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心语骤然回头。
身为“狼”,以防万一，小秦姐和闻玺都没有参与开火车的职务，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其中前者离窗口最近,因此当狼扑进来时，她首当其冲。
“小心！”
女人七魂六魄仍不像是归位，勉强后退两步。
第一只狼已经从窗口钻了进来。
继而是第二只,第三只……
轰！
报数声被突然涌入的狼打断。
火车歪歪扭扭地跳跃了最后一次,别无选择地一个猛刹车，吴心语直接被从车头后部甩到前面，登时眼前黑白交错，耳鸣伴随重影,五脏六腑都恍若翻腾。
车顶上怎么样了？
“怎么办，这里面都是狼！”
车头装得下十个人,但再进来三头狼，立刻逼仄无比，连躲避的空地也无。吴心语简直不敢想假如它们无差别攻击会怎样,心惊胆战压住滚烫手掌,只听闻玺母亲的哭嚎响彻车头：
“闻玺！闻玺啊！”
她听着,心跳得头脑空白，半天想不起自己要去做什么。
又想：她在喊什么，是闻玺死了吗？
吴心语一把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人，恰好是小秦姐。她也看见了闻玺，后者脸色非常差，好在身上毫发未损。
其他人最多也只是点划伤的挂彩,都惊魂未定地躲在一边。
当狼占据空间正中,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退到了靠窗的边缘。
这下吴心语终于察觉出异样了。
三头狼看似狂乱地在人群中穿梭,但目标并不是他们,而是正中间，被狂乱撕咬的……
笔记本？
“它们在攻击日记本！”
似乎回应她的发现，只听一阵金属乱响，有东西被扯得断裂，往地面上弹开。伴随那声响，那本红皮的小东西仿佛在地上抽搐了一下，页面翻开如雪白的鸟。吴心语下意识要上前，身后却又咣当一下。
她失去平衡，直接跪倒在地。
“后面也来了！怎么有这么多——”
吴心语心下一惊，当即把站着当靶子的小秦姐扯下来，避开头顶一击。
慌乱中她大喊起来，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在呼喊什么，好像关于得去保护日记本之类的内容，但没人理她。事实上，当下情况也容不得人去顾及什么笔记本了，因为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又有四头狼在雨水里浮现，在外面跃跃欲试。
吴心语怕得要命，几乎六神无主。
“有个人带闻玺跳窗出去！”她发出声尖叫，“你……你……木星，你去，我带走小秦姐——”
万幸这句被听到了。
车厢被水浪和撞击轮流推搡，随后伴随扑通一声，闻玺母亲止不住地抽噎。第四头狼已经挤进了车厢，但吴心语此时此刻才意识到那些只攻击笔记本的狼有多么友善，因为这回的不速之客毫无停顿，笔直往她和小秦姐而来。
“我们也走。”
慌乱之下她什么也看不清，只拼命把人往另一边窗口推去。
然而只推了一下，变故突生！
只听小秦姐猝然发出一声断断续续的长呻|吟，吴心语浑身一震，危机感刹那间涌遍四肢，下意识松手一躲。再抬头时，逆着车窗外微弱的光线，面前已经不是什么小秦姐，而是人与狼的轮廓交错。
下一秒她什么都看不见了，凭感觉狼狈翻滚，不知又撞倒了什么东西。
耳边炸起交织着的惊慌叫喊。
秦木星大吼一声：“闻樱！”
闻玺母亲的声音：“她也是狼了，她已经疯了！”
唐思烬被仰面按回了雨水里。
闪电不再，头顶近在咫尺的轮廓像老化的屏幕画面一样颤动，又在彻底压下前的最后一刹那，动作被强行后抑。
压在他身上的人——狼——形态仍然闪烁不定，随后闪动暂止。
犹如一层桎梏被彻底突破，娄思源迅速后退几步，彻底和他拉开了距离。
而唐思烬艰难坐起，往前一晃，手撑住来了地面。
他全然不顾之前的危机，往前爬了几步：“眼睛……”
娄思源抹了一把雨水，罕见地显出点狼狈，往下看了眼水面，对他摇头。
行不通的。
即使是真实的水，在极度漆黑之下，也没有多少反光。
既然如此，娄思源要怎么看他自己的眼睛？
唐思烬在雨水里眨眼，拼命去看娄思源的脸。
白的地方惨白，红蓝在夜色下暗淡趋近于黑，瞳孔里倒映着水流，以及……模糊不清的自己。
……瞳孔！
思及此处，他强撑爬起。
雨水的降落，娄思源的表情，身体的剧痛仿佛被无限放慢拉长，万物静止，只有自己在跌跌撞撞上前，随后一切恢复正常——
他几乎扑到了娄思源身上。
属于狼的轮廓又闪烁起来，但再度遭到压制，娄思源在竭力维持人形。
唐思烬哑声说：“看我的眼睛。”
车顶摇摇晃晃，下方狼的咆哮声清晰可闻，三条黑影已经重新蠢蠢欲动。他捧住了那张斑驳的脸，冰凉的水珠自额顶落下，经过睫毛，沉甸甸坠在上面。手指收紧，他感到对方身上的冷汗连同雨水都无声地经过它，和自己的融为一体。
娄思源不知看到什么，眼神一变，随即凝住了。
黑影蔓延。
随后，手下忽地向下沉重一坠！
小丑自己只是晃了晃就稳住平衡，倒是唐思烬自己被那么往下扯一下，彻底被卸了力气，直接跪坐了下去。狼影消散，那些威胁着他们的影子尽数消失，而他浑身都疼，哪里都流血，眼皮重重合上，脱力地靠在了面前的肩上。
娄思源
第 122 章 离书-37[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