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闷彷徨时,他坐镇凤台门被乱兵袭击了。这放在别人头上是天大祸事,对陈子龙来说,却意味着解脱,他终于可以从党派纷争的漩涡中解脱出来,以一个尽忠职守地大明官员身份堂堂正正的战死了。
乱兵们又杀上来了,陈子龙操起战刀就向战线冲去。与其说是去厮杀,不如说是在步向心目中的圣坛,或者他只是想用死亡来使最初的理想在自己心中永恒吧!从陈子龙沉重的脚步声中,你能清晰听出咏叹的意味,也不知道婉惜与哀伤,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复社,为了东林!
凤台门地战事还在僵持不下,乱兵主力已经在上元门全面得手。
在靖国难。清君侧的杏黄大旗下,被数百乱兵毕恭毕敬的护在当中吴应箕等复社名流,一面看着大兵源源灌进城内。一面自己将要到手的富贵权柄,一张张儒雅的脸孔禁不住开始澎胀,很有些雄姿英发。扫兴的是,大伙平日都习惯了吟风弄月,慷慨豪迈的诗句竟一时想不起来,这会总不能来一首香艳的柳词吧。
起初,入城的乱兵还能在军官地驱使下一味向前,可很快离队的军士就滚雪珠似的多了起来,下层将兵对清不清君侧地没兴致。之所以热情参与,图得还不是大抢一把。
乱兵们正抢得不亦乐乎,三、四千衣甲鲜明的防军突然从街巷中杀出,各路乱兵纷纷望风披靡。
吴应箕大惊失色:“凤阳兵!”
马士英所以能在南明一手遮天,七分凭的是老练的政治手腕和广泛的官场人脉,剩下三分就是靠驻防淮西的三万风阳兵,直到现在马士英都还兼着凤阳总督了。
淮西民风素来勇悍,其地兵马虽不如九边精锐,可比起江南的官兵就是响当当的强兵了。看对方那冲进合击的俐落劲儿。白痴都能看出,眼前这支兵马是风阳兵中一等一地精锐。
江左三大家之一的吴伟业戟指大骂道:“可恶,马士英竟敢在京中私藏兵马,可见其素时就怀有的不臣之心,光这一条,就够他让抄家灭族的。”
吴应箕没好气的横了那吴伟业一眼,他这位本家诗文是极好的,尤擅长词,号称白居易第二。可就是不通世务。都刀兵相见了,再给人家现扣帽子。不仅多余,也显得色厉内茬。
“兵贵神速,次尾兄,咱们可搁耽不起时间啊!”说话这位长得好生俊雅,娘的,这不是侯朝宗嘛?他啥时候从媚香楼里溜出来了!
你别说,这么一大群人里,就数侯大才子的心情最为轻松。政变成功了,南明朝中少不了有他的一杯羹,失败了,他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到西京去承欢膝下。难道马士英还敢为难他这个顺朝高官之子不成。
吴应箕点了点头,搞政变最怕地就是拖,一拖下去,十次就十次要败。
终是是熟读兵书的,吴应箕挥手测了测风向,又狠狠一咬牙:“风向对我们有利,用火开道吧!”
听了这话,别说是一众文士反对声大作,就连几个杀人如麻的乱兵将领都木若呆鸡,这里是金陵,是大明留都,不是太湖边上的那个小县城,用火开道?这吴先生莫不是急疯了?
吴应箕再开口,嗓音已沙哑得有如一把破锣:“我等今日不忍,将来身首异处,姓名被逆册,妻女沦落娼门,又有何人怜之!”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吴应箕说得在理,大家其实早被没了退路,那就小车不倒只管住前推吧!
“为大明的长治久安,一时之痛的代价是必须付出的。”吴应箕庄严的指天宣称:“苍天作证,此皆我吴某一人之罪,若罚,就罚我家老少永沦阿鼻地狱,莫要波及他人。”
众人在敬佩感动的同时,心中恶罪感也是大消,我们是为了大明国祚永存,烧死些许地升斗小民算什么,就当是江南又闹一场天灾好了。
其实吴应箕能说出那番话来,也并非全是猩猩作态,此人为官清廉如水,为人急公好义,本质并不是个坏人,可性格上地偏执,政治上的野心(换个角度也叫理想),却最终把他推向了丧心病狂。
金陵城外地野地里,一队骑兵正牵着战马悄悄的潜行着。
已经从狂热中的冷静下来的罗虎满心忐忑,不断地问自个,自己是不是疯了,以区区四百骑兵去袭击一座至少有五千步卒守卫的营地,跟存心自杀怕也只有一线之隔。更没意思的是,就算自己拼了九死一生,点燃了江北军的后院,攻城的江北军会不会当真回援还两说着了,毕竟城里的好东西更多。
犯得着嘛?南京城里老百姓的死活与自己有什么相干,天下视黎民如草芥的人多了,朱家子孙做得不过是比别人更过份一些罢了。较起真来,类似的事情自己当日也不是没有做过(还记得北京的那场大火嘛?),而且还是最最可恨的幕后主谋。
放弃的理由是够多了,也够充足,可罗虎却总是说服不了自己。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在这个时空待得时间太长了太,久得已经有了强烈的融入感,久得再也无法保持最初的那种的游戏心态,再也不能视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为冷冰冰的数字,可他知道如果今天不闯上一遭,不马踏乱兵大营,自己心里就过不去。
罢了,罢了,就当这是一次纵情的渲泄吧,反正自己也已经将热血的本性压抑得太久了!
罗虎打出了突击的手势,面色阴沉的张勇暴喝道:“上马!”
四百精骑兵如离弦之箭,义无所顾向里许外的江北兵大营。
送九百字,诚心够了吧!实在不想凑了)
第七十章 天下人心[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