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水池的时候,天还没有亮起来。
更准确讲，是大厅和花园还在黑暗之中。
这个世界里的白天黑夜界限混乱，他们似乎在黑暗里停留了相当长的时间,但其实已经是第二夜了。
不知道其他人现在怎么样。
现在他们是“月长石”和“骑士”。经过又一座高塔时，唐思烬感到脸上温度已经基本凉了下来。以免它又升回去，当娄思源似笑非笑瞥了自己一眼时,他强行转移话题：
“你转化后,想起什么关于小王子的事情吗？”
“小王子的信息藏在整座宫殿废墟里，需要他们转化幸存后再慢慢拼凑。”娄思源说，“遗忘身上的东西只是一个讯号，代表我们这些人物也和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情息息相关。但其实你看,即使她被转化成了思念，也只是想起了自己的丈夫。对于小王子这个人,她仍然说不出什么。”
他们经过第二座塔楼。
“那谁会转化谎言和虚妄？”
“谎言已经没有机会了，对应她的是帷幔。”娄思源晃动着烛台，“本该是帷幔放火,让那个女人回暖,她就会变成“善意”。至于虚妄,确实是谎言要转化他。猜猜他要变成什么。”
唐思烬说：“会变成魔法那样，更偏离现实的东西吧。”
“不对。”娄思源模仿谎言的发型，将一只手高高举起，五指张牙舞爪的阴影全倒在脸上，“一旦‘谎言通过那张脸成功捍卫他，‘虚妄就会变成‘记忆。”
“但那不会是真的记忆？”
“当然不会,但记忆要真的做什么呢？”娄思源耸肩,“反正它本来总是不可靠。有些事情,你以为你忘了,其实你记得；另有些事情，你以为记得，可那不是真的。”
唐思烬默认了他的结论。
“所以，谎言的脸要怎么捍卫他？”
“我不知道，可能是当盾牌吧。”娄思源慢慢停住，对他示意潜伏在黑暗里的、大厅的轮廓，“没剩几步路，我灭灯了。”
火苗消失。
虽然是被病人安排单独行动的，但以免再触发警报，还是谨慎些好。
唐思烬假装身边无人，自己往前试探行走，小心地摸进了大厅。
没有了烛火，到处都是空虚的冷寂。
他再往前几步，想去寻找定位用的长桌，突然莫名危机感席卷而上，身体先于意识蹲身。
下一秒，灯光骤亮，一声被黑暗卡成了半截的惨叫迸发而出！
唐思烬迅速抬头，只见一片巨大的人形阴影从头顶掠过，同时地面上，第二片阴影正往自己这处来。他不明情况，只知道来者不善，撑着桌角滑出半步，在被阴影抓住之前，倏地躲在了宴会桌下面。
在自己之前，那里已经躲着惊慌失措的魔法——前·明喻。
唐思烬帮她把地上的恶魔——前·锡兵——拖进来。
之前短短几秒观察，足够他察觉阴影只在有光的地方穿梭，因此桌下反而成了唯一的安全之地。不一会儿所有人都像捉迷藏一样躲在了宴会桌下，恶魔躺在地上□□，半条手臂已经变得漆黑，恰似众人之前剪影化的身体。
“他离得最近，被击中了。”
“怎么回事？”
“‘谎言完蛋了。”魔法后怕道，“虚妄只差一点就转化成功——总之，外面那三个影子就是所有转化失败的人。《对与错词典》也被毁掉了。”
“他们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名字变了。”地上的恶魔喃喃道，“宾客名单上，换了一批新名字……”
“现在在外面的，是记忆、午夜和善意。”
唐思烬暗忖：虚妄、帷幔、谎言。
躲入新的安全区后，外面陷入了短暂的静寂。
长桌虽然宽大，但挤下五个成年人实在有点令人不自在，他单手扶着头顶，悄悄往外挪了挪。远远的另一端，最后一个躲过来的娄思源诱导地问：
“现在我们怎么办？”
“滋啦……”
头顶有可疑声响蔓延。
“桌子！”
一张薄薄的剪影覆盖在桌面上，蚕食出一个小小的黑点，随后无限蔓延，让作为庇护的桌面头顶在短短几秒内化为齑粉。之前躲藏匆忙，唐思烬只匆匆掠过眼大厅，这下才发觉它已经和外面的花园一样支离破碎。
失去遮挡，剪影们狂乱低扑而来。
“往外跑！”魔法声嘶力竭，“安全区——”
逃出破损的大厅颇费了一点工夫，但即使进入花园，他们很快意识到那里同样躲无可躲。代表安全的高塔门扇紧闭，甚至剪影附着在塔楼上，又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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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2 章 中场-8[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