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熟悉,指着南侧,正是莫吉。
南侧营地之中,火光闪烁,不少人奔将出来,四下巡视,有人望着土坡,奔来查看。
徐真心神激荡,竟未发现莫吉是何时来的,他一呆之下,冷静下来,见丹妮兀自大哭,放开她道:“他要捉我?”顿了一顿,怒气又生,大声道:“还不是你们出卖我!现在来做好人?瑞查德来就来,等我杀了他。”
丹妮惊道:“不行!你这死人!没见爸爸带着虎豹骑么?虎豹骑可是我们家族精锐部队,你怎么打的过?”
徐真道:“打不过让他杀了就是。”转向丹妮道:“你不是要弄死我么?我让你爸杀了,你正好称心如意。”
莫吉笑道:“姐夫,我瞧你是没听懂丹妮说的甚么话。丹妮也是笨蛋,一句话都没说清楚,你们俩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徐真一呆,远处火把甚众,映红山谷,人数亦不知多少,他微一沉吟,寻思:“赫格斯家族骑兵不少,那天我看到的是奴隶部队,士兵不多,加上措手不及,才死那么多人。现在看来,他们自保绰绰有余,我还跟着干甚么?干脆直接回去索达城,弄清楚秋儿的事要紧。”心念一定,后退两步,问莫吉道:“从这里往北,是不是就能回去索达城?”
莫吉奇道:“你要回索达诚?姐夫,天狼军到处捉你,王宫卫队亦全城搜索,你独个儿回去,危险的很。还是不要回去的好,吉纳尔呢?去年你走之后,吉纳尔也跟着离开,她如今怎么样?怎么没和你一起?”
徐真一呆,想起吉纳尔就是谷寒茵,山谷中分开之后,也不知谷寒茵是否回到索达城,这些事端诡异非常,一切源头,正是索达城。他侦探天性,从无知难而退一说,深吸一口气,道:“行罢,你不说,我能问出来。”转身便行。
丹妮道:“站住!”
徐真听到她说话便有气,毫不理会,运起轻功,快速奔去。丹妮眼看追之不上,急怒之下,取下弓箭,嗖嗖嗖连射三箭。莫吉吓一大跳,叫道:“你真要杀姐夫!?”
三箭去势劲疾,徐真微一侧身,箭矢贴着衣衫而过。他吃了一惊,只听突突突三声轻响,箭矢没入草丛,再也不见。这三箭相去不过数寸,以品字形射到,分左、上、右三处,将徐真包裹其中,却不伤他分毫。计算之准,不差毫厘,要知徐真奔行正疾,三箭阻他而不伤他,其中难易以道里计。
徐真身子一顿,丹妮自后奔到,道:“你不能回去!女王说你害死大王,杀死你便可得万金,活捉三千,索达城剑士无数,人人看着这笔赏金,你脸上刺字,这般明显,简直就像一路大喊:‘我是徐真,快来捉我。”
徐真一凛,道:“女王!?”转过身子,道:“你说女王?是之前那个女王?”隐隐想到一个答案,心下害怕,说到后来,声音发颤,兀自不觉。
丹妮道:“是啊。索达城只有一个女王,还能是哪个?”
徐真身子颤抖,寻思:“对啊!秋儿离开,赫格斯出逃,日子那么巧?而我名不见传,祭祀却能指名道姓,不是熟人,谁能做到?可是秋儿!她……她为甚么要杀我?她……在山谷当中,到底是真是假?她在索达城就想蓝凤凰杀我,去金花谷,不是已经变了吗?她到底为甚么?”越想越是糊涂,身子发冷,浑身却无一丝力气,废然坐倒。
便在此时,马蹄轰鸣,土坡之后有人喝道:“谁在这里?莫吉!?你在这里干甚么?刚才是你叫的?”声音洪亮,正是瑞查德。
莫吉的声音道:“不……”顿了一顿,道:“是啊,父亲!我刚才看到一头狼没长屁股,奇怪的很,就忍不住叫出来。”
瑞查德大声道:“嘿!不长屁股的狼?你猜老子信不信?”喝道:“散开了,给我找仔细。”顿了一顿,接着道:“刚才是谁?你老实跟我说。”
莫吉道:“我说的是真的。父亲,您不疼儿子。现如今儿子说甚么您都不肯信,还说赫格斯要我领导,您都不肯信我,我还能指望谁信?”
丹妮小声道:“你先躲在这里,明日晚间,我再来找你。”站起身子,只觉徐真身子抖得厉害,看一眼徐真,快步往东而去。行处十余丈,折而往南。
徐真一声大喝之后,再无别的敌踪,瑞查德搜查片刻,一无所获,便即离去。他躺在草丛,蜷缩身子,身上蚊虫爬来爬去,他丝毫不理,身子冷的厉害,脑中翻江倒海,寻思:“是真是假?到底是真是假?她说做错事,叫我不要怪她,难道指的就是这个?可是秋儿,要杀我,你自己就够,何必要悬赏捉拿?还说我杀死大王……”陡然一震,寻思:“大王离奇死亡,没有子嗣,王位谁来继承?大王年富力强,无病无灾,怎会突然就死?用毒害死,人人都会想到,必是五毒教下手。这么一来,五毒教成众矢之的,人人喊打。如果这时有人宣布,找到凶手,索达城军民怒火转到他人身上,五毒教从中跳出,主持正义,抓住我这个凶手,当街处死。五毒教呼声高涨,王位除五毒教之外,谁还敢争?”
越想心下越是冰凉,心想:“说我是赫格斯家族的女婿,烧掉大王尸身宫殿,隐瞒死因,好大一顶黑锅,扣在赫格斯头上,又把我算计进去,趁机攻打赫格斯庄园,赶走瑞查德。这……这都是蓝凤凰安排的么?她……她心计这般厉害?可是我跟她无冤无仇,她为甚么要算计我?我就算死了,对她有甚么好处?”脑中飞快思索,猛然想起一人,身穿白色长裙,头束双环,一双眼睛似笑非笑,身影越来越是清晰,正是秋儿。暗道:“秋儿是露娜族公主,肩负五毒教荣辱兴衰,偷偷跟我离开,春雨知情,自会告诉蓝凤凰。这么说来,算计我合情合理,只要我死了,秋儿伤心之余,却也无奈。她悬赏捉拿我,不是杀死我,那么说来,是要当众处死我。倘若当众处死,秋儿岂肯答应?秋儿自己离开金花谷,没有人强迫,师妹出现之后,她便心事重重,还说对不起我,到底……到底是甚么对不起?这件事,她……她也有份?”
想到这里,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打转,忽然坐起,道:“不对,秋儿离开,赫格斯还没有出逃。金花谷离索达城不近,秋儿就算会飞,也没法回到索达城。她回不去,怎会下令?对!这不是秋儿下令,丹妮骗我!她一定是骗我!”一跃而起,快步走回土坡,心道:“她为甚么骗我?好罢,去问清楚。”细看营地之处,士兵巡逻紧密,人影绰绰,似乎都已睡下。
他急于问到秋儿消息,心急如焚,岂肯等到天亮?快步走下土坡,见众奴隶西一片,东一片,零散睡在地上,心想这般过去,定会叫人发觉,当即折而往西,奔出四五十丈,绕过营地,再往南行。
营地占地不大,外围布有不少暗哨,徐真身法快捷,内功浑厚,轻功如鬼似魅,他全力奔行,便似足不点地,不过片刻,奔出里余。往东看去,火光闪烁,营地仍未过去,他折往东行,忽听左侧脚步声响,一队士卒巡逻过来。他身子一顿,躲在一株树后,待那队士卒走远,又往东行。
营地之中数十个毡房,与蒙古包颇为相似,大小不一,错落有致。毡房之外,马儿踢踏,数百匹立在西北角处。马儿之旁便是一座通铺,人影绰绰,不住有人巡视。这通铺之外,另有一排木栅,交叉而立,顶端有刺,火把映照之下,森森可怖。
徐真身处西侧树林之中,相距营地半里有余,出了树林,便是一块平原,目光所及,巡查愈加紧密。再往前走,骑兵四人一组,交叉巡视。徐真暗暗叫好,料想这等严密,必是瑞查德所居之处。平原杂草不高,纵然匍匐,亦无法靠近,而骑兵巡视,又紧密非常。他在树林边缘看了半晌,竟无一丝缝隙,若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营地,除了肋生双翅,更无别法。
等候良久,始终不知怎么进去,无奈之下,只得后退。树林中巡查放松许多,退出搜查圈之外,徐真运起轻功,继续往南,来到营地南侧。此地一个土坡,另有几块大石,连草地亦无多少,往下看去,距营地里余,如此下去,老远便被人家看到,说偷偷潜入,那是笑话。他呆立片刻,往东看去,东方显出鱼肚白色,看来过不多时,天就亮了。
第四章 心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