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星光闪烁的苍穹下，匍匐着一座座巍峨的秦王宫的楼宇，高低起伏，错落有致，在夜色中更显庄严肃穆。
秦王宫的庖厨内一片死寂。
众庖人垂首叹气，惶惶不安。
他们在庖厨内焦灼地等待，等待着内侍手持着御令前来宣判，抓捕今日做珍馐的惹怒大王的庖人，捉去砍头砍足，以泄秦王私愤。
尤是做鱼肴的郭廷，最为危险。
那些不相熟的庖人离得远远聚在一起，时不时地朝着郭廷的这头瞅过来。
“各位师傅，传太官大人的令今日晚膳马马虎虎，未出纰漏，大家吃完，可随我回房歇息罢！”
一位小内侍悄无声息，出现在庖厨内，通报着今日晚膳的结果。并将剩余的饭菜端了回来。
几乎是一瞬间，郭廷听到所有人压着的一口气在此刻通通都长吁出来，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
暂时又保住了小命。
端回来的青铜容器上已经只剩些残羹冷炙，整伺潮鸡只剩了个骨架，肉汤已经不见肉只见汤底，羊腿也只剩了腿骨……
郭廷心里又泛起嘀咕。
这秦王胃口如此好，一人一顿竟能吃掉这么多的美食，莫不是秦王是个肥仔大胃王？
内侍们将剩菜刚端上灶台，庖厨们便一拥而上，将剩余的鸡架子鸭架子，羊腿骨架全拆解了。
一人拿了一部分，盛上一碗汤和拿上一块饼子，蹲在墙角津津有味地吃上了。
郭廷看得一愣一愣地。
只见到丁庖长上前也缓缓在舀上一勺汤。
“师傅，我们就吃这？”郭廷讶异道。
“我们每日的吃食就是等大王用完膳后剩下的这些！”
“啊？”郭廷惊得目瞪口呆，看着这些残羹冷饭一脸的嫌恶。
“可是……可是这些是大王吃剩的呀!”
“嘿，这何止是大王吃剩的，大王哪里吃得了那么多饭食，大王吃完，这些饭食便分给大王身边的内侍们分食，等他们吃完了才会送回后厨，轮到我们这些后厨之人分食。对我们这些贫苦百姓而言，有口肉吃这已经是别人梦寐以求的生活了。”
“这……”
郭廷看着大家吃得有滋有味，又是无比嫌弃看了眼灶台上的余腥残秽，毫无胃口。
居然要吃这么多人吃剩的口水，想想就觉得恶心。
“赶紧吃吧，今日剩菜不多，再晚怕是要吃不上了。”
郭廷忙不迭地摇头，看着这些口水菜实在难以下嘴。
很快大家伙吃完饭食，纷纷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起身跟随着这小内侍而去。
郭廷亦是纳闷的很，她也起身跟着大伙走。
因秦大王连杀了几名厨役，又有厨役因害怕而蠢蠢欲动想逃离王宫，眼见着这王宫大内后厨太官大人手底下的厨役日渐凋敝，真是愁煞了他。
太官令日日派人看管着这仅剩的几名庖人，生怕出纰漏，遭大王怪罪。
庖人们日常饮食起居都被看管得严严实实。不可单独行动。
小内侍领着大家来到一处偏房，一开门，是个大通铺沿墙一排铺在地上，被褥凌乱，陈设简陋，可容得下十几人居住。通铺左右两旁各有一个厢房。
庖人们一进入房门便一拥而上。
“哎呦，今儿个累死了！”
“担惊受怕的。这新来的小子命够好的。”
“只怕躲得了今日躲不了明日。”
“赶紧睡了。”
顾不得洗漱，他们纷纷伸着懒腰直奔自己的铺位去了。
“这是你的被褥……”
小内侍把一床被褥直接扔到了呆愣的郭廷脸上，被褥掉落在地。
郭廷扫视了一遍房间，对此地失望至极。
这个房间里充斥着那群男人的体臭味，汗臭味，脚臭味和各种烟熏火燎烧烤味、菜味交杂。
气味难闻至极。
郭廷找了个僻静靠窗通风的角落，远离那群庖人。
她铺展开那薄薄的被褥，躺在了上去。
不知何时，房内鼾声此起彼伏，吵得郭廷堵上耳朵也是无济于事。
被褥单薄，地面硬冷，膈着骨头全身难受，郭廷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郭廷靠墙而坐，望着这黑黢黢的房屋，不由得又想到白日里，与郭宏匆匆一别。
……
翌日日中，也无人来通报要将昨日做鱼的庖人斩杀的口诏，反而是听包打听打听来的传闻说这鱼羹做得甚是美味。
后厨的庖人们惊讶不已，就这么一新来新手的如此轻而易举地过了秦王那关。
郭廷却不自知自己在生死一线间侥幸逃过了一劫。
庖人们为她深深捏了把汗。
莫非这小兄弟的昨日做得鱼羹入了大王法眼，如此情绪不佳也并无怪罪。
庖人们纷纷来求教郭廷做得鱼羹的做法。
但无不失望摇头，这鱼羹做法平平无奇，是如何在秦王心情不佳的时候逃过一劫的，莫非正是因为这特别难以下咽的口感？
庖人们皆是疑窦重生。
郭廷自己也不知为何，真是命大福大。
日落前，太官令再次来到后厨，公布今日大王所点菜谱。
太官令念完菜谱，又对大家说道：“诸位，昨日大王身边的赵给事中带话，昨日鱼羹甚是鲜美。做得不错！若今日能再得大王高兴，赵给事中必定美言几句，奖赏是少不了的！”
庖人们原先还以为是包打听消息有误，不甚相信，如今见太官令也是如此说辞，终是放下了疑虑。
“那么，今日鱼肴是由谁来掌勺呢？”
“那就轮流来？”
“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我来！”
大家居然争先恐后地争起了做鱼肴来。与昨日的推三阻四截然不同场景。
这些人的嘴脸郭廷实在看不下去。
有好处是争先恐后，有危险时极力撇开自己并推向他人。
“昨日的鱼羹是庖长教授与我，论能力自当庖长最优，按照昨日抽签的规矩，不是应该轮到抽到二号的丁庖长吗？若有奖赏自然也是庖长最应得奖赏，你们几个昨日可不是如此这般积极主动做鱼羹，今日倒是变化大！”
郭廷讽刺道。
众庖人一听说庖长要做鱼羹，也就不嚷嚷了，这些人中就属丁庖长年事最高，经验最足，做菜口味最佳，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曾经受到过他的指点。
其他人都不再争做鱼肴。
“那晚膳的鱼肴就劳烦丁庖长了！”
言毕，太官令便甩着大袖去了。
大伙儿也各管各的热火朝天地准备秦王的晚膳起来。
看着那些菜肴复杂的烹饪工艺，繁复地制作过程。
庖厨内顿时香气四溢，色香味俱全的菜品一一呈现。
想起自己刚到咸阳，在八珍食肆吃饭听到食肆小厮讲述自家店里菜肴叹为观止地制作过程，跟秦王宫的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什么天下第一宫廷菜食肆，果然不能与真正的宫廷相比，这宫廷菜肴的原材料都是几百上千里外快马加鞭运送，送达时还保持着新鲜劲的。
郭廷忍不
第3章 阴晴不定的秦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