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夺魁的最后一天，天还没亮，太平镇中央的比武台前早已是人头攒动。他们来到这里，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好奇，但更重要是一份虚无的参与感。平凡的人生是无聊乏味的，他们是没有能力登上这个舞台的，但是若干年后他们可以对着膝下儿孙，唾沫飞溅地夸口道：“太平侯登上金黄色大宝座的时候，老子可是在场呢。”
当然，也有人是本着目的来的，比如现在站在大柳树下的朱八。
他早就来到了这里，但他并没有走到人群中去，而是蹲在黑暗中观察着人群，如同看着一群猎物。等到东边天空现出一丝亮光，他抬脚走到了比武台跟前。
是人都想看这场比赛，但位置就没有那么多，有需求就有市场，有市场就少不了金钱鼠。金钱鼠是一群对金钱有特殊嗅觉的人，只要有赚钱的地方就少不了他们的身影，早几天前好的位置就已经被他们占领了。
朱八走到一名金钱鼠面前，指了指第三排的靠中间的座椅问道：“多少钱？”
这个金钱鼠十七八岁年纪，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见朱八问他价格，推出满脸的笑，回答道：“老板，要买座位。您看的这个位置好哇，一口价十两银子。您还别嫌贵，我跟您说，要的人多了去了，你要买就赶紧买，别犹豫，一犹豫这位置就没了……”
金钱鼠滔滔不绝地说着，但还没等他说完，十两银子就已经放在了他的手中。
“大爷真爽快。”金钱鼠收起银子，扯掉座椅上标识为空的标签，对朱八说道：“大爷，这位置归您了。”
朱八刚坐在座椅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便走了过来。这老头看起来怎么也有八十来岁了，拄着一根枣木拐杖，一屁股坐在了朱八的旁边的座椅上，喝哧喝哧地喘着粗气。
他一坐下，刚才给朱八介绍生意的金钱鼠不乐意了，走过来踢了老头一脚，呵斥道：“谁让你坐下了？买座位了吗？”
老头抬抬眼问道：“多少钱？”
“二十两，你还别还价。你一个老头子来这里掺和什么劲。”大概是瞧出老头拿不出这么多钱，金钱鼠故意抬高了价钱。
“刚才还十两，怎么卖我就变成了二十两。”
“座位是我的，价是我定的，你爱买就买，不买就麻溜点给大爷滚一边去。”金钱鼠一点都不客气，伸手就去拉老头袖子。
“你起不起来，不起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金钱鼠拉了几把老头，老头却纹丝未动。金钱鼠大拇指和食指伸进嘴里，朝着场边打了一个响亮的呼哨。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壮汉握着尖刀的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个看似头领的人物。
“这老小子不给钱就想占座。”金钱鼠在一旁串掇道。
壮汉抓起老头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来又扔在了地上：“老小子，别给自个找麻烦。”
那头领似的人物叉腰在一旁冷眼看着，突然眼光落在黄半仙腰间斜挎的麻布包上，突然开口问道：“老人家，您莫非是黄半仙？”
那老头坐在地上，斜着脑袋说道：“什么黄半仙，现在早就是躺地仙了。”
那头领反手就给了先前那个金钱鼠一个耳光，骂道：“真是没眼力劲，黄半仙你也敢得罪。”
那金钱鼠听了黄半仙三个字突然恭敬起来，连忙将黄半仙扶了起来。
黄半仙指了指身后的椅子问道：“这椅子我是坐还是不坐呢？”
“您坐您坐，您要喜欢呢，坐哪儿都成。”那头领恭敬地回道。
黄半仙屁股慢悠悠地坐在了椅子上，弹掉衣服上的灰尘自语道：“早起算了一卦，知道会摔一交，出门前格外带了拐杖，一路上小心翼翼到了这里，满以为躲过这劫了，没想到应在你这里了。”
“半仙铁齿铜牙，料事如神，就没算错过一次卦。这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未能认识半仙尊颜，还往半仙看在他还是个孩子的面上饶恕他吧。”
“罢了也就罢了。”黄半仙伸手往衣兜里摸了摸，问道：“这位置还是十两银子吗？”
那头领赶紧伸手按住了黄半仙的手，说道：“哪能管您要钱呢，以后仰仗您的时候还多着呢。”
那头领头也不回地伸出了手，那个金钱鼠马上识趣地将之前挣的十两银子放在了头领手中。那头领将十两银子放在了黄半仙手中说道：“半仙，一点小意思，您买点茶喝。”
还没等黄半仙有什么反应，他就带着金钱鼠和壮汉快速走开了。
“你还挺有能耐的嘛。”朱八撇着嘴说道。
“混口饭吃。”黄半仙将银子收了起来，放进腰间挂着的一个脏兮兮的麻布包。这包表面用五色线绣了一个太极图，如果是新的应该很好看，但现在早已被污垢遮盖住了。
第十一章 半仙[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