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瞬间凝固,薛尚书脸上俨然一副“年轻人玩儿得就是奔放”的表情。李思念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然后昭告全天下,她不认识这个人!独独敬长生没什么反应,他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处,似乎对身体忽然变得很僵硬的李思念感到疑惑。
幸好大门及时打开,才缓解了现在窒息的气氛。
其实李思念把符咒从怀里掏出来塞给薛尚书后便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敬长生一直拉着她的手,死活不肯放开,没办法,她只能暂时留在这里。
接下来薛仁大概要跟敬长生说些私事,见李思念送完符咒迟迟不离去,便拱手道:“还望道姑回去后代我向陈将军问好。”
很显然,薛尚书这是在送客。
眼耳口鼻一个不缺,李思念怎么可能看不懂薛尚书的意思?可当她表现出要离开的意思时,敬长生俊俏的脸却一片阴霾。
他攥着她,不让她走。
“她跟我一起。”敬长生说。
“可是……”薛尚书似乎很为难,眉间皱起一个“川”字。
“她跟我一起。”敬长生很坚决。
气氛有些焦灼,虽然不知道薛尚书要跟敬长生说什么,但李思念想,她在这件事中大概算是个外人。
轻轻扯了扯敬长生的衣袖,小声跟他说,“你们聊呗,我先回去了,还有事呢。”
但敬长生不理她,只是对薛尚书说,“如果她不能跟我来,我就跟她走。”
“你,你难道不想看了么?”薛仁满脸诧异。
“跟李思念相比,那不重要。”
“若今日你离开,以后……”
“没有以后。”敬长生打断他,侧目看向李思念,“走吧。”
不是说跟她走么?怎么现在倒把她直接给拉走了?
李思念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这么一来一回打太极,她现在对薛仁到底想跟敬长生说什么感到万分好奇。
“二位请留步!”薛尚书跑过来,拦在他们面前,虽然面露难色,但他还是咬牙道:“你一定要知道这件事。请随我来。”
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侧目去看敬长生,只见他神情淡漠。现在脑子里装了团浆糊,李思念第一次被搞得晕头转向。
尚书府内地形复杂,跟在薛仁身后,绕过几条回廊,穿过一个小花园,最后走进一个类似密室的地方。
室内陈设古朴,繁复的花鸟纹香炉中冒着缕缕白烟。是檀香,很好闻。
这间屋子在尚书府最深处,周围绿植覆盖,环境清幽,唯一的缺点是背光,所以即使是白昼,屋内也十分昏暗,需要烛火照明。
被敬长生拉着,手心已经开始冒汗,可他并没有松开的意思。
如今屋内只有三个人,三个人皆沉默不语。
只见薛仁从精致的百宝箱箱底取出一轴画卷,他看过来,将画卷打开。
螓首蛾眉,肤白胜雪,即使身着素衣,也足以看出那画上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
就连李思念看了都不禁痴醉,心里发出土拨鼠的尖叫,这是谁,好好好漂亮!
不仅如此,她还发现敬长生与那画中人有七分相似,特别是一双眉眼,一看便沾亲带故。难怪敬长生把头发放下时,她会觉得是妖孽在蛊惑人心。
此时,薛尚书长长呼出一口气,用沉重的声音说:“这便是公子的母亲,陈贵妃。”
他开始说起一段往事,一段长长的往事。
陈贵妃如何被皇帝强娶,又如何被皇帝害死。陈贵妃的孩子,也就是敬长生,如何被皇帝处理。
一桩桩,一件件,薛仁将那些血淋淋的过去全部扒出,“自你出生起,正是因为那些事,才导致你一步步沦落到今天这个局面。”
目眦尽裂,说到激动处时甚至快喘不过气,只得坐下来喝口茶再继续说。
“皇帝是你的仇人!”薛仁忽然站起来,“难道你不想为你母亲报仇吗?你此生所有的不幸,皆由他所为,难道你就不恨他么?他才是源头的凶手!”
“沦落?”敬长生似乎是觉得这个词可笑,清俊的面上浮出一层冷冷的笑意,“我没见过陈贵妃,也没见过皇帝。我不认识他们。”
“那是你素昧谋面的仇人!”薛仁忽然站起来怒吼。
“我知道,但你吓到她了。”敬长生冷冷道。
似乎是感受到身边人在发抖,他将李思念拉到身后。
喉咙干涩,李思念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她觉得自己现在是应该说些话的。
眼前这个薛仁是何许人也?为什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莫非是陈贵妃的竹马?
只能靠着依稀记忆回忆原书,可是书里却没出现过这么一号人物。大概是被隐藏掉的暗线吧。
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她有诸多疑问。
为什么这个薛仁会突然冒出来跟敬长生说这些?他背后有没有人指使?是不是想借刀杀人?
忽然很难过,李思念只觉得,让长生知道这些,不过是让他背负更多的东西罢了。
“你本该拥有正常人的生活,有一个和睦的家,你很渴望这些吧?可是这一切都被皇帝毁了,如今的你居无定所,人人喊打,比阴沟里的老鼠都还可怜。”薛仁继续说。
“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作甚?你想杀我便尽管来。我只负责告诉你真相,至于该怎么做……”
“薛大人,长生不懂这些,别挑唆他。”李思念站出来,目光坚定,“还有,他不是人人喊打,我还牵着他的手。”
感受到手心的力度越来越大,骨头被攥得生疼。此时她比谁都清楚,敬长生情绪快失控了。必须快点把他拉回来,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安抚,“长生,这里太闷了我们出去玩儿吧。外面有变戏法的,我带你去看。”
周围安静得可怕,敬长生没有回应,薛仁却怪声怪气地说:“这不是挑唆,而是真相。”
“真相?”李思念冷笑,“真相是什么?现在的真相就是你凭借着一张嘴一幅画,在没有其他证据的情况下要把他当刀使。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长生,我们走!”也不管他吱不吱声,李思念直接拉着他往府外走。
赶紧离开,这里奇奇怪怪,不是好地方。
敬长生倒也听话,说走便跟着她走,一句话也没说。这不禁让她松口气。
看着二人背影,薛仁面上不禁挂上一层薄冰,他嫌那丫头碍事。
“他会去吗?”薛仁看向从黑暗中走出的人影。
“会。你该感谢那丫头,要不是她,你现在就没命了,我也救不了你。”人影冷哼一声,“那丫头倒是有点意思。”
薛仁从鼻子里嗤出嘲讽的声音,似乎对那丫头十分不屑。
“你就这么笃定他会去?”
“我说会,便一定会。”人影很自信,只见他两根手指上夹着一只红色的剪纸小人。剪纸小人在他指缝间疯狂扇动。
“他已经发现我了,所以他一定会去。几年不见,颇有长进。”人影笑道,“如果没发现我,他大概不会相信你说的任何一个字。”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谁。”
“不用好奇,你只需要耐心等待从宫里传来的好消息。”那人影说完,便如同鬼魅一般消失不见。
屋里又只剩下薛仁一人,安静得可怕。
看着陈贵妃的画像,久久不能回神。一颗晶莹的泪珠从他日渐浑浊的眼中流出,最后滑落在地上。
这画像中人,本该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可最后却成了那狗皇帝的笼中娇鸾。
他知道狗皇帝对贵妃不好,只
第 47 章 荒唐王朝(五)[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