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糖很小的时候便知道自己的家庭情况和别的小孩家不太一样。
举个例子。
在与刚刚认识的小伙伴们聊天提到家庭常规成员的时候。
别人家的孩子脱口而出的是爸妈,想全了点的就再加上自己爸妈的爸妈,而她一提到家庭成员,先蹦出口的却是小叔叔,小婶婶,奶奶,最后想了半天,才勉强加上自己的老爹。
“那你妈呢?”
面对这个问题,刘糖只会淡定回一句,“哦,死了,很多年了。”
接下来,问这个问题的人便会纠结着一脸的惊讶与尴尬和她表示歉意,而等到她摆手表示不在意的时候,他们又会照着刑警大队讯问犯人的模式再多问上几句刘糖的家里的情况……这样,解释的一多,刘糖便索性学了乖,在别人讨论自家家庭成员的时候直接闭嘴,以免说多了再被人“区别对待”。
但,即使是这样做了,还是免不了被有心人士问道,于是日子长了,她也渐渐不爱出门与人交流了,除了上学,与闺蜜们逛街,她的常规时间便都耗费在了家里。
书一本本地买,漫画一个系列接着一个系列追,原本以为人生也就这般平静的当口,竟被一道晴天霹雳打中了。
12岁的时候,她家小婶婶竟然给她生下了一个堂弟。
“窝草,原来你不是生病去医院而是生儿子去了!”
被小叔叔拎去市医院探望为他生产下第一个儿子的小婶婶时,刘糖脑海里能想到的除却这一句话外,便只剩下满满的失落。
刘糖自小母亲早逝,父亲醉心于垂钓,对她的关心远不如同一个小区里的自己的亲弟弟,也因如此,她一直把小叔叔,小婶婶当作父母,但她从未想过,她敬以为父母的人竟然会在完全没有告知自己的情况下,就将这个惊喜送到了她的面前。
拧巴着脸,推开病房门,看到躺在床上,脸色略是苍白的婶婶看着对面小床里的皱巴巴,黑黢黢的小堂弟笑着的模样,刘糖的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起来。
那样的笑容,刘糖从未在小婶婶的脸上看到过。
别过脸去,一屋子其热融融的氛围,霎时让她对这个莫名其妙就出现的小堂弟没了好感。
不久,小婶婶休完产假回去上班,照顾这个小家伙的担子便直接落在了国庆休息在家的刘糖身上。
上岗第一天。
刘糖早早起了床离开常驻的奶奶家,爬了几层楼到了小叔叔家,接过临上班前还在和自己儿子黏糊着的小婶婶递给的奶瓶,受了几句嘱咐,目送她离开后,脸上挂着的笑容终于卸了下来。
哼着歌,她漫步走进里屋,望见躺在床上,张大着眼儿瞧着自己的小堂弟,新妒旧怨齐发,刘糖欢蹦地跳上床捏起了小堂弟的包子脸。
“你这个讨厌鬼终于落在我手里了吧!!”
讨厌鬼听不懂话儿,只知道脸被捏疼了,“哇哇哇”地哭了起来,哭声惊人,刘糖心里解恨了不少,遂松开行凶的小爪子,对着讨厌鬼满面涕泪的可怜样,一本正经地威胁道:“从今天起,你就归我管了,不听话的话,”刘糖伸手又在他嫩嫩的小脸上捏了一下,“这就是苦头,知不知道?!”
讨厌鬼红着眼睛,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刘糖想了想又重复了一遍,讨厌鬼愣愣地看着她,倏忽笑了起来,满着鼻涕眼泪的脸蛋一下子舒展开,竟有几分如花笑靥的诡异感。
刘糖身子一抖,只觉掉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你还真是上帝派来折腾我的啊!”
刘糖把小堂弟放到婴儿摇篮后,躺到摇篮旁的双人床上,思绪一飘,迷迷糊糊地直接给飘去了周公老人家那儿,等到思绪再次清明,距离哄“丑八怪”睡着已过了三个小时。
刘糖起了身,揉揉脑袋瓜子,看了眼儿摇篮里还在睡着的小家伙,走到窗边,微微掀开一角的窗帘。
玻璃窗外,大红太阳正缓缓向西坠下。
再过一会儿,小婶婶回来了,她就可以去奶奶那儿吃饭了。
今天的大菜一定是鱼。
昨天她爸钓了好大的一条黑鱼儿,今天它会被做成什么美食呢?
抵着下巴,望着天边的云彩,刘糖眯起了眼儿。
自有记忆起,她就很少喊那个赋予她生命的男人为“老爸”,因为她总觉得她的父亲是小叔叔,而她该喊作“老爸”人不过是常驻自己家的陌生人。这样怪异的想法,在无意间得知小婶婶身体不适合怀孕后,上升到一个极端。
在那样的日子里,她甚至有意无意地喊过小叔叔一次“爸”。
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在小叔叔诧异的目光后,她清楚地看到了一丝不悦。
她不知道,这份不悦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不敢琢磨,不愿思索,她甚至强迫自己将那一刹那间的眼神藏在心底。
因为,她清楚地了解到,有些事,越多琢磨,便越多折磨。
折磨,来源于内心的自卑。
作为单亲家庭小孩的自卑。
刘糖珉珉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卡着的这根刺得原因,在那之后的日子里,她和小叔叔,小婶婶冲突不断,她想要增强自己在家的存在感,小叔叔和小婶婶却只把这当做青春期的叛逆。
慢慢地,她不再愿意要小叔叔给她解答数理难题,也不情愿再听小婶婶解析一道道英语选择题答案背后的原因,她只愿意每晚抱着自己的毛绒玩偶睡觉,每隔几天吃上一回父亲做的酸菜鱼。
在小区里,刘糖父
第二夜 酸菜鱼[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