏星河叫他名字或者师弟,那是打死他也叫不出口的,干脆直接挑明了。苏星河自是连连应允。
三人来到木屋前,正好看见薛慕华从一间屋中走出。薛慕华连忙行礼开口道:“见过师傅,师叔!”而对段誉只是微微点头示意。苏星河指着刘飞扬道:“慕华,从今后你刘师叔便是我逍遥派的新任掌门,你跪下见过吧!”
薛慕华赶紧跪下,恭恭敬敬地说道:“逍遥派第三代弟子薛慕华拜见掌门师叔!”刘飞扬见他出来时行色匆匆,额上也微见汗迹,知他为了这许多的伤员也是颇为辛苦,同样在他要磕头时,扶起了他,说道:“那么多伤者要你操心,辛苦你了。带我去看看他们吧。”
薛慕华闻言欣喜不已,道:“不敢。那是师侄份内事,楚姑娘和阿朱姑娘在那间屋中,掌门师叔这边请!”说着指了指他左侧道树第二间木屋。
刘飞扬撇了眼段誉,摆摆手道:“不,我们先去看我义弟的手下吧。虽说他是我结拜兄弟,但此次危难若非有他,我们也不易度过这次危机。傅、褚、朱三位兄弟身受重伤,我心下也是甚为不安,我还是去他们那边吧。”也许是做了逍遥派的掌门,他说话间不自觉透出股领导人的气度。
段誉听了心下大为叹服,说道:“二哥客气了!”苏星河更是心下大喜:掌门人年纪轻轻却极有大家风范,真是我逍遥派之幸。师傅啊师傅,您真是慧眼识才啊!他之前多少还因为刘飞扬是无崖子任命的新掌门人,只是出于对无崖子无限的尊敬,和对掌门人应有的礼仪才对刘飞扬毕恭毕敬,此时这才真正对刘飞扬信服。
薛慕华稍愣了下,当也马上会过意来,道:“谨尊掌门师叔吩咐,这边请。”三人由薛慕华带着,走入一间木屋。
苏星河手下共有二十几人聋哑人,每四人住一间木屋,此际腾出了四间做病房。楚依依和阿朱一间,函谷八右伤了六人,分住两间,而大理三护卫住一间,没受伤的古笃城自也在旁照料。古笃城是个虬髯大汉,只见他背插双斧,在屋中来回渡步,满脸的神态焦急,嘴里骂骂咧咧的,只是又怕吵醒了在床上静养的三个兄弟,硬憋着不大声骂出来。见了段誉等人进来,赶紧上前行礼。
刘飞扬等人与他寒暄了几句,轻声问道:“他们伤势可打紧?”薛慕华躬身道:“傅兄和褚兄被震伤了心脉,师侄已给他们服了我派灵药,约半月便可痊愈。只是朱兄的肩胛骨碎成多块,只怕有些棘手!”
段誉急道:“薛神医妙手回春,难道也没办法令朱大哥复原么?”渔樵耕读虽是大理段家的家臣,但段家素来不重架子,平日多和他们以兄弟相称。朱丹臣是个儒生,和段誉性子相近,两人也是亦师亦友的朋友,是以段誉听薛慕华的语气,似乎朱丹臣要落下后遗症,大是关切。
刘飞扬也问道:“难道我派没有接骨的良药么?”苏星河接道:“回掌门师弟,那倒不是,我派便有和石断续膏乃接骨圣药,只是这药药力极强敷上后,还要忍受患处有若火烧般煎熬一日,而一日过后却是神效惊人。慕华是怕朱兄弟忍受不住开始的痛楚,不管随便下药!”
段誉道:“所谓良药苦口,苏先生所言,这和石断续膏定是神妙异常。我想朱大哥受些苦楚若能痊愈,那也是极好的。”古笃城也是大喜,那肩胛骨若不医好,那将是半身残疾的下场,若一两日的痛苦能换来痊愈那是再合算不过。
刘飞扬道:“那事不宜迟,慕华便准备药物吧。三弟你便唤醒朱兄弟吧!”薛慕华应了声,忙从药箱中拿出一个长约四寸,宽约三寸的木盒来。段誉也轻轻拍醒了朱丹臣,向他说了和石断续膏的功效和使用后的症结,朱丹臣听说能完全医好自己的肩胛骨自是大喜过望。
古笃城替他除去衣衫,露出一身细白上身,而右边肩膀却是扭曲变形,不成样子。薛慕华便替朱丹臣在肩膀上敷上药膏,药刚及身,饶是朱丹臣已有准备,也是忍不住哎哟叫出声来,便有如肩胛骨又断了一次般。段誉和古笃城大急,慌忙按住他的身子。
好不容易薛慕华替他敷好药膏,而朱丹臣却是混身大汗,双唇紧咬显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通常药膏涂上后,伤者都是沉沉睡去,而这和石断续膏药力极为霸道,如火烧般刺激着神经,想晕过去都不行。刘飞扬见状,心下不忍,伸手抵住他的“膻中穴”缓缓度入一股内力,一道声线直逼入他的耳内:“前颌用力,正平提起,后脊背用力塌下,真气来时由百会直转昆仑到印堂,贯两目而至鼻,其气欲从鼻孔进时,既便吸入丹田……”这是易筋经第一图的行功法。当日萧峰和他虽看不懂易筋经上的梵文,但却知道了真正的行功路线图,这是萧峰总结出来的口诀,虽是粗浅,却是明明白白指出了行气路线。
朱丹臣向他投去感激的神色,耳中听着他的话,心中也默默想着,突然百会一热,还真有道微弱气流产生,心中更是大喜,便按他的指点练起气来,肩膀的痛苦倒是减少许多。
段誉和古笃城见状,还道就是刘飞扬那内力之功,大喜道:“多谢二哥,刘公子相助。”刘飞扬收回手掌,摆摆手道:“客气了!”也不说传他口诀的事。
接着薛慕华又带刘飞扬一一看过了函谷八友等人,段誉却留在那房中没有跟随了。他们敷了药,大都沉沉睡去。没受伤的莳花少妇石清露听闻刘飞扬是新任逍遥派的掌门,也是急忙向他行礼,连受伤在身但还清醒着的康广陵也要抢着下床行跪拜礼。刘飞扬自是马上阻止了他,安慰了几句这才离开。
最后刘飞扬等人才来到楚依依和阿朱修养的房中。两人也还未醒来,金善明正给楚依依擦去脸上的汗迹,倒是极为细心。见到刘飞扬进来,问道:“你怎么现在才来?”语气颇有责怪之意。
刘飞扬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她们两人多愧你照顾了!”金善明哼了声,见苏星河和薛慕华两人毕恭毕敬地站在他的身后,说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他们两人好似都变了个样?”
苏星河虽然还不知她是李沧海的徒弟,但也知和刘飞扬渊源不浅,道:“刘师弟现下是我逍遥派的新任掌门,我等自然对他恭敬有加!”
刘飞扬心中苦笑不已,怎么自己这个逍遥派掌门做得好象在到处招摇似的。金善明闻言惊道:“什么,他做了逍遥派的掌门?”她在李沧海门下,当然也知道逍遥派。
苏星河微怒,道:“这还有假?老夫难道还会开玩笑不成?”刘飞扬摆了摆手,道:“师妹,我的确做了逍遥派新任掌门。此事日后见了李师叔,我自会向她禀明。”又对苏星河师徒道:“这位是李沧海师叔的弟子,说来也是我逍遥派中人!”
苏星河师徒大惊,李沧海之名他们自也是知道,慌忙和金善明重新行礼见过。金善明也一一还礼,对刘飞扬道:“见过掌门。”却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说:你可别指望我向你下跪什么的!
刘飞扬自不会在意这个,走到阿朱床前,一脸沉重地说道:“无论如何,也要尽快把阿朱姑娘医好,绝不能有任何后遗症!”
三人齐齐惊讶,苏星河和金善明还道是因为阿朱奋不顾身救了楚依依的缘故,刘飞扬这才对她这般紧要。在路上薛慕华已知道阿朱是萧峰的红颜知己,知道刘飞扬是有愧与萧峰,赶紧道:“掌门师叔放心,阿朱姑娘比上次伤得轻多,师侄定能让她完好如初!”
刘飞扬心中稍安,这才转身来到楚依依身前,见她双眼紧闭,面色因流血过多极为苍白,情不自禁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苏星河见状,向金善明打了脸色,一起默默退出了房去。
望着楚依依如海棠春睡的模样,刘飞扬心中怜惜不已,喃喃道:“小依,对不起,刘大哥第一次带你出来,就害你差点丢了性命!”说着,脸色慢慢沉重起来,这一刻他终于感到身上背着沉甸甸的责任。他素无大志,机缘巧合来到这个世界,想得最多的不过是如何挽救萧峰和阿朱的命运。而这一年来除了在侠客岛的几个月,大部分时间都是为了他们而忙碌,几乎没有一件事是自己的事,也没有想过以后的目标方向,便是将要赴的明教之约,也是因楚万千而起。
没来这个世界前,便有朋友笑他为人被动之极,简直不是那个时代的人。他还震震有词:我如果活在古代,那可是世外隐士一流的人物。如今真到了古代世界,他除了一身高强武功,性格却几乎还是老样子。在萧峰眼里他是足智多谋,甚至是高深莫测,可他自己也深深地清楚如不是他知晓前因后果,他在这个世界又能做得了什么?
想到这里,刘飞扬不禁渡出屋外,往松林走去,也没注意到一旁向他行礼的聋哑人,连薛慕华想招呼他吃饭的手势也没看到,薛慕华大感奇怪。苏星河见了知刘飞扬正陷入沉思中,对外界的声息几乎都是置若罔闻,虽不明白也示意薛慕华不要去打扰他。而自己却有点不放心,悄悄跟在他后面。
此时已是晚间甲戌时分,天色已暗,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刘飞扬来到松林中间,心中只是不断想着两个问题“我能做什么?”、“我以后又要做什么?”,口中也是喃喃呓语不停。这两个问题看似好笑,可却和那难住了古往今来,许多才智超卓之士的那个“我是谁?”的问题般,许多哲人也常常拿其自省其身。刘飞扬才智不算绝顶,甚至可说是极为懒怠的人。从一个时空来到另一个时空,对他而言除了开始的兴奋,竟没有那些彷徨与不安。直到此刻才开始真正反思自己今后的路,回想过往,遥思将来,心中极是茫然。
苏星河在后见他时而长叹,时而摇头,口中也是不住自言自语,依稀听到他念叨的是:“我接着要做什么……”苏星河也是见多识广之辈,见他茫然失措的样子,竟到了着魔边境,心中大急,忍不住纵身上前,叫道:“掌门师弟,掌门师弟!”
刘飞扬却一时仍未听见,苏星河更是心急万分,身形一晃,来到他面前厉声叫道:“掌门!”声音直冲他脑际。刘飞扬这才凛然惊醒,道:“师兄是你!”
苏星河见他脸上还残留着迷惘之色,问道:“掌门师弟可有什么疑难之处,大可说出来,师兄痴长几岁,也许能解答一二!”
刘飞扬见他一脸的关切,心中忽有一种暖意,问道:“师兄,你说一个活着忙忙碌碌都是为了他人的事,这个人算不算真正活着?”
苏星河略一沉吟,回道:“这要看那人的心境了。人生在世无论为人为己总也是活着,就怕年老时回忆一生,却还是碌碌无为。”又想到之前听到他自言自语的话,接着道:“路从来都在自己脚下,师弟既已接任我逍遥派新任掌门,便是选好了接下来的方向。师傅他老人家能把逍遥派交托给你,那是相信师弟是才智卓绝之士,必能光大我派。”
刘飞扬听完,脑中想着他说的“路从来都在自己脚下”几字,又想起鲁迅的那句话“世上本没有路,走得人多了便成了路。”与其是何其相似!自己到底迷惘什么?难道便是因为没有建功立业,开创新时代?没有宏伟目标,造福苍生?可是这一年多来,自己最不济还是救了阿朱,还有许多本会死在萧远山手下的人。不管他们是虚幻还是现实,站在他面前的都是活生生的人!想想和独孤的笑容,舒适怡人;在聚贤庄和萧峰的结拜,豪情盖世;和楚依依相识相恋,温馨醉人。人生有此,夫复何言!有多少人追逐一世,能得其中一样?想到此,心中阴郁顿去,豪情复生,不禁仰天长笑。
苏星河听他笑声豪迈,知他心中块垒已去,不由喜道:“恭喜掌门师弟拨开云雾,重见青天!”
刘飞扬止住笑声,说道:“多谢师兄指点,我知道今后该怎么做了。呵呵,时候不早了,我肚子也有点饿了,回去吃饭吧!”
苏星河忙道:“不敢。小兄正是请掌门师弟回去用膳的,掌门师弟请!”刘飞扬客气了番,仰头挺胸向木屋走去,欢喜的脸上也带着几分坚毅,步伐更见从容。苏星河随后跟上。
半个多月后,在苏星河师徒精心医治下,众人的伤势大为好转。除了函谷八友中排行第八的李傀儡,其他都基本痊愈。楚依依的剑伤也已愈合,她之前还担忧会留下疤痕,脸色还有些不豫。后来石清露悄悄告诉她逍遥派的金创药神效无双,绝不会有后遗症留下,并给了她一瓶有养颜驻容功效的从百花中提取的熏华露。爱美是每个女人的天性使然,在第十二日,楚依依惊喜发现自己身上的那道伤痕真地不见痕迹,心中欣喜自不待言。
而她又从刘飞扬口中得知阿朱为了奋不顾身地救她,这才身受重伤,心中更是感激万分。好在阿朱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脸上不时露出忧郁的神情。刘飞扬知她是感伤慕容复的无情狠毒,暗暗吩咐楚依依好好安慰她。而金善明也早就恢复女装,三女常常凑在一起,阿朱的心情这才渐渐好转。
刘飞扬过了那晚的茫然迷惘后,又见众人伤势也大见好转,心情更是愉悦。见苏星河和薛慕华医术高超,心中也生起了学医的念头。苏星河自是毫不异议,把擂谷山中藏有的医书典籍通通搬了出来,其中有世名医的传世名典,也有逍遥派前辈中人的经验心得,洋洋洒洒竟有几十本之多。而苏星河更言道,还有更多的典籍保存在天山灵鸠宫中。
这些时日听苏星河介绍逍遥派的历史,这才知道逍遥派可追溯到唐朝玄宗年间。当时唐明皇李隆基笃信道教长生之学,派人编写编写了一部道经合集《一切道经》,也便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道经合集《开元道藏》。当时共有四十余人合力编撰,其中有一个天众其才的年轻人,竟从其中的老庄思想中心有所悟,又根据道家清净无为,神游太虚的修炼法门练出了绝顶神功,后飘然而去,自号逍遥浪子,游戏红尘。数年后,携其爱侣在天山飘渺峰建了座灵鸠宫,开山立派,称为逍遥派。只是逍遥浪子风流倜傥,在江湖上惹下不少情债,不断有女子找上门来。他妻子终于忍无可忍出手打伤其中一位女子。不料那位女子颇有心机,在逍遥浪子面前假装可怜,引得他负气离开灵鸠宫。他妻子绝想不到丈夫竟然如此无情,由爱生恨,由怒生怨,心境也是大变。她数年来和逍遥浪子相处,也学了他几成功夫,后来自己又从中演化出了许多狠辣招数,更坐关数年,创出了一套不下于逍遥浪子一身武学的神功: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欲重出江湖找负心的丈夫雪恨,只可惜即将功成之日,因操之过急竟走火入魔而亡。而此时逍遥浪子也觉愧对妻子,返回山中,却不想见到的却是妻子冰冷的尸体,及她身旁留下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的卷轴。逍遥浪子心中悔恨交加,又离开了灵鸠宫,只是多年来的武学典籍和收藏的各类书籍也全不带走,俱留在了灵鸠宫中。后来每每想起和妻子在灵鸠宫的快乐日子,心中想念不已,自己又不敢回到那伤心地,便收了几名弟子,其中大弟子便是名女子,传授的便是经过他数年改进的他妻子所悟的武学八荒六合独尊功,让她回灵鸠宫。并立下了个古怪的门规:凡逍遥派大弟子必为女子,必修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有所成后,便得赴飘渺峰,就立灵鸠宫宫主之位。
刘飞扬绝没想到逍遥派还有这么个典故,难怪他以前看《天龙》时就觉奇怪,怎么无崖子身为逍遥派掌门却那么寒碜,而天山童姥却有座那么庞大的灵鸠宫,其中更有大部分逍遥派的武功遗留下来,甚至还有她的对头李秋水的小无相功的部分含在那个密室中。不过当前他也不想那么多,只是不时向苏星河和薛慕华讨教医术,薛慕华也不时向他讲解这许多年来的行医经验,令刘飞扬受益非浅。他也知道医学一道,无穷无尽,穷其一生能在一个领域取得成就也是不易,绝难以科科俱到,是以只在所有医术范畴中主攻外科,好在近来他的脑子接受能力愈发变强,学那些倒不至于生涩。至于内科嘛,反正这时候医内伤用深厚内力,配以逍遥派的九转熊蛇丸效果也是差不多。同时在他心中也有了个想法,便是以后多招些资质不错的人,分攻各类杂学。其实他倒觉得苏星河的授徒方式不错,只让弟子学其中一门学问,至少在他们各自的造诣上就不比苏星河差。便说薛慕华的医术,或者比不上苏星河渊博,但行医的经验却比苏星河高了不知多少。
而刘飞扬在学医的同时,也不时参研无崖子留下的武学心得,并开始练起小无相功来。果如无崖子所说,小无相功和北冥神功同为逍遥派绝学,其中共通处颇多。而无崖子更留有详细的注释,刘飞扬此时的心境也和经中的要点“致虚极,守静笃,吾以观复。”极为接近,是以练起来进境极快,而且丝毫没有和体内真气有冲突。
之后,他招来苏星河等师徒,把小无相功和太极拳也传了给他们,只因无崖子留下的武学心得也需要极高的内力才可,是以他只传给了苏星河,自是把他们感动得泪流满面。不用刘飞扬嘱咐,个个赌咒发誓永远不把神功外传。而当日晚间,苏星河便把记载无崖子武学心得的小册子还了回来。刘飞扬还大感奇怪,苏星河却说,他能有机缘看到无崖子留下的心得已是感激不尽,不敢再有多求,前掌门留下的典籍应由掌门保管云云。弄得刘飞扬感叹不已。
不但如此,刘飞扬还把小无相功传给了楚依依和阿朱二人。有一日,他在松林中练完功回来,见楚依依和阿朱身体依旧柔弱,心中一动,便起了这个念头。楚依依自是欣喜不已,她倒不是为了什么绝世神功,而是感到刘飞扬对她的关怀。而阿朱却极力婉拒,她自是明白私学别派武功是为江湖大忌,就是刘飞扬身为掌门,把派内武功私传外人,那也是极不妥当。刘飞扬倒是费了好大的唇舌,甚至还把苏星河拉来,以示逍遥派并不介意。苏星河明知这极为不妥,但耐不住刘飞扬掌门之命,只好应允。加上楚依依在旁不断劝说,阿朱这才一起学了小无相功。好在金善明对小无相功已有多年造诣,同为女子之下,在她的指点下,二女学起来也不是太难。
又过了半月,大理三大护卫的伤已痊愈,朱丹臣的肩胛骨也已完好如初,更学了易筋经一段内功修练法门,虽不知其名。但月来也觉精神愈佳,内力也有所长进,对刘飞扬更是感激不尽。而其他三人也甚是钦佩刘飞扬,见他武功高强,又无什么掌门架子,也是不时向他讨教一二,刘飞扬自是来者不拒。这日在屋外场地中,刘飞扬正和古笃城猜招练习,忽见段誉从林中走出,飘身向后向他招呼道:“三弟。”
古笃城见小王爷来了,忙迎了上去招呼。段誉见了二人,也寒暄了几句。刘飞扬见他虽是强作欢笑,但面色还是淹不住几丝忧郁,略一沉思已知八九不离王语嫣了,还是问道:“三弟,有何事烦恼?”古笃城知他二人有话要说,忙告了声罪离开了。
段誉叹道:“小弟……”刚说两个字,望着刘飞扬身后,又是一声低叹。刘飞扬已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转头望去,见楚依依、阿朱和金善明三人微笑着联袂走来。各人寒暄了几句,楚依依道:“你们有事要说,我们便不打扰了。金姐姐说那边山谷景色秀丽,我们便过去逛逛。”
刘飞扬道:“那你们多加小心!”金善明道:“那还用说!”挽着楚依依和阿朱便向外走了。刘飞扬见她们走得远了,对段誉道:“三弟,我知你心中有些心事,这便到我房中一叙如何?”
段誉轻轻点了点头,便随刘飞扬往他房中走去。刘飞扬所住的房子和其他人一样,只是他是掌门人身份,是以一人独住一间。进了房中来,各自坐下后,刘飞扬道:“可惜萧大哥不在这里,要不然我们三兄弟也可好好畅叙一番。”
段誉听到萧峰的名字,也是精神一震,道:“是啊,在杏子林后我便再也没见过大哥了。后听闻他在聚贤庄的事迹后,心中惭愧万分,没能与他并肩作战,幸好当时二哥在场。”
刘飞扬笑道:“大哥豪情盖世,我能与他结拜那是高兴万分。更妙的是阿朱还是你的妹妹,你说巧是不巧?”
段誉也已知道萧峰和阿朱间的事,应道:“是啊。只是阿朱妹妹机灵聪明,我当时就很喜欢她呢,想不到她竟是我妹妹,此事说来还要多谢二哥。只是二哥却又如何知道此事,小弟倒是极为纳闷。”他非是不信刘飞扬的话,他自是深知父亲段正淳风流多情,年轻时处处留情。他所遇到的女子中钟灵、木婉清便是他妹妹,也不知外头还有多少不知道的弟弟妹妹了。只是这种事除了当事人,外人如何能知晓?
刘飞扬微微笑道:“此事有关段伯父声望名声,身为晚辈的我不敢妄加议论,待日后阿朱见到段伯父和阮女侠一切自有分晓。”心中暗道:以后打死不敢多嘴了,单是圆话都要花许多精神。也不由大叹自己近来急智渐长。
段誉一听也是,身为人子打听父亲的隐私也极不妥当,道:“二哥所言甚是。父亲大人和阮阿姨现下在小镜湖,离这倒是很近的……”
刘飞扬奇道:“小镜湖便也在这河南境内?”段誉点点头道:“是啊,便在信阳西北两百里处的青柳镇郊外。”他虽也没去过小镜湖,但大理四大护卫却是从那出来寻他,从他们口中自是知道了段正淳所在的位置。
刘飞扬心道:原来小镜湖便在附近。想必也是在极为隐秘的地方,要不怎么当时在卫辉向多人打听,却不知有这个地方。忽地想起一事,心中叫糟,急急问道:“三弟离开小镜湖有多久时间了?”
段誉道:“小弟,并未去过小镜湖。只是从傅、古、褚、朱四位大哥口中知道父亲和阮阿姨在那……听他们说来,离开那距今也有两个月了,二哥问这却是为什么?”
他哪知道刘飞扬担忧的事。只因刘飞扬忽然想起,原著中四大恶人也是会来参加这擂鼓山棋会的,可如今却不见人影。段延庆虽是四大恶人之首,但也颇好棋弈,竟会舍了这棋界盛事那定是另有要事在身,分不得身。而在他眼里,最重要的事莫过于杀了保定帝段正明和段正淳两兄弟,好继任大理皇位。莫非段延庆竟去了小镜湖?原著中是因为有萧峰在场,段正淳才保住了性命,可现在萧峰忙着追杀慕容家的人,绝不会去那了。如此说来段正淳岂不是危极。连忙说道:“我是担心四大恶人会去找段伯父麻烦!”
段誉大惊,道:“什么?”他虽不知道段延庆的身份,但也知道他对段家不怀好意,听刘飞扬这样说,自是大为紧张。
刘飞扬道:“听闻苏师兄言,他也曾发帖给段延庆前来参加珍珑棋会,却不知因何没有前来。我也知四大恶人对段家极为仇视,便是担心那段延庆便是要去小镜湖这才误了棋会之约!”他心中更有个担忧没说出来,恐怕段正淳已落在段延庆手中,段延庆这才不来赴会,赶着去大理威胁保定帝了。
段誉一听更是大急,额头不住冒出冷汗,道:“不行,我定要阻止那恶人对父亲不利!”说着急匆匆地冲出了房外。刘飞扬忙跟着跑出房外。
此时段誉紧张父亲的安危,深厚内力不觉发挥了出来,脚下凌波微步迅捷无比,直往大理四大护卫的房间跑去,还未到就大声叫道:“傅大哥,朱大哥。爹爹有难,快快准备行装,我们即刻下山回小镜湖!”声音响震四野,不少人纷纷钻出房来。
大理四大护卫闻听声音,俱是大惊失色,古笃城出了房来,还差点和段誉撞了个满怀。朱丹臣急问道:“公子,镇南王怎么了?”
段誉急道:“有大恶人有对爹爹不利,没时间细说了,我们马上下山!”这时刘飞扬从后赶上道:“三弟,这只是我的猜测之词,或许段伯父根本无事!”段誉道:“此事令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弟心急如焚,望大哥见谅!”四大护卫也齐齐说道:“主公有难,属下等自是不能坐视不管。刘公子我等便告辞了!”四人听段誉言辞急切,也知事不寻常。好在他们伤势也已痊愈,并无大碍。
段誉道:“二哥,小弟关心父亲安危,一刻也不敢多留。不能再听二哥教诲,我们改日再见吧!”
刘飞扬知挽留不住,道:“二哥有事在身,不能前往相助,实是抱歉之至,在此在祝段伯父安然无恙!”
段誉等人称谢几句,便齐齐下山去了。他们都是轻装简行,又心急段正淳的安危,连收拾都省了。
哎!一声低叹,刘飞扬本来是想开解段誉对王语嫣的思念之情的,自己也没想到说着说着竟说到了段正淳身上。想段誉那半生不熟的真气运用法,不劲摇头叹气。若不是即将要去明教,而楚依依又恰巧出去了,刘飞扬还真想陪同段誉等人同去。
半个时辰后,刘飞扬正在房内看书,听到门外敲门声,打开一看正是楚依依和金善明,惟独不见阿朱。还未进得房去,楚依依便焦急地问道:“段公子家中出了什么事么?”
刘飞扬睁大眼睛,略一沉思已知她们归来时定是碰上急匆匆下山的段誉等人了,把她们迎入房中,答道:“那是我的猜测,极有可能四大恶人要去找三弟父亲的麻烦!”见她们一脸的不解,便把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末了问道:“阿朱没和你们一起回来么?”
金善明道:“山道上我们遇上段公子等人,匆忙问了几句,才知段公子的父亲有极大的危险。阿朱关心父亲的安危,和段公子一起去了。”
楚依依还是担忧道:“可段延庆武功高强,我便怕阿朱妹妹有个什么闪失!”被她这么一说,刘飞扬心中也是一跳,不知为什么,他相信段誉是个天生福命的人,并不怎么担心他。而阿朱就不好说了,便在月前也差点命丧黄泉。想到萧峰对他的嘱托,说道:“我也有点担心她!”
楚依依道:“刘大哥,我们便一起去助段公子和阿朱一臂之力好么?”刘飞扬闻言喜道:“我也正有此意,只是当时你们还未回来,怕你们担忧这才没有一起同去!”接着又对金善明道:“师妹你一起同去么?”
金善明细眉一扬,道:“我也甚喜阿朱妹妹,一起去就是!”
刘飞扬大喜,道:“那好。事不宜迟,三弟他们也刚走没多久,我们应该也赶得上。等我和苏师兄交代一声,你们也去稍微收拾下行装。”二女也知事态紧急,回房收拾去了。
刘飞扬找来苏星河,直直说道:“苏师兄,我这便要离开擂鼓山了!”
苏星河已知段誉等人已经下山去了,料知刘飞扬急着走,必和此事有关,道:“掌门手弟已决定了,不知有什么要吩咐小兄的?”
刘飞扬匆匆想了番,说道:“让慕华和我一起去吧,他医术高明或许帮得上手,一路上也可继续向他讨教些医术!”
苏星河道:“那是他的福气!”接着又问道:“那楚姑娘也一起去吗?”
刘飞扬道:“那是当然!不单是她,金师妹也与我们一起前去!有什么问题么?”
苏星河忙道:“不敢,不敢!”嘴角蠕动,接下来的话终究没有出口来。
刘飞扬急切下也没发觉他的异样,忽又问道:“我们逍遥派可有什么传递消息的办法么?”这段时间来,他大部分时间忙在学医和练功上,逍遥派还有许多事并不了解。
苏星河道:“派中自有一套联络的暗号,慕华自是知道!”
刘飞扬心下暗暗失望,只是暗中联络的暗号那有何用,不会只是在酒楼墙角的地方画个圈圈什么的吧?说道:“那请师兄帮我查询一个人的下落!”接着把独孤的相貌特征一一说了出来。数月没见独孤,刘飞扬心中也是极为担心,奈何身边数事缠身,实在分不开身来。而萧峰武功高强,他找慕容家报仇的事,现在是天下皆知,想知道他的事反倒容易。是以他只吩咐打听独孤一人的下落。
苏星河道:“掌门吩咐,小兄牢记在心。不知还有何教诲?”
刘飞扬想了想,也没其他的事,便就逍遥派中的一些小事交代了番。此时他所说的逍遥派几乎全是苏星河的手下,苏星河数十来就这般过来,那是毫无问题。接着苏星河唤来了薛慕华,和他讲明了此事,薛慕华自也是连连应允。
此时楚依依和金善明也准备妥当,一起走了过来。楚依依道:“刘大哥,可以走了么?”
刘飞扬点点头,道:“我们这便走吧!”向苏星河拱拱手,四人便一起转身下山去了。一路下到山脚,刘飞扬问道:“慕华,你可知道青柳镇要怎么走么?”
薛慕华点点头道:“师侄晓得。”刘飞扬喜道:“那便最好,我们便是要去青柳附近的小镜湖,你前边带路吧。”之前薛慕华碍于身份不敢询问刘飞扬,这时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又见刘飞扬等人皆有焦虑之色,说道:“掌门师叔,我们不如去前面镇上买几匹马,脚程也快些。”刘飞扬道:“也好。”
四人来到镇上,逛了许久好不容易才买了四匹马,价格却是贵得惊人。刘飞扬这才想起宋朝少马,每年都要用茶、铜等和西藏云南等地换马匹,官方对民间马匹管理极严。而民间贩马行业往往是爆利的行业,当然风险也极高。通常一匹普通的马匹的价格便够一户普通人家数年的开销了。好在薛慕华家业颇大,倒不在乎那些钱,同时还打听到段誉等六人在一个多时辰前也来买过马匹,一行人急匆匆地向西而去。
买了马后,刘飞扬这才想起自己根本不会骑马。来到这个世界就坐过一次马车,骑马还是第一次。楚依依等三人也没看见刘飞扬的异状,各自翻身上了马去,刘飞扬这才照着他们的姿势笨拙地也上了马。
薛慕华呼喝一声,当先骑了开去。刘飞扬依样画葫芦,手执缰绳,在马屁股后一踢,坐下黄马飕地往前奔去。刘飞扬那叫苦啊,这速度不比他展开轻功奔跑快半分,人却是一颠一颠的,便似坐过山车一般,混身有如快散架了,双腿也是累得很。若不是他功力深厚,早就摔下马去了。
直骑了约一个时辰,刘飞扬才总算摸索出了正确的骑马姿势,脚套住马镫,脚跟向下,小腿靠后,紧贴马身,大腿夹着马肚,臀部微微提起,上身自然向前,腰部以上随着奔马一起一落间上下微微起伏。果然这下骑起来后,整个人轻松多了,乐得他在心中大喜不已。
连赶了数个时辰,还是追不上段誉等人,薛慕华转头问道:“掌门师叔,以如此脚程算我们明天午时便可到达小镜湖。只是天色已黑,前面正好有间小店,我们是否去那休息片刻?”
饶是刘飞扬功力深厚,连骑了几个时辰,也有些微微疲惫,心中暗道:如一个月前段延庆真去了小镜湖,那段正淳也早就落入他手,我们便是现在就到那里也是来不及。又见楚依依三人,更是额上见汗,虚喘不已,回道:“那也应该,大家也累了,便先去那地方落脚,慕华,还是你前面带路吧。”
薛慕华应了声,手中缰绳一抖,坐下黄马又向前奔去。众人也各自驾马跟上。没多久,四人便见到一个小茶寮。进前一看,桌椅收拾的整整齐齐,却不见半个人影,显然天色已晚,店老板回去休息去了。反正整个茶寮也就几根柱子上遮一块蓬布,几张桌椅什么的,四面通透,也根本不怕损失什么东西。
刘飞扬道:“看来店家回去了,也罢,我们便在此坐会再走!”四人翻身下马,走了进来,薛慕华从桌子上搬下四张凳子,说道:“掌门师叔请坐!”又拿出几个油纸小包,摊开了放在桌面上,却是些肉干、豆夹什么的,那是之前在镇上买的。
刚坐下,刘飞扬已听到从灶台后面传来低微的呼吸声,而呼吸之人虽是极力隐藏,但又怎么逃得过刘飞扬的耳目。刘飞扬向众人悄悄做个手势,三人会意。薛慕华大声朝灶台处喝道:“‘阎王敌薛慕华在此,朋友何不现身一见。”他也听到那人的声息,已知那人武功极是粗浅,是以并不放在心上,更抬出自己的名号来。
“是薛伯伯么?”那人闻言,从灶台后面钻了出来,一双眼睛紧盯着薛慕华,已隐有泪珠。薛慕华听他叫自己“伯伯”大感惊奇,再看这人不过十七八岁,一身绸缎衣衫已破了数处,脸形瘦长,下巴尖削,脸上也有也有许多的污垢,是觉面善,却一时也记不起来,问道:“你是?”
少年道:“薛伯伯,我是聚贤庄游坦之啊,你不认得我了么?”忽又记起自己脸上肮脏,用衣袖胡乱往脸上抹去,只是他的衣袖也不比脸上干净,擦来嚓去却又变成了黑不溜秋。但薛慕华已认出他确是游骥的独子,道:“你是坦之贤侄!”接着一声长叹,显然却是看到他落到今日的田地颇为不忍。
游坦之眼睛无意间往薛慕华身后看去,望到刘飞扬时身躯一震,眼中更是冒出熊熊怒火。薛慕华说道:“贤侄,这许多时日你去了哪里了?”游坦之置若罔闻,忽然怒吼一声,从腰间摸出把匕首,直往刘飞扬掷去。薛慕华大惊,叫道:“不可!”左掌下意识得向游坦之的肩头击去,游坦之啪的一声向后摔出。右掌同时卷起,只是出手晚了半刻,虽击中匕首,却只让匕首改了个方向往刘飞扬对面的楚依依飞去,势道反比原先更急。
楚依依见匕首迎面飞来,只吓得花容失色,其实以她练了小无相功的身手完全可以避开,只是她一来甚少动手,二来也毫无经验。刘飞扬轻轻一弹,已把匕首弹飞。道:“小依受惊了!”转向游坦之道:“我知你杀我是想报你父亲和伯父的仇,只是当日在贵庄中也是事出无奈!”他在聚贤庄时也没看清游坦之的模样,听他自报姓名时才大吃一惊。又见他突然向自己暗算,已知他同样把自己视为同萧峰一般的大仇人。只是他对《天龙》中游坦之实在万分同情,此时见他虽还没遇见阿紫,但流落江湖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心中对他也丝毫恨不起来。
游坦之艰难地爬起身来,擦去嘴角留下的血迹,恨声道:“你和契丹狗贼萧峰杀了我爹爹叔叔,我只恨自己学艺不精,杀不了你这狗贼,今日落这你的手中,我便学爹爹伯伯那般,令死不辱!”眼光扫过薛慕华也是同样的恨意,忽地一头撞向旁边的柱子。
楚依依和薛慕华几乎同时叫道:“不要!”刘飞扬已飞身离桌,只一闪间便挡在游坦之身前,伸手抵住他的肩头。游坦之便觉前面有块大海绵般,无论如何使劲也冲不前去,心知自己武功和他差天共地,还道他想到了什么歹毒的方法要折磨自己,大声道:“你做什么?难道连我自刎都不可以么?”
薛慕华道:“贤侄,你这是何苦呢?令尊和令伯可不是死在我师叔手上啊!”想道便是因为自己和游氏兄弟招开英雄大会,这才令好友游氏双雄自刎,心中也是悔恨异常。
刘飞扬缩回手臂,说道:“游氏双雄不幸身亡,那是大家谁也不想。而游家就你一个后人,你如就此死去,难道对得起他们么?”
游坦之身躯一震,眼中忍不住留下泪水。楚依依见状,说道:“逝者已矣,游公子当想如何重振游家声威才是。”她听刘飞扬说过当日聚贤庄的情景,如今见了游坦之凄惨的处境,也是大为同情。
游坦之闻言往楚依依望去,只觉心灵一震,眼前女子秀丽无匹,世所罕见,一双美丽的秀目望着自己,充满了怜惜,一股暖流流向全身,竟看得痴了。
楚依依初时还不觉得什么,但到后来竟见他望着自己一眨不眨,眼中更有奇异色彩,不由一阵心慌。金善明看在眼里,喝道:“你这小子怎得这么无礼!”她可不知道游坦之是何人,见他之前还大义凛然,还颇有些佩服,转眼又见他像个无赖执挎子弟般瞧着楚依依,心头大怒。
刘飞扬见状,心头一个咯噔,晕,这游坦之不会喜欢上小依了吧?一个闪身,来到楚依依身前,挡住了游坦之的视线,说道:“你走吧,我不会杀你的。你不想你游氏的基业毁在你的手中,最好回聚贤庄去吧。”又见他这副模样,转对薛慕华道:“慕华,你给他些伤药!”他本想再给他些钱,但想想游坦之肯定不会接受,便不再说出口了。
游坦之见他遮住了自己的目光,心头大怒,大声道:“我不要你可怜。我游家的基业不就是毁在你和萧峰的手上么?还有你枉称神医,和我爹爹伯伯招开英雄大会,却和这刘飞扬是一丘之貉!最后逼得我爹爹伯伯,还有我娘她自刎身亡!”后面几句自是转对薛慕华说的。
薛慕华闻言尴尬之至,见他落到这副田地,实在也说不出话来。刘飞扬一听,这才知道游坦之的母亲也是因此自尽,心头又添几分愧疚。金善明却道:“你这人真是无赖之极,你家人俱是自刎而亡,怎么把帐算在别人头上了?”
游坦之斜移两步,道:“若不是刘飞扬和萧峰两人,他们又怎会自尽?”话虽是冲着金善明说,眼光却不由飘向楚依依。看到楚依依神情微愠的模样,胸口又是一热,心道:她,她真是美若天仙,我若能一生一世看着她就好了!
游坦之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文不成,武不就,游氏双雄也早就对他灰心之极。只是他毕竟是游家的独苗,日后游家的基业始终要传他,是以只要他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都由他了。聚贤庄一战后,游氏双雄双双自刎,之后他的母亲也撞柱自尽,剩得他一人。待父母伯伯的后事办完,江湖中人全散去后,游家的人欺他年幼无知,也一起卷跑了游家大笔钱财四处散去。
游坦之自是把全部的怨恨全部算到了刘飞扬和萧峰身上,一心所想便是找他们报仇雪恨,便也离了聚贤庄。只是他毫无江湖阅历,在江湖上也是没头没脑的游荡,没多久身上仅有的钱财也被人骗去,落得身无分文。为了填饱肚子,只好每日里行些偷窃之事,这日便是等待茶寮老板回去了,这才偷偷进来,便是想找些东西果腹。听到刘飞扬等人的马蹄声,一时惊慌这才躲到灶台后面。
也是听到薛慕华自报姓名,他这才钻了出来。只是想不到刘飞扬竟也在此,又想起薛慕华和刘飞扬也是关系不浅,这才连他一起恨上了。而后见到楚依依的相貌却是惊为天人。他在聚贤庄时虽是终日浪荡,却也还是品行质朴的少年,哪里见过如此绝色女子,又听她对自己甚是关切,一颗心便从此系在楚依依身上了。
刘飞扬见状也马上明白游坦之真被楚依依迷住,心中不禁想道:原著中游坦之见到的第一个美丽女子便是阿紫,也是把她惊为天人。那是因为他从没见过美丽的女子,小依美貌绝世,那更是远胜阿紫,如今便把一腔深情转到小依身上了。哦不,是对小依生出一腔深情了。也好,虽然同样没有结果,但他的下场绝不会落得那么凄惨了。他想是这么想,但身为男人,也是不愿另一个男人这样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说道:“你要找我报仇,那也随你,等练好武功再来吧。我们走吧。”说着不再理游坦之,挽着楚依依的手臂出了店去。
薛慕华经过游坦之身边时,身形一顿,深深叹了口气,也走了出去,翻身上马,一起扬鞭而去。游坦之见他们就这般走了,呆呆站在那里,只是不住看着楚依依的背影,脸上却是依依不舍。突然,有一物凌空飞来,直落桌面。吓得他连退数步,定神一看却是块银锭,足足有十多两,却是稳落桌面,即不陷进去,也不弹飞。游坦之知道那是刘飞扬丢过来的,朝着他们去的方向,喝道:“我不要你们的施舍!”可是又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终于还是拿起了那枚银锭,心中想道:我一定会再找你报仇的!还……还有我一定要再见到你!后面的”这个“你”自然指的是美若天仙的楚依依了。
被游坦之那么一搅,刘飞扬等四人皆是心情烦闷,索性连夜往小镜湖赶去。第二日午时初分便到了青柳镇,几人匆匆吃了些干粮稍做休息,便又往小镜湖而去。
四人一路往西,没多久便见到一条小河相隔十来丈有两座桥,一座是小木桥,另一座是青石桥。刘飞扬记起去小镜湖是走小木桥快捷许多,只是那小木桥窄小难行,恐怕人马难过,便吩咐众人弃马而过。刚下得马来,金善明忽指着对面道:“你们看,那边不是段公子和阿朱等人么?”
刘飞扬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河对岸行来数人,正是段誉阿朱四大护卫等人,只是又多了个黑衣女子,运起功力直喊过去:“三弟,阿朱,二哥在此!”
段誉等人听到声音,也是寻声望来,段誉喊道:“是二哥!”惊喜中却难淹一股焦灼之情。几人加快脚步过了桥来。
刘飞扬迎了上去问道:“段伯父可好?”段誉眼圈一红,道:“爹爹和阮阿姨、秦阿姨都不见了!”阿朱和那黑衣女子也是泪眼朦胧。
刘飞扬见他们走来时,便已是一脸的焦急不安,心中以猜到了几分,说道:“也许段伯父等人移到别处去了,三弟不用过多担心!”这也只不过是他的安慰之词,以段正淳的风流成性,在温柔乡中不遇外敌又怎么会离去。
朱丹臣道:“只怕不是。我等到了小镜湖见竹亭损坏,显是经过一场大战。而连华大哥,巴大哥也不见踪影,若是王爷等人离开了,华大哥自会留下记号。”他口中所说的“华大哥,巴大哥”正是大理三公中的司徒华赫良和司空巴天石,四大护卫出去寻找段誉后,正是他们随侍在段正淳身旁的。
段誉道:“爹爹他们定是让段延庆等恶人掳去!”顿了顿,忽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二哥怎么也到了这里?”
刘飞扬道:“是小依担心阿朱和段伯父的安危,特让我前来,看看有何相助的地方!”阿朱上前拉着楚依依的手,咽唔道:“姐姐!”眼泪再也止不住,扑入她的怀中。
段誉怎会不明白刘飞扬的好意,心中流过暖流,道:“多谢二哥!”四大护卫也齐声道:“刘公子高义,我等感激不尽!”也向薛慕华等人一一拱手称谢。
刘飞扬望着那黑衣女子,问道:“三弟,这位姑娘是?”段誉顿时有些忸怩,呐呐道:“她,她是我的那个……那个妹子……叫……!”
那黑衣女子接道:“你爹爹便是我爹爹,你是我哥哥,那又有什么不敢说了!”转对刘飞扬道:“你便是刘飞扬么?我叫木婉清,听他们说便是你猜到我爹爹会遭遇不测,你果然好大的本领!”
刘飞扬初见她样貌娇柔白皙,秀丽绝俗,又见她眼神常常撇向段誉,其中多是愁苦无奈之情,又听段誉说到“秦阿姨”已想到十有八九便是木婉清了。听她说话除了倔强外,更有几分不通俗务,但更让人觉得天真淳朴,惹人怜爱。拱手道:“见过木姑娘。”接着又替她介绍了薛慕华等三人。当说到楚依依时,木婉清一双美目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众人还道她也是惊于楚依依的美貌。忽听她说道:“你当真姓楚么?”
楚依依笑道:“木姑娘说笑了,我爹爹姓楚,我自然也是姓楚!”木婉清舒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接着嘴镟溃骸霸趺春退罩菽嵌衿拍锍さ媚敲聪嗨疲俊闭饩浠八档眉蜕次藜溉颂A醴裳锶刺诙铮闹幸欢核撬低醴蛉恕J橇耍钏盖椎拿钊ニ罩萆蓖醴蛉耍允羌醴蛉肆恕?
楚依依已知她生性淳朴,也不把她的古怪话语放在心上,说道:“木姑娘长得好俊俏呢!”木婉清听她说和王夫人没有关系,又听她暂自己,心下也是高兴,说道:“你也很漂亮呢!”
刘飞扬向段誉道:“现下段伯父下落不明,三弟准备接着怎么办?”
段誉道:“我自是要找到段延庆,救回爹爹!”朱丹臣接道:“段延庆一向觊觎皇上的帝位,王爷既然落在他手中,他十有八九是去我大理胁迫皇上了。我等正要赶回大理!”他是四大护卫中唯一文武全才的人物,说得话倒是有理有据。
刘飞扬点点头,道:“朱先生说的有理。”转对段誉道:“三弟,让二哥也稍尽绵力如何?”段誉忙拱手道:“二哥美意小弟感激不尽,只是二哥不是也有事在身么?”
刘飞扬望了楚依依一眼,见她温柔地点了点头,便说道:“三弟客气了,那不过顺道而已!”大理诸人又是不住称谢不已。
当下众人便一道南下,直奔大理而去。日行夜伏,如此十数日后已到了大理国京城。但见一路上百姓多是拍手讴歌,商贾叫卖热烈又不显市侩,更不时见青年男女携手同游,调情嬉戏,视若无人,当真是无忧无虑。刘飞扬不禁叹道:“大理国真是百姓乐土!”他虽从大理去了宋境,但却没到过大理的大城,如此热闹平和的景象却是没见过。
段誉等人谦逊了几句,便直奔镇南王府。一入府中,段誉便扯开喉咙大叫道:“妈妈,妈妈!”可连叫了数声却无人应答。却惊出了不少的卫士下人来。那些人见是小主人回来了,忙抢着过来行礼,段誉急着向他们问道:“王妃呢?”
众下人见他神情焦虑,面容竟有些变形,和以往的温文形象相去甚远,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刘飞扬上前拉住他的手,道:“三弟冷静!”段誉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稍稍平复下来,又问道:“我妈妈呢?”
这时才有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向前一步,躬身说道:“前些时日王妃被皇上和娘娘招进宫中长住,还没回来!”
刘飞扬心道:看来段延庆真已向保定帝发来威胁,保定帝怕刀白凤也出了以外,这才把她给招进宫中了。说道:“三弟放心,看来伯母并无大碍!”
段誉听闻母亲无事,心中大定,说道:“二哥,请你先在这休息,我要进宫去见伯父!”转向那老者道:“管家,这些都是我好朋友,你要好生招待他们!”刘飞扬等人皆知他心情急切,也不多说什么,客气了几句段誉便和四大护卫风风火火地往外跑去。刘飞扬等人自有人安排歇息去了。镇南王在大理崇贵无比,镇南王府也是华丽异常,美伦美焕,到处可见亭台楼阁,奇华异石。众人除了木婉清那都是第一次来此,只是众人心事沉重,也无心观赏美景。阿朱自幼生长在慕容家,可也比上这的富贵奢华,只是想到父亲母亲现下生死未卜,心中牵挂,差点又落下泪来。
过了约两个时辰,刘飞扬和众人在王府厅中闲聊,只听过廊上传来浑厚的声音道:“请问,刘少侠在么?”语气倒是恭敬地很。刘飞扬站起身来,见厅外走进一中年人,一身华衣锦服,颏下三咎长须,形貌高雅,风采过人。那人眼光在厅上扫了一圈,直想刘飞扬走来,拱手道:“在下高升泰见过刘少侠。奉皇上旨谕有请刘少侠过去一叙!”
刘飞扬也早猜到保定帝定会来请自己,也知道高升泰是大理重臣,着他来请自己那是很看重自己了。当下抱拳道:“原来是高侯爷,久仰!”高升泰连称“不敢”,又道:“皇上也是久慕少侠英名,少侠若无他事,这便随我入宫如何?”
刘飞扬转身向众人道:“我和高侯爷进宫去见皇上,你们不必担忧,一有消息我便回来通知你们!”对高升泰道:“侯爷请!”
出了镇南王府,转过街道,直想北走去。约行了半里,来到一条青石大路,已不见路人行走,尽头处耸立着无数黄瓦宫殿,夕阳照在琉璃瓦上,金碧辉煌,令人目为之眩。没多久走到一座牌坊前,两边各插着许多的旗子,正有一队卫兵巡视站岗,见了二人近前,纷纷躬身行礼叫道:“参见侯爷。”
高升泰向他们说了几句,便领着刘飞扬一起进去。刘飞扬第一次来到皇宫禁地,心中也是兴奋不已,只是暗暗告戒自己保持庄重,不可让人小觑了。一路到有不少太监模样的人儿向高升泰致意问好,高升泰也一一点头回过。转了几个弯,二人来到一处殿门前,刘飞扬抬头一看,见上面挂着个牌匾,写着“养心殿”三个大金字。
刚上了台阶,门口一个太监便往里喊道:“高缮候、刘公子觐见!”里面马上传来一个慈和的声音道:“快宣!”刘飞扬心道:保定帝内功果然不弱。
高升泰领着刘飞扬刚进门来,便见一个身穿黄袍的中年人端坐书案后的豹皮大椅上,相貌威严又不失慈和,不用说正是保定帝了。高升泰走近桌案三尺,跪下说道:“臣高升泰见过皇上!”刘飞扬反应慢了半拍,保定帝说道:“高贤弟免礼,这不是正厅不用多礼!”人已站起身来迎了上来,对刘飞扬道:“刘公子英气勃发,实在是少年英才,朕等你多时了!”
刘飞扬简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已知保定帝段正淳向来平易近人,但从来没想到竟然对自己如此客气,忙躬身道:“在下无识,见过皇上!”高升泰站起身来,心中暗道:皇上竟对他如此看重,真是不可思议。
保定帝拉着刘飞扬的手,来到来到案边右首第一个位置,说道:“刘公子请坐!”刘飞扬忙道:“不敢。”直到保定帝坐回那张豹皮大椅,这才坐下。只见对面椅子上坐着的是个中年美妇,旁边便是段誉。而高升泰便坐在段誉下首。四大护卫只是列在身后站立。
段誉指着那美妇说道:“,二哥,这位便是我妈妈!”显然保定帝和刀白凤已知刘飞扬和段誉的关系,听段誉的称呼也并不奇怪。刘飞扬连忙站起,抱拳道:“见过王妃。”刀白凤微微欠身算是还礼过了。
保定帝开口说道:“想必刘公子已知朕请你来的来意了。”刘飞扬又要站起身来答话,保定帝道:“不必多礼,坐着说话也是一样。”刘飞扬谢过后,坐下说道:“可是镇南王一事,莫非段延庆那大恶人向皇上发出了威胁了么?”
保定帝又惊又喜,说道:“刘公子果然神机妙算,难怪誉儿对你推崇倍至,《六爻神数》真是名不虚传!”
《六爻神数》?刘飞扬只听得一头雾水,段誉接口道:“二哥不必谦虚,你的占卜神数,小弟在杏子林中便佩服得五体投地。”经他提醒,刘飞扬才记起在性子林中时,为了搪塞他的发问,曾随口胡言自己会什么《六爻神数》,事隔已久早就忘了,忙说道:“不敢,在下只是浪得虚名,皇上抬爱了!”他却不知段誉自从杏子林后,对他的所谓“神机妙算”已信了几分,后来在擂鼓山上,刘飞扬又指出阿朱是他的妹妹,虽没证实过,但他心中已信了九成,刘飞扬又没说出理由,在他心中还以为又是什么《六爻神数》推演出来的,再后来说出段正淳被四大恶人掳去,他心中更是先入为主认为又是刘飞扬的神算算出来的。他见了保定帝后,得知段延庆已传信给保定帝,威胁他让出皇位。保定帝为了社稷的安定,一面防止事情外露,暗中派人查探段正淳等人被关押的地方,另一面却是不住筹思对策。只可惜段延庆发来最后通牒,说是一个月内不让出皇位,便杀了段正淳等人。而保定帝派出的人却丝毫得不到段正淳等人的下落,连段延庆的下落也找不到。现下离段延庆定下的期限不过就二十来天了。
保定帝和刀白凤等俱是心急如焚,之后段誉急匆匆地跑来见他们,这才知道段延庆已发来威胁之言。而众人都是手足无措,段誉这才想起了刘飞扬的本事来,便向保定帝大致诉说了和刘飞扬的经过,并推荐刘飞扬前来,共商营救之事。
保定帝一听虽是半信半疑,但对刘飞扬千里赶来相助,心中也是十分感激,为了显示诚意便吩咐在大理地位仅次于他和镇南王的高升泰前往相请刘飞扬,那已是从来没有过的隆重了。
保定帝还当刘飞扬谦虚,摇手道:“刘公子不必过谦。段延庆拿誉儿父亲威胁朕退位,本来我与誉儿父亲兄弟一体,便为了他退位也无什么,只是段延庆身为四大恶人之首,凶残成性,我大理落在他手中,那将是社稷沦丧,国家不保的开始。可我若不让位,淳弟等人又将性命不保。”段誉母子和高升泰连称不可。
保定帝挥手止住了他们,又继续说道:“此次段延庆筹划详尽,行踪极为隐秘。我派人四处查探,也找不出淳弟等人被关押的地方,便是想救淳弟等,也是无从下手。段延庆非要等我昭告天下,让位于他才放出淳弟等人,不知刘公子可有高见?”
刘飞扬暗暗心惊,这次段延庆吸取了上次失败的教训,连自己落脚的地方也丝毫不透露出来,就怕又被人救走。若大理出动大批军队四处搜查,一是打草惊蛇,怕惹恼了段延庆,二也是举国恐慌,扰民之极,以保定帝的作风,那也的确不会那样做。而当前若不能查出段正淳的下落,那是一切休谈。
众人见他正在深思,皆不敢出言打扰,整个殿内静得落针可闻。良久,刘飞扬才出言问道:“在下有几个问题,请教皇上!”保定帝道:“刘公子请问!”
刘飞扬道:“请问皇上,那段延庆是如何告之皇上,镇南王落在他手中?是派人送信前来,还是自己只身前来?”
保定帝道:“那是八天前,段延庆潜进宫中,直接找到了我,把淳弟身上的镇南王牌丢了给我,说是一个月后若不禅位,便要杀了淳弟等人!随后便飘身而去。”
刘飞扬知段延庆艺高胆大,大理皇宫诸人不说能否拦住他,更是投鼠忌器,怕出手后被他脱身而去,段正淳等人性命不保。而随后要派人跟踪他,也是千难万难。又问道:“那之后段延庆再也没有音讯传来了么?”
保定帝摇摇头,叹道:“没有了,段延庆此次是不再给我们任何回旋的余地了。而我派出的几拨人马暗中查探也丝毫没有线索!”
刘飞扬心道:大理说大不大,说小也是不小,更多的是深山丛林,要藏几个人,那也是丝毫不难。而段延庆此次是志在必得,行动那更是极为隐秘,若能把他引出就好办多了。当下说道:“四大恶人已死了个云中鹤,剩下三人。而此事对段延庆而言,又是关系重大,此次他行事如此隐秘,料来他也不敢多招帮手。恕在下斗胆说一句,在段延庆大事未成前,他还不敢加害镇南王等人。而他定会随时注意皇上的意向,定是隐在大理皇城不远,若能想个法子引出段延庆,此事便易办了许多!”说着眼睛瞟向刀白凤,正好望见她射过来的目光,心中一软,那主意便再也提不起来。原来他本是想利用“天龙寺外,菩提树下,化子邋遢,观音长发。”十六字迎出段延庆,但见了她目光中满含无尽的焦虑和期待之色,心中实在不想抖出这件事来,至少目前还未到那山穷水尽的一步。
保定帝皱眉道:“可此次段延庆隐藏极深,在我没有禅位前,料他也不会轻易现身,更何况他虽然凶残歹毒,但武功却也是极高,当日我便是顾及到被他脱身后将对淳弟不利,这才无奈放他离去。”
刘飞扬道:“听闻段延庆虽是四大恶人之一,但却是皇族中人,不知可是真有其事?”高升泰接道:“那段延庆号称‘恶贯满盈为人凶残奸恶,又怎么会是……”保定帝不待他说完,挥手叹道:“不错,段延庆确是我段家一脉。他是我大理上德帝的亲子,当年被奸臣篡朝迫害,周身残疾,这才流落江湖性情大变,传出了‘恶贯满盈的凶名。说起来若不是那一场动乱,如今我这皇位也是他的!”
高生泰忙道:“皇上仁德,使得我大理四境升平,百姓拥戴,便是当年上德帝也不过如此!”刀白凤母子也各出声附和。
刘飞扬躬身道:“皇上直言相告,请恕飞扬无状。只是此事我们不妨换个角度来看。皇上和王妃等担忧镇南王落在段延庆手中,固然是着急万分。但段延庆其实也是着急万分!”
高升泰道:“现在镇南往落在他的手中,他拿此威胁皇上让位,他有什么着急了?”他对刘飞扬问的那个问题还微有些怒意,此话还隐含不愠之气。
刘飞扬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段延庆手中虽握着镇南王等的性命,但他心中却也难免着急万分,更担忧皇上为了大理社稷百姓着想,到底会不会把皇位让他,他心中忐忑不安,又如何能不着急?”
保定帝和高升泰已隐隐知道他话中的意思,刀白凤却忍不住问道:“刘公子此话我不明白?这和救淳……救我家王爷有什么关系了?”
刘飞扬向她略一欠身,说道:“王妃勿急,请听我说:就好比有一人极想要一件东西,更可说是他一生都想得到的东西,可他千方百计也拿不到。最后无法可施下只得绑架勒索,以求的那物。试问在那种期待和盼望之中,他会不会担忧着急?”他特意在“期待和盼望”几个字上加重语气。他这话已是用现代的心理学来解释了,段延庆是绑匪,段正淳是肉票,而他要勒索的便是保定帝。保定帝等人固然是担心段正淳等人的安危,可掳人勒索的段延庆又何尝不担心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要知道段延庆也只会做这一桩,而他想要的也是天下只此一家。
刀白凤低头垂思,默默想着他说的话,这也难怪她,她是关心则乱,很难静下心来体会刘飞扬这换位思考。保定帝道:“刘公子所言虽是闻所未闻,但想来却是有几分道理。段延庆拿淳弟的安危威胁我让位,我等自是担忧不已。可段延庆在等待我的回复时,那更是患得患失,心急万分。”
刘飞扬道:“要救镇南王便首先要引出段延庆,他之所以龟缩不出,是怕行踪被我等掌握,泄露了镇南王等人关押的地方,只要他心中有这个破绽,终能把他引出来。”
保定帝笑着点点头,道:“刘公子言之有理。升泰你有什么话说?”
高升泰向前一步,说道:“听了刘公子的话后,倒令微臣想起了个主意,只是要皇上赦免微臣斗胆之罪!”保定帝道:“你我虽是君臣,但情同手足,你有什么主意快快说来,我不怪你便是!”
刘飞扬不禁心道:保定帝果然是仁德之君。史书讲大理高家把握大理朝政数十年,甚至一度自立为皇,按理说该和段氏誓不两立才对。可《天龙》中高升泰便和段家关系极佳,看此时高升泰对段家也是忠心耿耿,保定帝对他也是礼敬有加,倒是怪事了。想到这,又不禁哑然失笑,这毕竟是架生在《天龙八部》的世界,和历史本就不同,自己那岂不是杞人忧天了。
只听高升泰道:“正如刘公子所说,段延庆之所以不再露面,那是怕我等进而追查到镇南王的落脚处。他要皇上禅位于他,料来也该知道禅位乃国之大事,古来尧舜禅位,所传的都是名动天下的人物,绝不会传个默默无闻的人。不说他恶名昭著,但我大理百姓却也甚少知他之名。皇上可颁告天下,言寻回上德帝亲子延庆太子,并封他个虚名。一来让他以为皇上确有让位于他之心,二来于此等大事,他终究是非要现身不可!”
刀白凤忙跪下说道:“此事万万不可,皇上纵是担忧淳哥的安危,也不可下次旨意。君无戏言,若那时我们再对付他,岂不让皇上背上不义无信的骂名!”保定帝忙扶起了她。
高升泰道:“王妃请听升泰解释,皇上只是给了他个名号,却并没有说要立刻禅位于他。还有我们主要是为营救镇南王,真要动手也不会明着动手,段延庆也不会说此事和自己有关。待救了镇南王后,再慢慢商议对付段延庆不急,最不济还可千年个出天龙寺的高僧点化他的戾气。”
刀白凤心中实在是百二十个心想救出段正淳,也觉他说的办法倒是可行。只是如此大事终要保定帝来决定,不由把目光望向他。
保定帝站起身来,左手抚着颏下长须,右手二指在额上轻轻敲着,在案旁来回行走。众人皆知这是他遇到难决大事时特有的思索动作,皆不敢出言打扰他。良久,保定帝说道:“好,升泰所言正合我意。段延庆终究是上德帝亲子,若不当年的动乱,这皇位本应该是他的,我今日便还他个名分!”他为人慈和,本就对皇位不是特别眷念,对段延庆也是怀有点愧疚之情。
刀白凤还欲劝说,可保定帝似已下了决心,终是不改,只得作罢。只听保定帝又说道:“只是他便真个现身了,又如何能让他说出淳弟的下落来。他武功极高,我们若动强被他逃脱,那岂不是害了淳弟。”又见刘飞扬面含微笑,若有所思,问道:“刘公子可有良策?”
刘飞扬微笑道:“皇上族内之事,在下不敢多言。只是若段延庆现身,在下却有几分把握救出段王爷等人!”
众人大惊,惟有段誉对他信心十足,对他微笑致意。保定帝问道:“不知刘公子有何妙计?”
刘飞扬朗声道:“不瞒皇上,我和段延庆间也有些牵扯,他心中一直有个困惑想找我解答。只是他知道我能解他心中困惑后,我们始终没能遇上,但我却是知道他一直也在找我的。若说坐上大理皇位是他一生最大的愿望的话,那在下心中的答案却是他一生中最想知道的事!”心中却是想道:不妨把牛皮再吹大些。
众人更是大奇,刀白凤闻言心中莫名一跳,偷眼望他,见他虽是面对着保定帝,却感觉目光对着自己,仿佛一道利剑射向自己内心深处,不由大为惶恐,额上竟冒出冷汗来。保定帝直对着刘飞扬的目光,见他眼中一片笃定,眼神不偏不倚,其中更隐隐有光华流动,心中不禁想道:此子年纪轻轻,却已达到神华内敛的境界,看他眼中一片坦然(呵呵,只能说小无相功的确神奇!),他当不会无的放失。莫非又是那本《六爻神算》么?
高升泰却不禁问道:“什么事能让段延庆如此急欲知道,更能因此救得镇南王么?”其实殿内诸人除了刀白凤,人人皆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是‘恶贯满盈段延庆“一生最想知道的事”。
刘飞扬向保定帝和高升泰微微欠身,说道:“请皇上和候爷恕罪,实在是此事隐秘之极,段延庆纵是‘恶贯满盈的大魔头,在下也不能把它透露给各位知道,望请见谅!”又向保定帝深深一揖。
保定帝呵呵一笑,道:“先生不必多礼,天意神机本便不是我等能领悟的!”对刘飞扬的称呼从“刘公子”改为“先生”那更是大为尊崇了。众人见连皇帝都这么说了,自也不再开口,只能在心中强压下这个好奇。刀白凤是暗中舒了口气,只是心中的不安却更强了。
刘飞扬一怔,随即明白他又把此事算到那个《六爻神算》上去了,心中暗笑:也好,我便再装神弄鬼一次。拱手道:“皇上谬赞,在下愧不敢当。”其实,他并不想把什么“观音娘娘”的真相告诉段延庆,他所倚仗的更多的是自己的身手。自从和丁春秋有战后,他信心更是大涨,自信便是三大恶人齐上也对付得了。只要段延庆现身,或明或暗都有信心查到段正淳的下落,并救出他们。当然此节就不必和他们讲太明白了。
这时门外太监喊道:“范司马觐见!”保定帝道:“宣!”门帷掀起,一个四十余岁的黄脸汉子走了进来,来到案前跪地伏身奏道:“微臣无能,至今还未能查到镇南王和段延庆的下落,请皇上降罪!”
保定帝道:“范兄弟请起,此次段延庆行事之隐秘谨慎出人意外,自不会轻易露出马脚,这也怪不得你。”当时大理文化虽颇多学自中原,但国中百夷杂处,受教化不深,各留有几分质朴之色。朝仪礼法更比其他其他国家宽松,而这保定帝也算是古往今来少有的仁和之君,向来不喜拘礼,只要不是在庙堂之上,对下属多是以名字兄弟相称。
这范司马便是范烨,为大理三公之一,此次便是奉保定帝之命,负责探察段正淳等人的下落。闻言这才起身来,接着向刀白凤母子和高升泰及四大护卫一一行礼见过,最后才转向刘飞扬。
保定帝道:“这位是刘先生!”范烨听保定帝话中对刘飞扬颇为推崇,也不敢大意,说道:“大理范烨见过刘先生!”刘飞扬自是施礼还过。
保定帝道:“范司马,你传朕旨意,着翰林院草拟文书,公告天下,言朕寻回当年上德帝亲子延庆太子,并与六日后祭拜宗庙,册封他为皇太兄!”
范烨大惊,不由脱口而出:“什么?”随即马上明白到自己的失态,又躬身道:“臣接旨。”只是说话有气无力,更有着莫大的不解。他刚到殿中,自是不明白保定帝其中的用意,心中那是纳闷无比。段延庆素与段家为敌,皇上怎么颁下这道旨意了?
高升泰看出他的疑惑,笑道:“范兄弟不必多心,皇上这样也是为了营救镇南王。”接着把刚才在殿中商议的结果说了出来。范烨这才明白保定帝的用意,只是心下更是惭愧暗道:若不是自己追查不利,皇上如何要下这道旨意下来?向保定帝行了礼,缓缓倒身退了出去。
之后保定帝又与几人商讨些细节,时候渐晚,又要留刘飞扬在宫中吃饭,刘飞扬以王府中还有朋友等候为由推辞了。段誉也向保定帝和刀白凤道辞,说要回王府安置客人。保定帝一想也是,也不再挽留他们,二人同回镇南王府去了。本来段誉还想母亲刀白凤也一起回去,只是刀白凤却极怕见到刘飞扬,以心情烦闷,怕堵物思人为由婉拒了,又留在皇宫中。她本来便与皇后娘娘交好,常住宫中,众人那是毫不奇怪。
出了大理皇宫,走在路上,看着街上来往人群服饰多不似中原装束,但脸上大都洋溢着欢快的神情,段誉忽然叹道:“我大理百姓生活安康,人人皆感伯父的仁政,就怕那段延庆来了之后,不复现下的快乐!”
刘飞扬点头道:“看得出百姓是发自内心的欢喜,由此可见皇上确是政治清明!三弟放心,我保证段延庆是不会得逞的!”
段誉道:“小弟自是信心二哥神通广大,只是以高叔叔的计策,便是救回爹爹,却也让段延庆身处我大理高位,从此我大理将迎来多事之秋了!”
刘飞扬不禁对段誉有点刮目相看,他一直以为段誉不过是个心地善良,最多有几分迂腐的书呆子,却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正如他所说的,保定帝承认了段延庆的身份后,便是救回了段正淳。以段延庆的野心和凶狠,会不乘机作怪才是怪事。说道:“也许皇上还有后招吧,高侯爷不是说了么,最不济可请天龙寺高僧出面,段延庆不会生出多大的浪来的!”
段誉击掌叹道:“可惜始终不能查到段延庆的下落,要不然伯父也不会被迫下了那道旨意。”忽地眼中精光一闪,道:“二哥,你《六爻神数》神妙异常,能否算出我爹爹和段延庆的下落!”
刘飞扬一愣,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强笑道:“三弟真是说笑了,此事毫无头绪,我又如何能指出什么来!”开玩笑他连文王占卦要用几枚铜钱都不知道,他如何能算出段延庆的下落来?
段誉还道他是碍于“天机”什么的,拉着他的手腕,又说道:“小弟也知此事为难,只是恳请二哥看在我大理这许多百姓的份上,再使一次神数。”语声诚恳之至,若不是在大街上,恐怕他要下跪恳求了。
刘飞扬见状,内心也是极为愧疚,真想把真相向他合盘托出,举目望去,见镇南王府便在前方,只得说道:“此事也不便在大街上述说,王府已到,我们进去再说吧!”
二人进了王府,见楚依依和阿朱等人俱在厅中等待,刚及坐下,阿朱便一脸焦急问道:“可有爹……爹、妈妈等人的下落了?”
段誉长叹着摇了摇头,道:“此次段延庆这贼子隐匿极深,连带着连爹爹等人的下落也查不到!”木婉清急道:“那我妈妈呢?”段誉心道:秦阿姨和爹爹在一起,自也是查不到了。当然这话是说不出口的,他也知木婉清性子执拗强烈,只能对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木婉清大急:“那段延庆会不会对对他们下了毒手了?怎么这么久了竟没半点消息?”连带着阿朱也是脸色大变。段延庆‘恶贯满盈之名可不是白叫的,凶狠歹毒自不在话下。
刘飞扬忙道:“那倒没有,他们性命都还无恙。”接着把段延庆威胁保定帝退位及在养心殿商议的结果大致说了出来。其实他也不知秦红棉和阮星竹现在的安危,当然此时只能如此安慰木婉清和阿朱了。
这时有下人在暖阁中摆下丰盛的酒菜,众人围了一桌坐下。可是段誉、阿朱、木婉清忧心重重,虽是面对着山珍海味,也是食之无味。这一顿吃得愁闷异常,吃完后待下人收了碗筷,段誉摒退了下人,又开口说道:“二哥,你可答应小弟适才所请?”
众人不知他所讲何事,皆好奇地望着刘飞扬。刘飞扬只觉头皮发麻,呐呐道:“三弟实在高估我的能耐了。”
木婉清望着二人,道:“你们说什么?”段誉道:“婉妹你有所不知,伯父正是因为实在查不出段延庆的容身之所,这才颁旨昭告天下,让他归入我段家,便是想引他现身。可是如此一来,便是能救得爹爹等人,日后我段家和大理百姓也是不得安宁。是以,我想请二哥在伯父正式昭告天下前,用他的《六爻神数》算出爹爹等人或段延庆的下落。”
“《六爻神数》?”众人更是大感意外,几人中楚依依和阿朱算是和他接触较久的了,但从没听过刘飞扬还有占卦之能,薛慕华脑里也是在不住回想:我逍遥派有这本典籍么?金善明更是直接问了出来:“你竟还会算卦?”便是听段誉说得认真无比,语气中还是半信半疑。
刘飞扬心中更是叫苦连天,脑中不住想着对应之词。看见段誉的目光中更多的是殷切希望之色,心中一凛暗道:刘飞扬啊刘飞扬,你还准备装到什么时候?站起身来,退出椅子,移到段誉身前,向他深深一揖,说道:“三弟实在抱歉,非是我不想帮忙,只因此事实非我所能!”
段誉忙伸手扶起了他,道:“二哥严重了,是小弟强人所难,倒要请二哥见谅!”
刘飞扬摇摇头道:“不,是我之前欺瞒你在先,怪不得你的。其实我根本不会什么占卜算卦之术,至于那个《六爻神数》也是我随口胡诌出来的!”
“什么?”段誉惊得脱口而出,满脸的难以置信。刘飞扬见状,叹道:“当日在性子林中,你问我如何能知道你的姓名,只因当时人多嘈杂,我便随口编了个理由。擂鼓山重遇,因事过境迁,我也一时忘了向你解释,以至今日贤弟还道我真有那子虚乌有的《六爻神数》,实在令我惭愧之至!”
段誉尤自难信,道:“可二哥能说出阿朱妹妹的身世,又能预测我爹爹遭遇,尤能说出小弟曾去过无量玉洞,种种事迹莫不是令人难以置信,二哥若不是有神鬼之能,这一切又如何能得知?”
刘飞扬深吸一口气,道:“也罢,今日我便把真相告诉你们知道!”众人见他一脸的郑重,知他所说的事定是非同小可,皆是凝神静气等他说话。刘飞扬转身往外瞧去,见暖阁外十数丈内并无外人,这才回身说道:“我的遇合实在令人难以置信,有时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你们可知我是哪的人?”众人这才想起,刘飞扬的确从没说过自己是哪的人,更对他所说的遇合大感好奇。
段誉道:“从二哥的行为举止看该是汉人无疑!”薛慕华插口道:“掌门师叔该是福建人,虽然官话说得极顺畅,但还带有闽东一带的口音。”他医人无数,天南地北的都有,听出刘飞扬的口音自是不难。
刘飞扬叹道:“也许是吧?可我对这个世界第一眼的印象却是从无量玉洞开始。”心中却也有些许遗憾:到现在为止还没回“故乡”过。众人自是听得一头雾水。木婉清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刘飞扬轻拍着自己的脑袋,说道:“一年多前,我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到了大理无量山中的无量玉洞。而我丝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而我的脑海中却闪过许多的片段记忆,似前生又似来世,而关于这个世界的片段却没有我自己在其中,只是莫名其妙地却知道了萧大哥、阿朱还有贤弟等人的事,许多事好似我生来便知道般,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个个哑口无言,刘飞扬继续说道:“我也知道此事实在是匪夷所思,便是和人说,别人也未必会信,说不定还会被当做疯子。可我实在也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日在杏子林中,我见到贤弟和阿朱等人,脑海中那片段突又生了出来,马上知道了你们的身份。”
阿朱呐呐问道:“那,那你便是因此知道我的身世?”刘飞扬点点头道:“正是。说来我本也不敢告诉你此事,只因实在让人难以相信,我才假借师傅之名说出来。”
刘飞扬举目四望,见众人皆是茫然不解的神色,最后目光落在楚依依身上,问道:“小依,你信我说的话么?”
楚依依闻言,眼神缓缓收拢,直视着刘飞扬,在烛光映耀下,犹如两颗璀璨的宝石。良久听她说道:“小依相信!”语声虽轻,却是谁都听得出语出真诚,对刘飞扬深信不移。
刘飞扬心中一暖,忽地昂首长笑。木婉清小声嘀咕道:“莫不疯了?”楚依依上前拉着他的手腕,轻声道:“刘大哥!”刘飞扬止住笑声,说道:“之前我便怕无人相信我的话,一直不敢把这件事说出来。今天终于把这件事说出来,也算去了我心中的一块大石,谢谢你小依。”
楚依依问道:“那刘大哥可记得自己的身世?”刘飞扬道:“我在无量玉洞醒来后,脑中有关自己的事却都不是这个世界上的,能记住的却是另一个世界的我!”楚依依担忧万分,焦急着望了眼薛慕华。
薛慕华沉吟道:“天下间有种病症唤作离魂症,患者除了忘记一起的事外,与常人并无不同。可,可掌门师叔却不似患了此症,他能知道其他的事情,这个,这个慕华实在说不上来!”心中也是惊奇万分,打定主意事后回逍遥派向苏星河请教此事。
刘飞扬笑道:“小依不必过多担心,记不得以前的事也没什么打紧,只要我不忘现在的事就好了!”又转对段誉道:“三弟,我虽然不知道伯父和段延庆等人的下落,但定会尽全力救回伯父等人。请你勿怪二哥之前对你的欺瞒!”
段誉道:“哪里,二哥的际遇之奇实在是千古少有,换作是我也不知如何向人解释。二哥千里迢迢赶来相助,小弟已是感激不尽。”接着不禁又叹道:“昔庄生梦蝶,而二哥却是更上层楼,实在令人惊叹!”他算是信了刘飞扬,正是因为有这个匪夷所思的际遇,刘飞扬才能知道那许多事,而又要假《六爻神数》之功。忽又记起刘飞扬所说的有关段延庆的事,问道:“那二哥所说段延庆一生最想知道的事,也是二哥一醒来便知道的事么?”
楚依依这时也想起,当日段延庆之所以饶过情义拳满门,便是因为刘飞扬对那谭青说的一句话,令恶贯满盈段延庆也顾虑重重。心中也是好奇不已地望着刘飞扬,等他说话。
刘飞扬已决定今后非到万不得以,绝不轻易再说出已知的事来,随即说道:“不错,只是这事实在太过不可思议,当时我脑中竟然浮现出段延庆和一个好似仙女的长发女子在一起!”好在刀白凤不在这里,要不他连这个都不敢说了。
众人又是大吃一惊,对他之前所说的已感匪夷所思,但也都信了他的话,实在是他们都想不出刘飞扬有任何说谎的必要,更何况他千里迢迢赶来相助。而此时又听他点名道姓的指出一件事,更是难以想象。木婉清不禁讶道:“不会吧!”她是见过段延庆的模样,实在难以想象竟然会有女子和他在一起,还是个仙女模样的女子。段誉也问道:“这,这个……二哥是说段延庆是想知道这个仙女到底是谁么?”
刘飞扬道:“我也不知道那个女子是谁,但段延庆也是不知道,所以他才急着想知道。我想,段延庆如此紧张此事,我们大可加以利用。”说着,望了眼楚依依。
楚依依接道:“是了,正是因为当日刘大哥对段延庆的弟子谭青说了几句话,段延庆后来才顾虑重重,没敢对我情义拳痛下杀手,否则我情义拳早不在世上了!”又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遍。其实何止是情义拳满门的性命,若不是刘飞扬的那十六个字,连楚依依的清白也根本保不住。楚依依自是明白这点,只是这事就不便说出来了。
阿朱已听过她讲过此事,当时是觉不可思议,现在才知道原来那十六个字对段延庆竟然如此重要,说道:“那段延庆应该以为刘大哥和那女子有关,是以才到处寻找刘大哥。我们能否用此事把他引出来?”
段誉闻言,喜道:“是啊,伯父愁的是探察不到段延庆的下落,便不能一道查出爹爹等人的下落。若能利用此事,引出段延庆那是最好不过!”
刘飞扬微笑道:“我也想过此点,只是要想个法子让他知道我来了,而又不让他疑心。我总不能在大街上叫喊吧?”
金善明道:“这有何难,那段延庆既然如此急着找你,只要让他知道你到了大理,他自然会找你的!”
当真是一言提醒梦中人,刘飞扬喜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多谢师妹提醒!”接着又道:“这次段延庆所图甚大,便怕他察觉了我和三弟等人的关系,让他心生忌惮就不好。最好要让他知道我来大理是另有他事,让他不致有疑心。”
薛慕华道:“这也容易,段公子一族在天南称尊,在江湖上传些消息,那是一点不难!”
段誉大喜,道:“不错,如此一来,伯父便不必颁下诏书,也免了段延庆日后为祸我大理了!”
木婉清撇着嘴道:“可是那段延庆武功高强,便能把他引出来,那又怎样?我们这谁是他对手,人一多他肯定要跑了!”他没见过刘飞扬的武功,在她所见过的人中,也的确以段延庆武功最强。
“这个……”段誉闻言倒犹豫起来,他在机缘巧合下有了一身绝顶的内力,但武学眼界却是极差,虽也见到刘飞扬打跑丁春秋,但也看不出他和段延庆的武功高低。阿朱虽知他的身手武功,但段延庆也是江湖上闻名已久的人物,要引出他的确有些风险,此际反倒不好开口了。
刘飞扬呵呵笑道:“贤弟放心,区区段延庆倒还难不倒我。”此时他对自己的武功那是极有信心,便是和萧峰也有的一比,更何况是比萧峰要差上半筹的段延庆。
段誉见状,也不再说什么,连忙不住称谢。木婉清还是半信半疑,但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的父母,在心里也是希望能顺利救出他们。
众人又商议了会,段誉道:“我要再进宫一趟,说服伯父把那道旨谕压后,若太迟了,到了明天,翰林愿便要正式昭告天下了,那就大为不妙了。”众人一听也是,段誉向众人打了个揖首,便要出去。刘飞扬忽地说道:“三弟,若皇上等人问起,我为何能引出段延庆,你暂时不必说出原委,便说我自有主意便是了!”他是怕让刀白凤知道了,又要多生事端。
段誉一怔,说道:“小弟明白了,大哥所说的的确令常人难以置信,也不宜让太多人知道!”刘飞扬心中暗喜: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说道:“三弟能明白我的难处那是最好不过了!”段誉点了点头,便匆匆出去了。
因天色已晚,各人又讨论了一会,便各自回王府管家安排的客房歇息去了。金善明当先出了暖阁,众人也随后而出。薛慕华心中还有些疑问,本想询问刘飞扬,但见众女都出去了,惟有楚依依望着刘飞扬,却是寸步不动。他心下会意,向刘飞扬道了声“晚安”便也出去了。镇南王府的客房在王府西侧,众人本是一路。阿朱、木婉清和金善明不见楚依依出来,却见薛慕华从内走出,向三女指了指里面,心中会意,便先行回房了。
楚依依见众人全走了,这才走上前来,说道:“小依真是蠢笨,到现下才知道刘大哥的事!”刘飞扬轻笑道:“哪里?是我从没和你说过,你不知道有什么奇怪。倒是我一直瞒着你,还要请小依原谅!”楚依依道:“小依明白的,正如段公子所说的,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不知要怎么和人开口的。”
刘飞扬望着她那秀丽的容颜,只觉心中一荡,伸手把她揽入怀中。楚依依脸上晕红一片,只是轻轻一推,便任他抱己入怀。刘飞扬闻着怀中伊人的清香,心中不禁豪情万丈,说道:“我刘飞扬能得如此红颜,老天也算待我不薄,便让我忘了再多的事那又如何?”
楚依依也是心神俱醉,双手贴胸按在他胸膛上,头靠在他的颈旁,轻轻说道:“刘大哥,待我们找回爹爹,便去福建好么?”刘飞扬讶道:“去福建?”随即明白她是听了薛慕华的话,想陪同自己前往福建找寻自己的身世,心口一热,差点便要说出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转而说道:“可福建那么大,我又记不得以前的事,怕去了也是毫无结果。”
楚依依道:“那总要去试试啊。刘大哥即知道自己的姓名,按图索骥当不难找到家人,伯父伯母想必也是着急万分了!”
刘飞扬面色一暗,想道:爸爸妈妈的确是着急万分,可他们却不是在这个世界上!不由得叹下声来。楚依依闻听到,轻轻离开他的怀中,见他脸有凄苦之色,道:“上天有眼,以刘大哥为人,必能寻回伯父伯母一家团聚的!”
刘飞扬心潮起伏,一家团聚?自己还能回去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莫名其妙的到了这里,若是做梦这梦也太真实了吧!随口说道:“小依,我如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还会,还会……”
楚依依见他面色晦暗不定,还道他无法释怀自己的遭遇,主动靠了上去,双手环抱他的腰后,轻轻说道:“对小依来说,无论刘大哥怎样,都是上天赐予小依的……的刘郎。”说到后面语声已渐不可闻。忽又想到自己一个女儿家,说出这种话来,真是羞煞人了,又说道:“刘郎虽忘了以前的事,却能知道其他的事,也许正是天授,说不定还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呢!”
神仙一说,在中国古代早就留传多年,在汉朝便有《列仙传》问世,到了隋唐五代时期,更描述了许多普通人遭遇神仙等。到了北宋,许多大家闺秀在闲来无聊之际,往往都看些《奇异记》、《神仙传》等等以打发时间。当时的人冥冥中对鬼神还是有三分相信的,这也是为何众人听了刘飞扬所说,虽觉匪夷所思,但还可接受的原因。
刘飞扬还是首次听她当面表明心声,心中阴霾顿去,想道:不管怎样,发生就是发生了,我便把握现在吧!又听她称自己为“刘郎”,刘飞扬不禁想起了现代牛郎这个职业,不由笑了出来。楚依依本就为缓解他心中的苦闷,见他转愁为笑,也是心中大安。刘飞扬抚着她的秀发,笑道:“也许我真是神仙呢,但小依肯定是人间的仙子!”想到段誉曾对着玉像叩拜,脑门一热,退开两步,向楚依依揖手拜道:“小仙见过楚仙子!”倒是似模似样。
楚依依双颊晕红,心中自是羞喜交加,不禁娇嗔道:“谁是仙子了?”刘飞扬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一个箭步上前,把她拦腰抱起,离地旋转了一圈放下,在她耳边说道:“小依知道么,我有时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梦中,我又想找回以前的自己,又怕失去这边的一切!”
楚依依搂着他的脖子,低声道:“刘郎,无论你是王侯富贵,还是平民百姓,只要你,你不……嫌弃小依,小依愿,愿一辈子跟随刘郎!”
刘飞扬无语,只是更加紧紧搂着她。二人便这般相互依偎,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彼此的温暖。温香在怀,软玉在握,闻着少女的清香,刘飞扬顿感小腹升起一股燥热,流向全身,呼吸也渐渐急促,在楚依依耳边呢喃道:“小依!”双手开始在她身后游走起来。
楚依依也感到他身体骤然升温,连呼向耳边的气都是灼热异常,但是听着他的低声呢喃,在他的抚摩下,口中虽喊着“不可以”却是娇柔无力。没多久,她也是娇喘细细,香汗阵阵,整个人儿便似要化了般,全身酸软,卧在刘飞扬的肩头,口中咿唔连连。
刘飞扬更是血脉贲张,不可遏止,低头往她雪白的颈间吻去。被她一吻。楚依依不禁混身颤抖,理智告诉她绝不可以再这样下去,可嘴中却无力说出一个字来。接着刘飞扬的手臂从她后背转到身前,从肋下直往少女胸前玉峰而来。终于,刘飞扬的碌山之爪触到她的峰下,楚依依如遭电殛,有如一道闪电直过脑际,叫道:“不可!”一把推开刘飞扬。
只听楚依依低声道:“刘郎,我们还没……小依,不能……”底下的话更是低不可闻。恍如一盆冷水下来,刘飞扬蓦地惊醒。男女之间相互爱慕,水到渠成那是自然之事,刘飞扬也不是柳下惠,尤其面对的是个绝色女子,心猿意马那也是正常不过。只是宋代女子礼防甚严,便是楚依依深爱刘飞扬,但于那最后一线还是不能轻易放开。
楚依依见他不说话,还道他是在生气,抬起头来,说道:“刘郎,你生小依的气么?”刘飞扬忙回过神来,说道:“不,不是。是我一时……冒犯了小依。”却也不敢多看她的面容,默运体内真气,易筋经真气产生一道清凉的气息,压下了体内的情欲之火。
顿时二人谁不做声,只闻蜡烛轻微的跳跃之声。真气运行一周,刘飞扬脑中渐渐止住他念,说道:“小依,对不起,刚才我一时情不自禁轻薄了你,你能原谅刘大哥么?”
楚依依玉容上仍是有如火烧,道:“小依明白,只希望刘郎日后不要负了小依!”说着又低下了头去。刘飞扬忙道:“我刘飞扬在此发誓,如日后负了小依,教我……”话还没说完,楚依依已伸臂,纤纤玉指贴到他的唇边,道:“小依相信刘郎,不必发誓的!”
刘飞扬握住她的小手,移开嘴边,对着她的眼睛继续说道:“只要我刘飞扬在这个世上一日,便绝不负楚依依,若违此言,教我死无葬身之地!”
楚依依身躯一抖,眼中不禁流下泪来,心中感动喜悦溢于脸上。刘飞扬抹去她的泪珠,说道:“等迎回了楚伯父,我们便成亲好么?”这话钻进楚依依的耳中,便如天籁仙乐般,饶是她娴雅知礼,也是喜悦不尽,微微点了点头,又轻轻投入刘飞扬怀中。
刘飞扬大喜,揽着楚依依的肩膀,心神又是一荡,忙又说道:“天色不早了,小依也去歇息吧。等过几日后救出段王爷等人,我们便即刻前往明教!”
楚依依自是明白她的意思,面上现过腼腆之色,又是轻轻点头。倏地小手一热,刘飞扬已抓着她的玉手,道:“夜黑难行,我们一起过去!”说着一同出了暖阁。
其实镇南王府中灯火高悬,纵是黑夜,也是光亮地很。只是楚依依现下被浓浓地幸福包围着,再亮的地方也不如刘飞扬在她身旁光亮温暖。刘飞扬直把楚依依送入房中,这才转身往自己房中行去。
回到房中没多久,段誉便从宫中回来,直接敲起他的房门。刘飞扬开门把他迎了进来,只听段誉劈头就说道:“我见过伯父了,他已暂时按下那道旨谕!”
刘飞扬点点头道:“恩,那皇上还说什么?”段誉道:“伯父听到二哥能把段延庆引出来,也是万分高兴,说若不是天色已晚,便要亲身前来道谢!”刘飞扬道:“皇上太过客气了。对了,皇上都没问我有什么法子能引出段延庆么?”
段誉道:“伯父是很好奇,二哥到底有什么方法引出段延庆,更奇怪为何不在当时提出来?只是我依二哥的吩咐,只说二哥是事后才想起来的,至于用什么法子,我也没细说。”
刘飞扬心道:看来保定帝也是知道认为段延庆后,大理将是不得安宁。之前他也是关切兄弟下属的性命安危,这才无奈颁下那道旨意。口中说道:“那便好!”走向房门位置,猛地拉开房门,刚想往外纵去,却见保定帝站在房门外数丈的假山前,也是面现惊色。原来,段誉说完上面一句话时,他忽然听见房外传来一道极低的呼吸声,气脉悠长,显是高手。他不知是谁在外窃听,便想出其不意的拦下他,不想见到的却是保定帝。
段誉也已看见保定帝,惊叫道:“伯父!”保定帝笑呵呵的走了过来,道:“想不到刘少侠耳力如此聪敏!”
刘飞扬忙躬身行礼道:“见过皇上!”见他单身前来,脑中一转,已对他的来意猜到了八九分。保定帝挥挥手道:“不必多礼,这不是在宫在,你和誉儿兄弟相称,便也称我为‘伯父吧!”刘飞扬也不拘礼,抱拳道:“小侄见过段伯父!”
段誉忙把他迎了进来,问道:“伯父,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来府上,却无人相陪?”保定帝笑道:“还不是你这孩子,急忙忙跑来宫中,要我撤去那道旨谕,却又不肯说出详细的原因!”原来,他正在晚膳的时候,段誉又匆忙进宫来,便要他撤去了认回段延庆的意旨,说是刘飞扬能引出段延庆。他自是心下大奇,问刘飞扬有什么法子。段誉却是支支吾吾不肯明言,只是不住保证刘飞扬定能引出段延庆,并向他述说了认为段延庆后的祸害。
保定帝又何尝不知段延庆认祖归宗后,将是大理一大隐患。他也很欣慰段誉能有这般见识,便急忙下令翰林院按下那道明日便要颁告天下的旨谕。又问了段誉几句,可是段誉终是没有明说,他也不强逼,嘉奖了几句,便让他先回去了。段誉去后,他又仔细思索了番,这等大事,他竟不知其中原委,心中终是难安,更对刘飞扬好奇不已。且君无戏言,他已当着缮善侯高升泰和刀白凤等人的面前,下了旨意,若明日不能给个解释,又怎能说得过去。是以见天色已晚,他连从人侍卫也不招呼,便换了行装独自一人来到了镇南王府。镇南王府中人哪个不认识他,他示意众人不必做声,问明了刘飞扬的住房,悄悄到了他的房外。正好听见段誉说的那句话,心中暗道:原来誉儿真是听从了这刘飞扬的话,对我也隐瞒了些事。他对段誉素来疼爱,有若亲儿,心中不禁有些好笑又好气,不经意间呼吸粗了几线,便此被刘飞扬发现。
段誉面上一红,向前一拜,道:“让伯父劳累前来,誉儿甚是不安!”保定帝伸手扶住了他,说道:“你本生性仁厚,现下又不因你父的安危而能看到我大理长远的隐忧,伯父也甚是欣慰。”又转向刘飞扬道:“刘贤侄当知我为何夤夜前来吧!”
刘飞扬道:“段伯父前来,当是欲得知小侄究竟有何方法能引出段延庆!”
保定帝颔首道:“正是。此次段延庆筹谋详尽,这你我都是知道的。为了誉儿父亲等人的安危,我也丝毫不敢大意行事,贤侄既有法子引出段延庆,不知可否见告?”以他一国之尊如此和蔼对人说话,放在其他国家,那简直不可想象,便是传出大理也是人人称奇。
刘飞扬心下感叹,说道:“小侄先前是是有颇多顾虑,这才不敢尽向人言。伯父英明仁德,小侄若再不实说,那真是愧对万分了!”于是将之前说于众人听的那个际遇又说了一遍,也毫不隐瞒自己并不会什么《六爻神数》的神算之能,尤其着重指出段延庆为了找他,甚至不敢对情义拳下重手的事,便是为了从他口中得知那个长发女子的音讯。
保定帝初时是微笑倾听,到后来听他越说越奇,饶是他涵养不凡,也是面现奇色。他也和众人同样的心思,虽感匪夷所思,但也实在看不出他有半分说谎的样子。待刘飞扬说完,才缓缓问道:“你便因此自信当段延庆得知你来了大理后,会忍不住前来寻你?”
刘飞扬道:“正是。”保定帝又问道:“也是因为此事太奇,你心中顾虑,这才不在养心殿提出来是么?”
刘飞扬道:“不敢瞒段伯父,当时我也并无把握能因此引出段延庆,而此事又太过匪夷所思,说出来也是徒惹人发笑,这才隐忍不说。只是后来听三弟言到,若真让段延庆认祖归宗,大理将不得安宁,同时经人提醒,这才想到便是不能引出段延庆也无关大局。只要封锁消息,不让段延庆晓得我和三弟和段家的关系,此事倒无凶险,何不一试,这才斗胆请段伯父先收回旨谕,免得日后左右为难!”
保定帝抚须叹道:“贤侄侠义过人,拔刀相助,我感激不尽。”不禁想道:莫非真是天佑我大理么,谴下如此奇人助我段氏。只是段延庆武功高绝,我可不能让他白白为此损伤。又说道:“那段延庆为四大恶人之首,武功更在我之上,便怕贤侄有何损伤,那我段氏一族将深感愧疚!”说着,右掌平伸,食指探出,向刘飞扬缓缓点去,指间隐隐声响。
刘飞扬知他有意试自己的武功,但见他这一指点出气象森严,雍容肃穆,心中暗叹一阳指果然了得。微微一笑,也是右手斜斜伸出,中指对着他指间弹去。嗤的声轻响,两股指力相撞,刘飞扬巍然不动,保定帝身形不稳,却是向后退了半步。
保定帝不禁大奇,心下想道:此子的身手当真也是深不可测,我虽只用了五分的力,可他显然也未尽全力,却尤能占得上风。说道:“贤侄武功如此了得,面对段延庆那也无惧了!”
刘飞扬拱手道:“段伯父谬赞了,小侄自会尽力而为!”
保定帝又道:“只是纵然引出了段延庆,以他的性子,纵然贤侄能胜得过他,那也是难以逼出誉儿父亲的下落来,不知你还有何良策?”
刘飞扬一怔,心下也是想道:不错,我只想能引出段延庆,并能胜他。却不想他绝不会说出段正淳等人的下落来,难道真要向他说出和段誉的关系么?如果只是随口胡诌骗他,也未必能让他放人,便是如实说了出来,也不见得他能放了段正淳等人的性命。看来还需仔细筹划一番才可,说道:“小侄思虑不周,只想到如何引出段延庆,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事,请段伯父见谅!”
保定帝道:“贤侄客气了。正如你所说,段延庆图谋甚大,而他的助手却只有另外两个恶人,纵是他招了帮手也是以他为尊。若能留住他,群龙无首,不难查出淳弟等人的下落。”
段誉忽道:“段延庆凶残阴险,便怕把他逼急了玉石俱焚,《易经需》卦有云:逼则反兵;走则减势。紧追勿迫,累其气力,消其斗志,散而后擒,兵不血刃。我们便来个‘欲救故纵假意纵他回去,反倒更能查出爹爹等人的下落。”
保定帝闻言大喜,道:“誉儿此言甚是,对段延庆用强不如用柔,此计甚妙!”大是赞许的向他颔首微笑。接着又转对刘飞扬道:“只是段延庆也是精明的人物,不能让他起疑,个中所拿捏的分寸倒也要细细商催一番。”
刘飞扬道:“三弟所言极是。段伯父这样如何:小侄见了段延庆后,便假意不敌。以他的心思,必要带我回去好好查问。而他落脚的地方十有八九也是段王爷等人被关押的地方。只要在我身上做些记号,当不难找到那个地方!”
段誉急道:“不可,怎能让二哥冒此危险!”保定帝沉吟说道:“这的确不妥。不说段延庆会否把贤侄带回那个地方,便是贤侄失手落在他的手中,也难保不受苦楚折磨,这让我们于心何安,我看只要我引出段延庆后,把他打跑,在他身上暗暗留下能寻着他的记号便可!只是用做记号寻他的那物事,却要极为隐秘,不能让他得知了,却颇为难寻!”
说实话刘飞扬也有点担心,假意被擒后,能否转败为胜。段延庆久欲寻他,被他制住,又岂是好挣脱的。说道:“那物事倒不难。我逍遥派便有这么一物。此际同在王府中还有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阎王敌薛神医,他当可做出此物。”他在学习查阅医书时,偶然看到一个记载,一种主治外伤的药草叫相思草的,磨成粉后和某种动物血液相融,再配以几种材料,重新晒干消去味道,只要不是太远,那动物都能闻到,更仿佛有着致命的吸引,千方百计也要寻到。此物用来寻人跟踪那是最妙不过。
保定帝更是大喜:“久闻薛神医大名,有他相助那更是如虎添翼了!”段誉笑道:“伯父,薛神医还是二哥的师侄呢!”保定帝更是惊奇。
当下三人又商量了其中具体的对策,和种种应变之法。半晌后,保定帝道:“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宫了,贤侄此事便劳你多费心了!”
刘飞扬躬身道:“不敢,举手之劳而矣。只是请段伯父帮小侄保守那事,小侄感激不尽!”保定帝一怔,随即说道:“我知道了,你的际遇实在是天下至奇。想是我佛慈悲,让你有此‘天授,赶来助我段氏大难。”以他一国之尊,虽没明说,但话说到这也无异于保证不会把此事外泄了。
段誉和刘飞扬直把他送到镇南王府门口,挥手作别这才进了去。经过厅中,段誉道:“二哥,此次多亏你鼎力相助,要不然小弟真不该如何是好了!”
刘飞扬道:“三弟这说哪的话,你我兄弟一场何必多说。”段誉道:“二哥的武功当真厉害,竟比伯父还强上半分,想必便是段延庆遇上了,那也是束手无策!”
说到武功,刘飞扬才想起段誉一身绝顶的内力和时灵时不灵的六脉神剑,说道:“哪里。我那日见三弟所使的那剑气,那才叫精妙绝伦,那可是段家的绝学六脉神剑?”
段誉叹了口气道:“正是。可惜我根本无心习武,侥幸练了六脉呻剑也是时灵时不灵,全无用处!”
刘飞扬正色道:“三弟这话却错了。当日若非你使出六脉神剑的绝顶功夫,拖延住了那李庭登的手下,更因此救了我们的性命,怎说习武无用?”见他脸上有些意动,接着说道:“还有,你若有高强的武功,便在救段王爷等人一事上,也可大助其力,你身为人子难道不想亲手救出他们么?”
段誉闻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内心也不住翻腾。忽的向刘飞扬深深一揖,说道:“二哥所言甚是,身为人子,我不能亲手救出爹爹,那还像什么话!武功能杀人,更能救人,只要其心端正,越强的武功越能助人。”
刘飞扬闻言大喜,他既然和萧峰段誉结为兄弟,自也希望他们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而段誉本身内力强极,六脉神剑更是天下间绝顶的武学。之前只是段誉懒的去学习罢了,只要他有心学,以他的资质,当不难成为真正的绝顶高手。而萧峰天赋异秉,堪称百年难得一见的人物,更又学了易筋经,比之段誉也是丝毫不会差。他也毫不担心,从此武功赶不上萧峰和段誉,他本就不是自私的人,他深信“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说道:“三弟本就有一身绝顶的内力,更兼大理六脉神剑妙绝天下,假以时日,当纵横天下矣!”
段誉叹道:“可惜小弟对内力运使一窍不通,六脉神剑也是时灵时不灵,让二哥见笑了!”
刘飞扬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二哥问你,你可想一身武功得心应手?不但自保无虞,救人行善也不必手忙脚乱!”
段誉忽地想起和王语嫣在那磨坊中的情景,当日他如能有得心应手的武功,便绝不会令王语嫣遭此尴尬,显些命丧那西夏人手上,心中豪气一冲,重重点了下头,道:“请二哥教我!”
听段誉这么一求,刘飞扬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三弟放心,你一身的功力便是无崖子师伯也是惊叹不已。只是你不懂如何运用,本来你段家一脉也是能人倍出,用不着旁人指点,只是现下段伯父等人俱无瑕指点。正巧我有一法门,对你来说却是最适合不过,当可在最短的时间内令你掌握内力运使的方法!”
段誉大喜,揖手道:“请二哥指教!”刘飞扬道:“那便到你房中,我传你口诀便是!”段誉自是欣喜拜谢,领着刘飞扬往他自己的房子走去。
进了他的卧室,刘飞扬也不多说,当下便把乾坤大挪移的口诀一层层背了出来。乾坤大挪移虽然神妙,口诀却也极简单,段誉记性又极佳,刘飞扬也只背了两次,他便能记住。刘飞扬每背一层,段誉便当场习练。果然以段誉的功力,加上刘飞扬在旁稍微点拨,同样在顷刻间便练至了第六层顶端。只是第七层的乾坤大挪移刘飞扬自己也不甚了了,便不再背出来了。
段誉圆满收功,从床上一跃而下,不禁喜道:“太神奇了,二哥我练了后,只觉全身舒坦,混身暖洋洋的,人也精神了许多。”谁都知道人体有无尽潜力,只是大多时候根本用不出来。只有到极危急的关头才有可能使出。而段誉之前空有一身绝顶内力,却不能随心使用,便是因为他根本不懂运气使劲一道。而这乾坤大挪移却是一门教人掌握使用身内诸般潜力的绝顶功夫,种种的运气法门皆是为此而用,至于借力打力其实不过是其中的一种罢了。
刘飞扬看他精神奕奕,神完气足,双眼精光炯炯,整个人好似变了个样般,更多了之前没有的英气,说道:“这个法门练者需极强的内力,若换了普通人那习之不但无用,还有大害。三弟你可试着运下你的六脉神剑。”
此时段誉体内真气流转,仿佛有无穷的力量无处使似的,也是霍霍欲试,闻言硬了声,心中默想六脉神剑的剑招口诀,按着乾坤大挪移的心法,双手齐齐伸出,嗤嗤声响,六脉神剑的无形剑气已然发出。
但见段誉双手十指翻飞,一时少冲剑,一时商阳剑,六路剑法轮番施展,有时更齐使两路剑法。他从前要使出这六脉神剑几乎都是在情急无意之下,每次都是狼狈不堪,何曾有过随心所发的情景,只喜得他兴奋地叫出声来:“妙极,妙极!”
渐渐地段誉内力运使越发纯熟,手指射出的内力已达丈外,剑气纵横下,整个卧室有如无数疾风迅雷在激荡飞舞。刘飞扬已知六脉神剑威力绝伦,此时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他虽极力运功护身,退在数尺开外,也觉扑面劲风,触体生疼,心中豪气大生,喝道:“三弟,接我几招试试。”说着,双手齐弹,两道真气疾射而出。可刚及段誉身前五尺,便被他的无形剑气搅得粉碎。
刘飞扬喝道:“好!”一拳击出,正是七伤拳功夫。他也知面对六脉神剑,近身极难突破身前无形剑气的封锁,惟有从远处打乱他的套路。段誉此时也是心情亢奋,叫道:“看小弟的六脉神剑!”大拇指对着凌空而来的拳劲按出,少商剑剑气发出。两股力道相撞,砰的一声巨响,两人都是身形不稳,往后退去。刘飞扬叫道:“再来吧!”双拳齐发,一瞬间发出十几记七伤拳。如飓风如狂龙,疾往段誉奔去。但六脉神剑全靠手指发出,点点戳戳最是迅捷,段誉只是一惊,双手有若琵琶连弹,顷刻间也是数十道剑气发出。顿时段誉卧房中的桌椅瓷器全都遭了大霉,被激荡四射的剑气拳风冲得支离破碎。更有无数的幔帐被撕成一块块的碎片,在二人中间飞舞。
连拼了十几招,刘飞扬有意试试他的应变之能,脚下一转绕到段誉的侧面,一拳击向他肋下。段誉也是厕身一指少泽剑切下。哪知,刘飞扬手臂一抖,用上小无相功中的“白虹曲劲”那道拳劲仿佛生了眼睛一般,竟斜移避开段誉迎来的剑气,往他肩膀而去。
段誉一声“哎哟”,左手横切而下,五道剑气拦腰斩下,凭空斩断那一道拳劲。可也正是这一刹那,刘飞扬飞身欺上,连发两拳,挡过段誉右手发出的剑气,借那震荡之力,脚下一个圆转,已到了段誉左侧,左手一式太极中的“提手上架”,荡开他回防的左臂,伸指在他肋下几处大穴位置,轻轻一触便即闪开,口中叫道:“且住了!”
段誉也知肋下被刘飞扬点中,在真正的比试中那是已经败了,听到刘飞扬的叫喊,忙收起真气。可惜他初学乍练乾坤大挪移,对真气的运用也远未达到收发随心的境界,虽是收回了剑气,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刘飞扬上前轻拍他的肩膀,度入一道真气,助他平复仓促间收招造成的真气翻滚,说道:“三弟此时的修为面对一般高手那是自保无虞,只是若碰上绝顶高手,却是情况堪忧。好在你根基深厚,勤加苦练下去,当大见成效。”
段誉脸上一红,道:“多谢二哥指教。”刘飞扬看着满屋破败景象,笑道:“只是可怜了这一屋子的家具饰物了!”
段誉也是笑道:“这不过是件小事,我明日叫管家重新换过就是了。只是小弟还有许多武学上的疑问想请教二哥。”他经过中原一游后,对武学的态度本就有些许改观,在刘飞扬的指点下又初窥堂奥,心中也想早日掌握武功的窍门,能够亲手救回父亲等人。
刘飞扬道:“那有何难,只是这连坐的地方也没有了,便到我房中,你我便来个秉烛夜谈如何!”段誉击掌道:“妙啊,二哥请!”
两人复又来到刘飞扬房中。一直谈到了五更鸡鸣,二人皆是内力深厚之极的人,一夜未睡也丝毫不觉疲累,稍一打坐就恢复了精神。这一晚段誉可说收获颇丰,在武学修为和见识上皆长进许多。要知道段誉不差绝顶高手的内力和武技,差的反而是一般武师都知道武学粗浅的道理。所谓由浅到深难,段誉已拥有了成为绝顶高手最重要的两样条件,再加上他此刻是有心学习,在刘飞扬细心指点下,自是进境极大,所差的便是临敌的经验了。
之后楚依依等人也一一醒来,众人一起吃过早餐,刘飞扬便把昨晚和保定帝商议的事说了出来,并吩咐薛慕华着手制作那个无色无味的相思粉,薛慕华自是马上领命而去。
到了午时,范烨来到镇南王府,兴高采烈地向众人诉说了保定帝已把那道旨谕压了下去。刘飞扬和段誉都知道他是非常反对认为段延庆的,对他的反应也丝毫不奇怪。范烨也从保定帝的只言片语中,得知这一切都是因为刘飞扬,也不问他有何办法,对他又谢了几句,便以公事繁忙为由退去了。
从滨城往大理的官道上,正有一男一女各牵着匹骏马缓缓行着。男的英气逼人,女的风姿若仙,只听那女子向南的道:“刘大哥,你说段延庆可得到消息了没有?”那男的也有些忧郁,道:“我也不敢肯定,我们这一路上不断借事传出名号,段延庆理应听到了。除非他真躲在哪个山沟沟里,那就难办了!”不错,她二人正是刘飞扬和楚依依。
那日晚间,薛慕华制好相思粉,刘飞扬便要依原先定好的计策,连夜出城。谁知楚依依竟也想与他同行,说是这样传出去,才更让段延庆相信。刘飞扬心想:就段延庆一人,他也应付的了,当不会让她有什么危险。便允了她,二人连夜出了大理。
第二日二人便到了大理东北向的洱海,还特意绕道进城。正巧当地有个小门派的少主觊觎楚依依的美色,刘飞扬借题发挥,严惩了他一番,并直接闯上那个小门派,把那闹得鸡飞狗跳,留下名号后扬长而去。如今刘飞扬在中原可谓名头响亮,便在大理也有些听过他名号的,而楚依依又是容颜绝色,消息想不传出去都难。
二人在洱海附近呆了一日,便又往大理城而去。一路上刘飞扬又遇上了些江湖人物,他又故意装成醋劲奇大的人,凡是多看两眼楚依依的,皆借故发作挑衅,事后留下名号而去。楚依依虽觉这办法不妥,但每次见刘飞扬戏假情真,对她也是温柔倍至,心中也是暗暗欢喜。
不知不觉中二人行到了怒沧江旁。刘飞扬眼角撇去,见到数十丈远的江边大石上坐着一个青衣人。刘飞扬心念一动,于楚依依走近一看,楚依依看了那人的模样,惊叫道:“段延庆!”却是惊喜交加。她曾被四大恶人掳去,自然见过段延庆。
刘飞扬心中暗喜,终于把你引出来了。段延庆闻声,转过脸来,小腹鼓动,说道:“女娃子,我们又见面了。”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刘飞扬,一眨不眨。
楚依依对他还有几分畏惧,搂着刘飞扬的手臂,侧身躲在他身后。刘飞扬也一眨不眨地望着段延庆,见他长发枯黄,随意披于肩后,满脸疤痕,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长相。喉间还有一道刀疤,更显凄惨绝伦。心中不禁想道:当年他身遭大难,由一个风度翩翩的太子落到如今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难怪他性情大变。说道:“你便是段延庆!很好,当日你掳去小依,正好要找你算算这笔帐!”
段延庆闻言,双眼斜斜望着他,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事般,忽的哈哈大笑,只是他面上神经被伤,根本看不出肌肉变化,笑声只是由他小腹发出。良久,他止住笑声,说道:“好狂的小子。莫以为你在中原有了些名头,又打赢了些酒囊饭袋,便自以为天下无敌了。”
刘飞扬淡淡道:“天下无敌不好说,对你么,试过便知道了。”谁知段延庆竟是丝毫不怒,说道:“老夫也不和你一般计较。只要你如实说出一事,我便放你们离去!”
刘飞扬冷笑道:“你问的是我传给谭青的那几句话么?这你倒记得清清楚楚,难道你忘了我还说过一句话:若你事后敢找情义拳麻烦,我将让你后悔莫及!你说我会否告诉你?”
蓦的段延庆拿起两旁的细铁仗,往脚下一点来到刘飞扬身前数尺,眼中闪着凶狠的精光,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老夫不给你些苦头,你倒忘了老夫‘恶贯满盈的名号!”说着缓缓举起右手铁仗。
刘飞扬呵呵笑道:“要动手了么?小依,你先在旁看着,看我如何为你出气!”楚依依闻言,走到身后一块大石上坐下。
段延庆顿感诧异,这女娃子见识过自己的武功,怎么如今竟毫不畏惧,莫非这刘飞扬真有什么本事不成。重新打量起刘飞扬,见他也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却看不出深浅。收起心中的轻视之意,又说道:“老夫再问你一次,只要你说出你那‘长发观音的下落,老夫念在你和她的关系,便放你们离去!”他心中认定刘飞扬必于‘长发观音有关,这才对他始终有几分客气。若换了旁人,早就上去料理了。
刘飞扬伸手摸入怀中,暗暗撕破包着相思粉的牛皮纸,手上蘸了些,说道:“废话那么多做甚!你不放过我,我还不放过你呢,要打便打!看招!”伸入怀中的右手猛地探出向他击去。
段延庆一直注意着他的举动,还道他要使什么暗器之类的东西,及见他一拳击出,拳风压面而来,不及细想举仗迎去。砰的声,铁仗撞向他的手臂,虽震开了刘飞扬那拳,却也是手臂微麻,心中暗道:小子功力不俗,难怪敢大言不惭!但也并认为还强过自己,更何况‘长发观音在他心中的确有着特殊地位,断不会就此让刘飞扬离去。当下更不打话,左右双拐齐出,连使几下妙招。
段延庆双脚已废,只是他苦练多年,于双仗上下了苦功,更练就一身借力腾挪的招数,是以与人对敌可以双仗齐出。刘飞扬见招拆招,太极拳、七伤拳交替使出,刚柔并济,二者几合二为一,分不出哪招是太极拳,哪招是七伤拳。
二人翻翻滚滚战了几十招,段延庆愈发吃惊,心道:小子的武功竟如此高强!右仗横扫,荡开刘飞扬的一拳,左仗平平伸出,仗尖嗤嗤作响,一阳指功力已凝聚其上,一道真气疾射而出。刘飞扬不敢大意,一记七伤拳迎了上去。内力激荡下,二人各退了两步。
段延庆借势飘身向后,一仗撑地,叫道:“且住了,老夫有话说!”心中却也知论内力自己却是败了。以他一阳指的攻尖对刘飞扬拳头拳劲,只是不分胜负,强弱不明而喻。
刘飞扬道:“你还有何话说?”同时也在暗暗调息真气,交手这许多招,他已大致明白段延庆的实力比丁春秋还要强上半分,丁春秋则是多了用毒一项。当然,他还是有信心能击败段延庆,只是他此行非是为了打赢他,只要把他打跑就是了,在刚才交手的时候,相思粉已有不少飘到段延庆身上。
段延庆脸上闪过一丝落寞,说道:“刘公子武功武功绝顶,老夫极为佩服。再战下去我们也是两败俱伤,我们又无冤无仇,就此罢手吧!”
刘飞扬指着楚依依,说道:“谁说我们无冤无仇了,我不是说了么,你掳走小依,我正要找你算算这笔帐!”楚依依甜甜一笑。
段延庆忽的向楚依依微微屈身道:“楚姑娘,当日老夫心急把你掳去,这番向你赔礼道歉了。只是你要知道,老夫并未如何待你,若不是老夫,恐怕你今日也不能和刘少侠如此亲昵的走在一起吧!”
刘飞扬和楚依依大惊,皆没想到“恶贯满盈”的段延庆竟会向人道歉。楚依依更是脸上一红,其实她对段延庆并不十分记恨,反倒有点感激他。若不是他将自己掳走,自己又怎能在无锡郊外遇见刘飞扬。当然她并不知道小菊的遭遇就是了。她还当段延庆便是指此事,却不知段延庆是指,若非有他阻止,楚依依早被色鬼云中鹤糟蹋了。
段延庆又向刘飞扬道:“老夫一生从不求人,今日便求刘公子一事,盼刘公子见告那人的下落,段某感激不尽,但有所求,无不应允!”语中透着无尽的哀愁。
刘飞扬绝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想念当日的刀白凤,不惜低声求人,说出去有谁相信这便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四大恶人之首恶贯满盈段延庆!听他言辞诚恳,绝不似做伪。心中不禁想道:他虽是恶贯满盈,但同样也有感情。正是与刀白凤的那段露水之缘让他真正尝到了为人的乐趣。段延庆曾身为太子,必也有过美女环绕之时,而惟有在他最落魄最无助,甚至最凄惨的时候,遇上了刀白凤才让他弥足珍贵,从此把刀白凤深深埋藏在心底。也许,他这么想当上大理皇帝,便是为了要寻找当日的“长发观音”吧。他应该知道,以他的这副模样,在江湖上的名声又如何能当好一国之主?刘飞扬不是个硬心肠的人,在这一刻,他也对段延庆产生了深深的同情,差点忍不住便要冲口说出刀白凤来。
也就在这一刻,刘飞扬深深体会到段延庆内心最真实的一面。他的确有股冲动,便要说出事实真相。然而又想到了段誉,想到了刀白凤那不安的眼神,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暗叹一声,这事还是顺其自然吧。为了接下来的计划,他只得硬起心肠,冷哼道:“我不是说过了么,你既然敢动情义拳的人,我定要让你后悔莫及,难道我是白说的么?”
段延庆仍不死心,道:“老夫并未伤情义拳一人,也未为难楚姑娘,要知道若非老夫阻止,楚姑娘的清白又怎能得保!”
谁知,他这句话倒勾起了刘飞扬的记忆,若不是他掳走了楚依依,后来小菊又怎么会惨遭厄运,被人蹂躏。自从他和楚依依在一起后,他已是极力不去想小菊的遭遇,在他心里始终认为这是楚依依欠小菊的,也同样是他欠小菊的一份永远弥补不了的恩情。被段延庆旧事重提,刘飞扬不由怒火中烧,喝道:“你还要我感谢你不成!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我绝不会告诉你的!”
段延庆闻闻言身躯一阵轻抖,眼光也是不住变幻,由期待哀求,到失望心伤,接着闪过凶残阴毒的目光,道:“你当真不说!”刘飞扬冷哼一声。段延庆喝道:“好!”猛地欺进,铁仗连连向他点去。
刘飞扬早有提防,展开太极柔劲一一卸去他的攻势。激战中,段延庆撇见楚依依在刘飞扬身后,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胸中顿起了歹意,暗道:小子你让老夫不好过,老夫也要让你痛不欲生!手中铁仗更是有若毒蛇出洞,刁钻诡异。只是刘飞扬拦在他面前,虽在他这十几招急风骤雨的攻势下,仍是寸步不让,更隐隐夹含反击。
段延庆怒极,小腹不住翻腾,发出野狼般的厉吼声。右手铁仗横扫,被刘飞扬拍掌挡回,身子飘身斜移两步,铁仗也在地上拖过,火星迸射,在地上划出一道深约数分的痕迹。却突然借此机会,在地上挖了个小指头大的石子,猛的向楚依依挑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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