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临此刻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熊熊燃烧,他从没想过原来骑马是这样的难受,再这么颠下去,感觉自己的内脏都要被颠出来了。他此刻表情狰狞,本就不俊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好在长安城晚上夜禁,没有行人,不虞会吓晕老丈或者阿婆。
比起身体的折磨,内心的煎熬更加让他难受。夜里的长安城静的吓人,除了风声便再无其他声音。而在这种静谧的环境下,自己胯下这批骏马跑动之时发出的“踏踏踏踏”之声,就显得格外明显。若是惊动了金吾卫(注1),自己挨一顿揍倒也无甚了得,只怕耽误了恪哥儿的事情。
李福临今年刚年满十二岁,他自小在侯府长大。父亲原是李家的阍人,被侯爷去了奴籍后也一直待在侯府。直到去年,福临爷爷病重,这才赶回老家去照顾老父,由福临顶替了阍人一职。大户人家的阍人需要有很高的眼力,如若不然,怠慢了前来的贵客,失了礼数,得罪人不说,家主脸上也无光。
李福临虽不蠢笨,但毕竟年纪太小,上任一年,虽无大的纰漏,却也出了些不大不小的笑话。再加上他在这长身体的年纪里身体横向长得比竖向要快,配上一双小眼,更加显得有些愚笨,因此内里要强的他生怕办不好差事,惹得旁人嘲笑。只是越是在意,就越出问题,叫他好生苦恼。
此时福临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观察周围,他已做好打算,一旦发现金吾卫,立刻翻身下马,跳到路旁的排水沟躲避,料想这些金吾卫大爷们不会为了抓他屈尊降贵跳到这脏水沟中去。
好在一路上并没有遇到金吾卫巡夜,李福临免了趟水沟的磨难。到了坊门,下了马的福临从腰间解下平时切肉用的小刀,在马屁股上用力一捅。骏马“唏律律”的一声惨叫后向远处跑去,消失在长安朦胧的夜色当中。
依李君恪之言放跑了马,李福临奔向坊门,边砸门便喊道:“开门,快开门!”
坊门内传来阍人不满的叫骂:“哪个不长眼的在此聒噪,坊门已关,要进坊等明日五更三点!”
“满仓叔,是我,福临啊!”李福临高声叫道。
听到福临自报姓名,坊门内没了声音,估计阍人正在穿衣起床,长安城的阍人们本就爱相互交往,李福临又经常随李一夫出入平康坊,自然与看管四个坊门的阍人都十分稔熟。
不一会,坊门开了个口子,一位中年人从里面探出头来,对李福临招手道:“你这孩子,大半夜的是要干什么去,也不怕遇到金吾卫,快快进来。”
李福临闪身进入坊内,对韩满仓说道:“我找我家家主有急事,多谢满仓叔了,改天请满仓叔吃酒。”说罢,急火火地朝坊内跑去。
韩满仓关上了坊门,摇头笑道:“这毛躁的孩子。”
跑到莳花家(注2),福临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侯爷平日怜他年少就与父母分离,对他很是照顾。平日出去吃酒经常把他带在身边,让他也改善下伙食。因此,莳花家上上下下都认识他。
此时老鸨正在院中,见他这般模样,开口问道:“哎呦,福临小郎君今个儿这么晚自己跑来,难不成是想把这窖藏十多年的好酒送与姐姐我喝。”
老鸨的话引来周围人的哄笑,福临却听不懂她的意思,问道:“我家主人何在。”
“侯爷在最里面的雅间。”老鸨答道。
听完老鸨答话,福临头也不会的便往里跑去。
雅间内,有“逍遥侯爷”之称的上洛县侯李一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哈哈哈,萧兄,那此事便这么说定了。”
“求之不得!”萧倩儿父亲萧让应道。
一旁伺候的美人刚想替侯爷斟酒,就听“哐当”一声,门被撞了开来,李福临急慌慌的冲了进来。吓得美人手一抖,酒水差点洒到侯爷身上。
李一夫也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家下人。嗔道:“怎么就改不了这莽莽撞撞的毛病,你跑这来所为何事?”
李福临也顾不上失了礼数,忙道:“主人,大事不好了。”说道这,他突然看清了位于李一夫左侧的人的相貌,惊到:“杨侍郎,怎么您也在这,坏了,这下可坏了。”
侯府的乌头门突然打开,正在砸门的不良人收手不及,差点栽倒到门内,刚想高声叫骂,只见二十余名家仆手持长棍立于门内,两名大汉站在中间,其中年纪轻的那个还握着一把长戟,刚想骂出口的话随着一口吐沫,咕噜一声一起咽进了肚子里去。
这名不良人尴尬的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没过多久,实在是受不了对面的压力,赶忙退了出去,对着领头之人说道:“周头,门叫开了,咱们怎么办?”
被喊作周头的人二十出头,身材消瘦,右脸颊之上一道长长的伤疤,从嘴角直达耳根。他目光冰冷,配上那道伤疤,更加显得整个人异常阴鸷。
他没有理会退回来的差役,而是径直走向门内,对李君恪和卓人清执礼言道:“万年县捉不良周不为见过小侯爷。”
李君恪闻言道:“哦,万年县的,怎么没见过你。”
“小人到万年县时日尚短,小侯爷万金之躯,记不得在下也实属平常。”周不为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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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计连环(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