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见阮长老受伤倒地,昏迷不醒,心中既是担心阮长老的伤势,又是钦佩钟万仇的眼力见识,当下顾不得许多,连忙赶上前去,便要将他架了回来。钟万仇见他举动,怎会不知他的心思,扬声道:“莫动,他胸口受那金刚伏魔杵重击,必有骨骼断裂之处,你不通医术,妄动之下,反而害了他的性命。”乔峰闻言身子一震,连忙问道:“倒要请前辈指点了。”三方人听得乔峰竟然唤他前辈,俱是一惊,无不暗自猜测他的身份来历。钟万仇懒得理会,唤过两个乞丐,吩咐了几句,便举步来到昏死过去的阮长老身前。但见他弯下腰来,探手在那阮长老胸口摸了几下,微微一笑,运指如飞,接连点了他胸前十几处穴道,这才对乔峰道:“不当事,那矮子的内功修为一般,金刚伏魔杵也只有七分火候,这老乞丐虽是筋骨内腑受创,倒也伤不得性命。不过一年之内别想动武了。”乔峰听罢钟万仇这番话,连连道谢不已,一众丐帮弟子也是纷纷面露喜色。那侏儒听得此言,却是吓得不轻,他本是密宗弃徒,下山之时,盗走其师的《金刚伏魔杵》秘笈,苦练了多年,方才有成,一入江湖不久,便被那西夏一品堂招揽,此番听得钟万仇将他的身份来历,武功修为说得丝毫不差,还道是密宗专门追杀叛逆的降魔尊者,他自知自己盗取秘笈,乃是密宗不赦大罪,被抓回去除死无他,当下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在钟万仇脸上不住打量,好一会儿才道:“你莫非是密宗的尊者不成?”心中笃定,只要钟万仇一承认,他便掉头就走,寻个深山老林,藏上一年半载再说。
钟万仇哪里知道这许多密宗的辛密,只不过碰巧还施水阁之中有此武功的秘笈,而他又略微翻阅了一番而已。钟万仇冷哼一声,道:“老子是你密宗的祖宗!”话音未落,人便掠出,那侏儒未及眨眼,钟万仇已然冲到他身前,探手便向他侏儒的大锤抓去,与方才那阮长老的手法一般无二。那侏儒原本还怕他是那降魔尊者,此时既知他不是,心中的惧意登时去了,见他如那阮长老一般探手夺他大锤,大喝一声“来得好!”也不闪躲,挥锤便打,只听得“呜”的一声,那大锤卷起一阵恶风,迎面便向钟万仇的脑袋砸去。一旁观战的众人见状纷纷大叫“小心”,孰料话音刚起,只见钟万仇袍袖一翻,卷向锤头,那侏儒只觉一股大力涌来,双手一阵火辣,登时握不住大锤,心中暗道不好,刚要后退,胸腹只见便是接连几下巨痛,脚下一软,便要摔倒,钟万仇此时正好一脚飞起,正中那侏儒胸口,只听“砰”的一声,那侏儒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倒飞了数丈,重重的摔在地上。这几下鹞起鹰落,快若奔雷,不等众人看的明白,那侏儒已然落败。再看那侏儒,胸腹之间塌陷下一大块,显然胸骨尽碎,正是钟万仇那一脚之威,塌陷之处还有几个血洞,正自汩汩的流出血来,那侏儒面如金纸,动也不动,显然早已毙命,众人兀自惊讶钟万仇雷霆万钧的手段,只听得当啷一声,原来正是那被钟万仇袍袖卷飞的大锤,此时方才落在地上。旁人看不明白,乔峰的授业恩师乃是少林玄苦,他又岂会不知,目光在侏儒身上略一打量,立时神色一变,高声道:“敢问前辈用的可是少林寺的无相劫指?”钟万仇嘿嘿一笑,回首冲乔峰道:“倒忘了你师傅是少林玄苦,这番倒是献丑了。”乔峰听得他承认,心中大惊:这位火云前辈当真是深不可测,不但深知降龙十八掌的玄妙,竟连这少林寺的不传之密也如此精擅,看他指力精湛,无相无色,怕是整个少林,也未必有人能在这无相劫指上胜得过他了。只是不知这位前辈究竟是何来历,少林的武功他犹自如此精擅,他那被师傅盛赞不已的“弹指神通”和“十八炼狱”的奇功,不知又是如何神奇?
那西夏一品堂的首领见钟万仇如此轻描淡写的,便轻易击杀自己重金聘来的高手,脸上不由得一变,当下道:“想不到堂堂的天下第一大帮,竟然要请外人来撑场面,莫非丐帮真的无人了么?”丐帮众人闻言纷纷大骂,乔峰也是面色一沉,钟万仇见状冷笑道:“且不说老子和丐帮颇有渊源,老子身为大宋子民,今日击杀你们这些西夏番狗,乃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少他娘的废话,赶紧来受死!”那首领原本计划周详,今日定要将丐帮打个灰头土脸,不成想半路竟杀出这么个煞星,回首一望身后众人,见众人俱都面有惧色,显然都被钟万仇的雷霆手段吓的不轻,略一蹙眉,心中生出一计,当即唤过一个手下,附在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钟万仇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倒也懒得偷听,只见那手下听得连连点头,转身便向人群中走去。那首领回过头来,几步走到场中,看着钟万仇,双手抱拳道:“在下西夏一品堂赫连天佐,还没请教阁下是……”钟万仇此时早已等得不耐烦,哪里还跟他废话,当即大步跨出,左手虚划,右手化掌,猛地一掌击出,但听得“呼”的一声,竟如平起起了一阵狂风一般,掌风汹涌,掌力如同怒海狂潮,势不可挡,那赫连天佐只觉呼吸窒滞,胸中一阵烦恶,心中大恐,有心退让,但此掌笼罩四方,隐隐封死他全部退路,不用思索便知此时若是退让,定然难逃对方接下来的连环杀招,当下横下心来,运足全身功力,双掌迎上。
一旁的众丐帮弟子见得钟万仇此招,无不高声惊呼:“降龙十八掌!”“亢龙有悔!”饶是乔峰的降龙十八掌精湛无比,见得钟万仇此招,仍是忍不住心中狂震:看来这位前辈果然与我丐帮有大渊源,这招亢龙有悔被他使来,威力何止强横了十倍,别说是我,就是师傅也远远不及。若能得这位前辈指点,我的降龙十八掌定能百尺竿头,再进一步。想到此处,正好见他赫连天佐举掌迎上,心道:这西夏番子好生无知,这等刚猛遒劲的掌力,便是我也不感正面直撄其锋,饶是他内功精湛,也必定臂断腕折。果然,二人三掌相交,只听“砰”的一声,仿佛平地里响起一声炸雷,那赫连天佐只觉双臂,由腕至肩,巨痛难忍,“啊”的一声惨叫,连连后退。钟万仇岂会让他逃脱,跨前一步,横腿便扫,手上也不闲着,屈指便弹,正是他得意的绝技“弹指神通”。赫连天佐巨痛之下哪里反应的过来,手臂兀自巨痛难忍,腿上又是一阵巨痛传来,喀嚓一声,两腿膝盖处,被钟万仇这一记横扫,硬生生给踢折了,赫连天佐又急又气,加上身负内伤,胸腹之间一阵翻滚,“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仰天便倒,不等他倒在地上,钟万仇的弹指神通已至,啵的一声,登时在他肩颈处开了个血洞,鲜血汩汩而流。赫连天佐连番遭受重创,加之内伤发作,眼前一黑,啪的摔在地上,生死不知。
再看钟万仇面带冷笑,满脸不屑,站在微风之中,黑袍随风舞动,上面的火云在月光下猩红夺目,妖异非常。众人还道二人必是一番恶战,没成想刚一交手,便告结束,想起方才钟万仇挥袖杀人,也不过是一招之间,端的是震惊不已,加之刚才听乔峰尊称他为前辈,纷纷猜测此人身份。而西夏一品堂的众人,此时看向钟万仇的目光中皆是惧意,任那赫连天佐倒在地上,竟无人敢上前救治。钟万仇冷眼将众人表情看在眼里,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狂热:这便是实力,有了绝世武功,老子被千人敬仰,万人传颂。想到此处,心中杀意大盛,狂笑一声道:“西夏的番狗们,还有那个前来送死?”声音粗犷高亢,历久不消,一时间场中三方之人,除了少数修为较高的尚能抵御,其他功力略低的只觉头昏脑胀,满耳轰鸣。正在西夏一品堂众人神志为其所夺,个个面露惧色,不敢看他之时,一个沙哑无力的声音道:“阁下武功……当世无双,在下败的心服口服!”钟万仇闻言眉头一挑,循声看去,正是那手足俱断的赫连天佐。但见他满脸灰白之色,显然伤势极重,口中兀自涌出鲜血,将他真个胸前染的鲜红,他话一说完,便连连咳嗽,一连又喷出两口黑血,这才止住。钟万仇见他硬气,倒也没下手杀他,只是冷眼看着,只见那赫连天佐忽地一笑,道:“阁下……武功虽高,可惜啊……可惜……”钟万仇正要问他可惜甚么,忽地听得人群之中,咳嗽之声大作,众人纷纷捂眼呼痛,泪流不止。
钟万仇见状,哪里还能不知道众人已然中了“悲酥清风”之毒,登时怒不可遏,上前一步,抬脚便将赫连天佐的右手踏个正着,脚下发力,将那赫连天佐的右手手骨踏了个粉碎。如此巨痛,饶是赫连天佐如何坚韧,也无法抗拒,两眼一翻,立刻又昏死过去。此时已经有人晕倒在地,只剩下少数内力身后之人,仍自强撑不倒,西夏一品堂的众人见状,挥刀舞棒,高喊着杀将上来。钟万仇此刻也觉得胸口烦闷,眼睛一阵巨痛,眼泪不知何时已然流了下来,手足渐渐酥麻,知道是那“悲酥清风”发作之故,当下不再迟疑,弯下腰来,探手便在那赫连天佐身上寻那解药。略一摸索,便发现一个小瓷瓶,钟万仇取出一看,见瓶上写了八个篆体小字“悲酥清风,嗅之即解”,知道是那解药,连忙拔开瓶塞,将瓶子凑到鼻前,用力一嗅,这一口嗅的实在太猛,钟万仇只觉一股恶臭直入胸腑,竟熏得头昏脑胀,身子一阵踉跄,忍不住将瓷瓶仍在地上,破口大骂。
西夏一品堂的一众武士原本不敢上前,此时见他一阵踉跄,还道他毒发,当下壮着胆子,杀将过来。钟万仇正自大骂,忽见眼前刀光一
二十 万里独行,天下谁人不识君(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