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他回道，“只是不知道你是因何而说对不起。”他的话很缓，说得字字清晰，然后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因何？因何？她仓惶地避开他的目光，有些紧张道：“因为……因为那天晚上的话。我说我愿意，现在想来，我那时并没有完全考虑清楚，所以……请给我一些时间。”
“好，我等你。”他说道。
点绛的脸很快就红了起来，却低着道老实道：“奴婢想……不管喜不喜欢，奴婢都会打扮好看的……自己不要别人，总比别人嫌自己丑而不要自己好吧。”
“江易又来约你了？”一个小脑袋从窗外探进来，沐晗一惊，立刻将信拽在手中，等抬起头时却看到沐晞疑惑的脸：“秦霄？小霄子？他写的，写的是什么？”
竟然是他，他给她写信了？她心中激荡着，无措着，开始狂乱地跳，那无法抑制的冲击，以至她一下子将信收起来，看着窗外阵阵喘气，意图平复好自己的心情。
沐晞惆怅起来，“好吧……点绛，你……你说的，倒也对！”
沐晗知道，他今天心里是难受的，一句话，她答应了与他远走天涯，又一句话，她收回了之前承诺的一切。他的爱来得炽烈，她的爱不过是一次逢场作戏。
“不用！”沐晗几乎是立刻地喊出来，待平静下来，才又缓声道：“不用，要说的也都说完了。”
好在他是海量，天近黑时他竟还没有醉，对着沐晞笑说：“酒我喝了，饭钱你出吧，能喝酒的多喝酒，有钱的当然多给钱。”
沐晗觉得这才像真正的他，冷漠，寡淡，如果可能，宁愿和她永远不说话，一定要说话，就必须简短，字能少就少，时间能短就短。那个对她提亲的他，真的让她陌生，不知如何应对。
沐晗站在还没动，她早已过来拉她，“快点嘛，你要不去，我就出去了，就说你不愿见他，让他死了这条心！”
街上很静，车夫很静，车内更静，这安静，让人险些窒息，于是她问道：“要去哪里？”
沐晗向来待在府中，在外面并没有什么会给她写信的人，若是平时，听说有信定会奇怪，疑惑，追问，此时却是好久才回过神来，轻轻声：“什么信？”
沐晞一直暗中为秦霄鼓着劲，希望姐姐能移情别恋，直到沐晗的身影离了视线，她才突然叫道：“不对，不对呀！”
她竟然已经看到了，沐晗再次慌张，“没什么，没什么……”
沐晞却倚在窗台上歪着猜测起来：“上面的事那么短，基本上呢，不能写什么内容，而且你们有什么话，好像也不用写信，一定是他约你出去对不对？”
院中，那只被追赶的喜鹊彻底飞走了，沐晞在下面不停叫着“回来，回来”，沐晗将点绛递过来的白色信封打开，看见里面的字，陡然愣住。这字迹……
沐晞十分豪爽地拍胸脯称没问题，叫来小二不仅付了钱，还给了赏钱。临走，江易才看向沐晗，柔声道：“路上小心。”
“过来这边。”并没有走到她面前，他就说道，然后转声，她看过去，这才发现那边还停了一辆马车。
沐晗立刻摇头：“没有，我……我没有……”
“如果她不喜欢小霄子还会在意自己穿什么吗？如果是你，有人给相亲什么的，你不喜欢的人你会打扮吗？”沐晞问。
沐晞半晌没说话，似乎是默认，等周围的平静已经让人习惯时，她又突然开口道：“其实我觉得他也没有不喜欢你，虽然他也不怎么和你说话，但有的时候他还会问起你啊，比如你一直不进宫时，还有那回你得风寒，他也是问过的啊，再加上后来他想让你做皇后的事，我觉得吧，可能他是喜欢你却闷着不说，嘿嘿！”
沐晗点头。
如果是这样，她还需要出去吗？面对他，她又真的能保持自己平静吗？如果她不慎……不慎在他面前表现出隐藏在心中的心事，那会让她多不堪？会让她多无地自容？
这一顿饭，在江易与沐晞的玩闹中度过，到中途，两人还叫来了酒开始划拳，江易却是老手，把把赢，沐晞只得耍赖要重新订规矩，因为她不胜酒力，所以她的罚喝一杯改成罚喝一口，而江易是大侠，得有大侠之风，一杯变成一碗。江易竟然同意了，最终尽管江易赢多输少，喝的酒却是沐晞的数十倍。
沐晗便再不问，自己摸了摸头发，往门外而去。
点绛问：“大小姐，怎么了？”
江易点头，她又看了他半晌，这才离开。出了酒楼，雇一辆马车开往睿王府，沐晞虽然喝了酒，却是精神抖擞，脑子清醒，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看着她。
“……既然没有咸菜，那我就将就着，吃一点鱼肉素菜吧。”江易说着叹了声气。
他坐得靠向车门，所以她在他坐下时往后移了移，不让自己与他在同一条线上，而是呈对角的位置，这样才是最大的距离。他看她这样移，也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脸上紧绷着，并不显得和颜悦色。
一直没有吭声的，此时是沐晞。她也没有开始吃，只是两手握着筷子，将筷子头撑在桌上，头撑在拳头上，一动不动看着两人，良久，突然道：“你们是不是有话要说，要不我换一桌去吃？”
或者，其实事情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糟糕？他并不是怀着命令，怀着敌意而来，他的落款不是写着秦霄吗，没用皇帝，而用“秦霄”，用“我”，是不是证明他是和和气气的，带着商讨的心情而来？
不用辨字迹，她已经从下面的落款里看到了两个字：秦霄。
他为什么会找自己呢？他要找她说什么呢？再说一次昨天说过的话吗？说他是向爹提亲，不是向她提亲，她愿不愿意并不重要？还是，因为爹把决定权交给她，所以他为了亲事能成功，要来劝她，如此僵持，不如早日答应？
番外：秦霄邀约[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