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采摘棚结构很简单,彩条布、钢架子,长方形的一个棚,遮了三面留了一面,样子十分接地气。
棚子靠右的边上,已经摆了两个装满桃子的果筐,正是陈不醉刚刚搬下来的。
左边一张长桌配一条长凳,桌上几摞一次性纸杯,三个农村常见的粗身短嘴大陶壶,壶里分别装了白开水、绿茶和一匹罐凉茶,要喝啥看个人口味,桌子下面还放了两个热水瓶。
茶水桌子后面,摆着一张干干净净的小方桌,桌上放着陶醇的笔记本电脑,和他从袁青那里借过来的针式打印机。
陶醇坐在电脑前,登陆自己的百淘商家账号,进入快递单管理界面,设置要打印的内容,拉好排版,勾选要打印的订单。
作为一个不怎么管事儿的百淘卖家,这一系列操作就浪费了他半小时。
好在设定ok就可以批量操作了。
陶醇回屋找出之前郭佳给他带过来的一箱子快递单,拿了厚厚的一叠在打印机后面装好。
他试着打印了一张,字迹清晰,内容都对整齐了,面单的后面几联也都很清楚,便选择了批量打印。
这种针式打印机工作之时完全不像喷墨打印机那样安静,工作速度也远远不及。
不过只有它能打印多联纸,哪怕声音像锯木头一样的嘈杂也只能忍受了。
“吱吱、吱吱吱……”
连绵不绝的嘈杂声响起,本来在棚上闻着果香愉快蹦跳的鸟儿,也被这声音吓得飞走了。
打印机运行顺利,除了偶尔回去添加面单,陶醇便守在坎下,接手陈不醉扛过来的果筐,免得他还要上上下下过桥搬到棚里摆放。
一开始,这点搬运活儿陶醇做起来毫不费力,随着工人们采果愈发熟练,陈不醉搬筐的频率越来越高,陶醇也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等到十点多钟,村里过来两个妇女,正是陶醇请来帮忙做饭的。两个人做二十几人的饭菜,一两个小时就足够,每人开五十块工资。做这种工作餐也不需要什么厨艺,她们做好了还可以回家忙活,因此飞信群里说了声就有两个婶娘过来帮忙。
家里的冰箱被肉类塞得满满当当,蔬菜陶醇则让婶娘们去家里的菜园子里现采。
炒菜时陶醇去灶里帮她们烧火,一面干活一边聊天。
陈姓婶娘比较沉默,姓杨的婶娘则比较能说,和他唠嗑几句,扯了些家长里短后,突然开玩笑一样问道:“你和小陈不是一个队,小时候关系就铁,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跟兄弟一样,住这么久都不嫌弃你。”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对味?
陶醇扯扯嘴角:“那可不,我俩都没爹没妈没弟兄的,打小的交情,可不比兄弟还亲?再住一年他也不会嫌弃我。”
姓杨的婶娘念念叨叨:“亲兄弟也有过孽(吵架)滴,我看你们同来同往脸都没红一次,就是不知以后娶了媳妇还能不能这么好。”
火光忽明忽暗地烤得脸庞发红,陶醇感觉自己像被触了逆鳞似的,浑身的刺都想竖起来扎人,不过仔细品了杨大婶的话,又怀疑自己想太多,勉强笑道:“哥俩住一起,哪有不红脸的,只是外人看不到而已。”至于什么娶媳妇的事情,陶醇完全屏蔽遗忘了。
“你们这批娃子,大多数都没兄弟姐妹,有个异性兄弟也不错,啥事儿都可以帮扶一下。”杨大婶大概真是随口一说,话题很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话说你们家这菜园子打理得可真好啊,井井有条的,好看不说,菜果什么的长得也好,比我家园子强多了,平时是谁侍弄的?有什么诀窍没?”
陶醇说心中松了口气,语气也欢快很多:“当然是我哥呐,我在家里是负责吃喝玩乐的,干活儿什么的,都交给我哥。”
“那你可真享福,小陈怪能干的,既会养蜂又会养鱼,菜也种得好,刚刚看着今年的桃子也出产不错,估计又是一大笔收入。”说着瞅了眼陶醇,啧啧两声感叹道:“对兄弟都这么好,搬来这么久还是副书生样儿,想必哪家姑娘要是嫁他,也是纯粹跟着享福的。”
陶醇心里说了一百遍:他有主了不需要姑娘惦记了!
开口说出的却是:“我哥说一个人过比较舒坦,不想找女人管他。”
“年轻人都爱这么想,没想到你哥年龄老大不小了,想法还挺年轻的。”她琢磨了一会儿,又说道:“到底是没个长辈在旁边管束。哎,陈妹儿,小陈这个陈,跟你的陈是不是一笔写的?”
陈婶儿不知在想啥,都没反应过来,杨大婶问第二遍的时候才有些懵逼地说道:“当然不是啊,小陈是本村人,我是外村嫁进来的,咋可能是同一支?”
“哦哦,我想糊涂了。”杨大婶说着,话题又是一转:“你家那小子,也在外面打了好几年工了,啥时候回来娶媳妇啊?”
陈婶儿叹了口气:“孩子出门在外,哪里叫得动哦,说是正在工作上升期,暂时不考虑结婚,过年都不想回来。”
仿佛找到了新的发挥之地,杨大婶一下子来了兴趣,音量都高了好几度:“这样子咋行,成家生娃才是最重要的事,我跟你说,你先这样……然后这样……”
陶醇这下算是明白了,杨大婶就习惯这样说话,刚刚那几句算是无心踩雷。
得,自己白难受一场。
不过其实也没必要难受啊,不醉哥和自己现在都是孤身一人,上无长辈管束,下无亲戚多嘴,就算冒出几个路人当面说几句,又有啥必要去在乎呢?
俩人在一起,最重要的还是彼此心意坚定。
我的心明明白白不会改变,他的呢?陶醇脑海里重现了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突然拍拍脑门,无声地笑了。
所有的不安和顾虑,都是多余的,只要彼此对视,眼里都是天荒地老。
客厅里的沙发挪到墙边,刚好放下两张大圆桌。
中午十二点准时开饭,陶醇刚铺好桌布,上好不锈钢大盆装着的菜肴,摆好一次性碗筷,就见工人们说说笑笑过来吃饭。
大锅饭,大锅菜,肉管够,菜管够,味道什么的就不用挑三拣四了,只能保证不咸不淡。
不过本身食材好,做出来的大锅菜也不是很难吃,反正以陶醇的挑剔都能评价一句尚可入口,这些来自邻村的采摘军,就更是吃得欢欣极了。
“都说你们村的菜好吃,真的是那什么,名不副实啊!”
“鬼扯啥,那叫名不虚传。”
“大锅菜都能这么好吃,也难怪每天一上就被一抢而空,饭店饭馆排着队预定。”
众人谈笑间,很快就吃饱喝足。
吃完饭陈不醉抱来几卷席子,发给工人们午睡。现在天正热,席子铺地上也不会受凉。有的干脆就在客厅里面打地铺,还有的凑在一起,别有情调地把席子铺在湖边草地上晒太阳。
餐具都是一次性的,收拾起来十分简单,也就几个装菜的不锈钢大盆得洗刷一遍。这点活儿夫夫俩很快忙完了,看躺在地上的工人鼾声渐起,便轻手轻脚地绕开她们上楼去休息。
二楼阳台有张竹床,用来睡午觉再合适不过了。
俩人并排躺在竹床上,陈不醉枕着清凉的竹枕,陶醇则枕在陈不醉肩上。
上次从山里挖回来的兰花早已开败,叶子倒是郁郁葱葱。那株橘色野百合却一茬一茬盛开不断,每日里静静倾吐芬芳。
暖风吹过,悬挂的绿萝随风摇曳,繁茂的藤叶恰好为俩人挡住光线。
后脑勺下的“枕头”不高不矮不软不硬,仿佛为自己专门定制般舒服得恰到好处。
不过陶醇不忍一直枕着,躺了会儿就要挪开换成竹枕。
陈不醉曲臂揽住肩上的小脑袋,安抚地摸了摸额发,轻声说道:“没事儿,你枕在我肩胛骨上,不会让我难受的,尽管睡吧。”
“嗯~一起睡……”陶醇困意上来,在陈不醉肩上蹭了蹭,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不远处的湖边,几个妇女草帽遮面,横七竖八地躺在席子上。身下的草地暖融融的,吹过来的风也是暖融融的,吃饱喝足的人,浑身也是暖融融的。
草帽遮盖了脸,阳光的灼热便感觉不到,晒在身上只觉疲乏寒意都被驱除,整个人骨头都清了几分。
她们享受着日光浴,有一搭没一搭的唠嗑着。
一个脑后垂着长辫子的妇女把辫子搭在胸口,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感叹道:“太阳晒的真舒服啊,还有一小时才开工,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最近老是打瞌睡。”
身边的人打趣道:“咋了,你天天晚上去做贼了?”
长辫子无语道:“瞧你说的,我每天凌晨四点就过来帮小姑子摘菜,睡得好才奇怪吧。”
另一个跟她相熟的女人取笑说:“少睡点算啥,又不是做的白工,俩小时五十块,这好事我们想做还找不到呢。”
长辫子语气带出了几分得意:“那是,毕竟自家人,我小姑子现在时来运转,帮扶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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