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坐在车上,正自赶车。这人身材瘦削,穿着一套黑色武士服,满头柔丝飞舞,迎着夕阳,似真似幻。
那人甚是警惕,徐真刚掀开车帘,他便知晓,猛地拉住缰绳,马儿一阵嘶鸣,停了下来。不等车子停稳,转头道:“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转过来的脸颊瘦削,夕阳下,反而看不甚清,但声音娇柔冷峻,正是谷寒茵。
徐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对于生命,正是倍加珍惜之时,遇到挚交老友,狂喜之下,抱住谷寒茵,颤声道:“我没死!我没死!我真的没死!我……”只觉她身子柔软,秀发擦在自己脸颊,熟悉的香味,熟悉的人,熟悉的情怀。古道旁,夕阳下,朔风呼呼,二人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良久,放开彼此,细细端详之下,谷寒茵更加清瘦几分,脸上多了几分坚毅果决。她神色如冰,双手微微颤抖,难掩心中激动之意。
谷寒茵道:“平一指说外力击打,打通你足少阴肾经,这种伤势不是无药可医。咱们去河池,总要想法子治好才行。”
徐真道:“我伤还没好?怎么我感觉挺有劲的?”
谷寒茵道:“你一条经脉通了,能恢复常人力气,就是不能运使内力,不能剧烈运动。”
徐真道:“不能运内力就不能用,反正我也不怎么喜欢武功。对了谷警官,你怎么来的?”
谷寒茵道:“这半个多月我一直跟师姐在一起,我们想着从洛阳绕道回去华山,在路上碰到师傅。”
徐真道:“小师妹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师傅也来洛阳了?”
谷寒茵道:“你不认真听我说完,不停打断我,到底想问什么?”
徐真讪讪地道:“好罢,你说。”
谷寒茵凝视着徐真道:“师傅说来林师弟外公家看看,就带着师兄弟全来了。我那天碰到师傅,没找到师姐,后来师姐回来,说你和东方白在一起,我们就去找你,当时王家还有客人,听说东方白在这里,都跟去看看。那个绿竹翁三言两语,不让我们进去,然后打起来了。”
徐真想问:“绿竹翁是谁?”话到口边,又咽了下去。
谷寒茵目光灼灼,带着笑意,道:“后来魔教的童百熊来了,跟一个玩铁棒子的男人打架,俩人打的热闹非常,我趁机进去带你出来。”顿了一顿,接着道:“师姐和师傅他们在一起,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当日绿竹巷之战猛恶非常,群豪听闻魔教教主在此,焉肯放过?连绿竹翁也力尽战死,童百熊率赤火一堂先行赶到,若非如此,盈盈、平一指、徐真等人绝难脱身。谷寒茵说的轻描淡写,一则当日情形的确复杂;二则不愿多说,不肯让徐真承情,此为性子清冷,纵然再如何艰难困苦,也不肯让旁人知晓。
徐真甚是欣慰,道:“那就好,那就好。师妹一个人游荡江湖,危险的很,要是跟师傅在一起,那肯定没事。”
谷寒茵道:“是。”
徐真道:“谷警官,我……我不是华山弟子了。”
谷寒茵望着夕阳,不答他此话,挥鞭赶车,道:“再往西走,就到河池了。”
徐真想起见性峰岳不群决绝言语,很是难过。半年多来,他早将岳不群夫妇当做至亲之人,这时被亲人误解,心下沮丧、难过莫可名状,过了良久,知多想无益,也不必自寻烦恼,问道:“河池?是哪里?我们去那儿干嘛?”
谷寒茵靠在车厢之上,微风习习,道路两旁林木参天,洒下点点阳光,她双目微闭,却不说话。
徐真讪讪地不是味道,爬出车子,在一旁坐下,偷眼看谷寒茵,只见她秀发及腰,微微侧过来的脸颊几如透明,眉目如画,映着夕阳,当真如冰雪少女,西子捧湖,望的久了,暗生自惭形秽之意。
小道幽长,太阳落山之时,进入河池,倚山坐落十余户人家,点点灯火,偶尔传来几声犬吠。二人借住一户人家,次日一早,再往西行。
地势往上,越来越高,行到后来,车辆无法通行,只得下车步行。一条山间小路直通西首,右侧一道山谷,树林之密,徐真从未见过。晚间二人点起篝火,徐真道:“谷警官,河池还没到吗?”
谷寒茵背靠一株大树,道:“到了。昨天晚上我们住的地方就是。”
徐真奇道:“你不是说去河池吗?昨天到了干嘛还走?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谷寒茵道:“到了你就知道。大侦探,我困了。”闭上双目,不再说话。
徐真甚是苦恼,他生性不喜沉闷,与谷寒茵的性子格格不入,如此下去,不过数日,就得逼疯了他。偏生对谷寒茵甚是敬重,却也无法可想。夜间蛇虫蚁兽不少,他被叮咬无数次,心下越来越是焦躁。又行十余日,大山连绵,仿佛无穷无尽。徐真再也没有耐性,问道:“谷警官,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谷寒茵看一眼徐真,从怀中取出一物,道:“你看。”手掌莹白,手腕处不少红点,都是蚊虫叮咬伤痕。掌中一块黑如煤炭般的奇异之物,徐真接过细看,不足鸡蛋大小,触手坚硬,似是某种果实外壳。
谷寒茵道:“走了这么多天,你都没有吐血,不觉的奇怪吗?这个叫黑珍珠,只有西双版纳有,它能调节你气血反冲,我们去多摘一点,至少你伤势不会恶化。”
第三章 我是喜欢他的[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