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詹妮低声道:“不是!我不是……不是……”
丹妮道:“好罢!知道你不是,你也不用老说。”声音压低,道:“想不想去看看,柯瑞来找爸爸,究竟甚么事?”
莫吉道:“他不是说了么?跟弗恩一起去喝酒。”
丹妮笑骂道:“白痴!四叔是墨贺蒂主人,爸爸还没去拜访四叔,柯瑞却先来跟爸爸示好,怎会是饮酒叙旧?我瞧墨贺蒂也不是外间传闻那样,铁板一块。否则爸爸纵然声名远震,也不该尚未见过四叔,便各路客人来访。喂,徐真,你说说。”
徐真点头道:“丹妮说的对。瑞查德是客,你四叔是主。客人到访,还没去主人家拜过码头,主人家倒先来巴结客人,确实不大对头。”
莫吉搔头道:“谁看谁不是一样么?怎地还有这许多道理?你们说的云里雾里,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丹妮道:“在这里猜来猜去,不如去偷听。”
肯抚掌道:“对!”有他赞同,众顽童又找到一个好玩之事,嘻嘻哈哈,摩拳擦掌,都说去偷听看看。瑞查德会客在大帐之中,适才弗恩带着柯瑞而入,众人不知他们去了大帐,还是弗恩营帐,招过一个奴隶询问,得知柯瑞果然去了大帐。众人心下一喜,都道:“丹妮说对了!若非大事,怎会去大帐商议?”
去大帐偷听,戒备森严,十余名男女,如此大地目标,怎能悄没声息地偷听?入口处八名守卫,大帐四周,不下四十余人。看来瑞查德搭建大帐之时,已考虑到这一点。徐真道:“要是真想知道,去问问你爸爸不就行了?何必偷听?”
詹妮道:“我要去读书,你们自己玩。”转身而去。徐真道:“我也不去,你们去罢。”快步跟上詹妮,与她并行。
詹妮听到声音,扭头见是徐真,心跳陡然加速,碰碰作响,她热血上涌,便连脖子也红了,微微垂头,一句话也不敢说。想加快脚步,又怕徐真跟不上,只觉手足颤抖,脑中一片空白。忽听嗤地一声轻笑,詹妮吓一大跳,险些软倒在地,不敢转头去看,更不敢问他究竟笑甚么,寻思:“难道我穿的不好看?还是脸上有污垢?”抬起右手,抬到一半,又放了下来。左手轻轻整理衣衫,目光游移,也看不出何处不对。
徐真一直望着詹妮,见她局促到如此地步,亦觉有趣,道:“你爸爸叫你嫁给我,你自己愿意么?”
詹妮大吃一惊,站定身子,道:“我……我……”
徐真道:“你不愿意,对不对?以前没怎么仔细看过你,现在看来,你早就有喜欢的人,对不对?”
詹妮一呆,低头道:“大哥……大哥很是优秀,也很勇敢,善良聪明。可是……可是我不喜欢。”越说声音越是稳定,说到这里,抬头望着徐真,道:“大哥,父亲不肯违背大伯的意思,是一定会逼着我嫁给你的。我瞧的出,大哥喜欢的是丹妮,两个不想爱的人在一起,会快乐么?”
徐真摇头道:“恐怕不会。”
詹妮道:“父亲怎么说,我只能怎么做。如果没有认识他,我这一辈子也就这样,可我……可我偏偏认识他。我不能违抗父亲,不能让父亲背上恶名。大哥,近来我想了好多好多,你……你也许不知道,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徐真打断她道:“本来我以为奴隶没有自由,任由别人买卖,没想到你赫格斯家族的公主,天之骄女,也这么没有自由。”顿了一顿,转身缓步而行,接着道:“自由两个字说起来简单,要真正做到,得有多难?世上聪明才智之士层出不穷,可是谁又能跳出世俗框架,甚么都不顾,甚么都不管,也许那样的人生,才是随心所欲,自由二字的真意罢。”
詹妮跟在徐真身后,道:“大哥性子潇洒,率性而为,我一直都很是羡慕。”
徐真道:“是吗?你羡慕归羡慕,可就是做不来,对不对?”
詹妮沉默不语,徐真又道:“说这些话有些儿伤感,我瞧那个叫艾迪的对你不错。唉,人生地不熟,我一个人在墨贺蒂,谁都不认识,要出去的话,保不定明天就饿死。你就不一样,至少今天认识一个新朋友。”
詹妮微笑道:“他很有冲劲,心肠不坏,待人很是热情,就是有些儿急躁。大哥可莫小瞧他,艾迪磨历一番,亦是一个了得的人物呢。”
徐真大奇,道:“你刚见过他,就对他这么了解?”
詹妮道:“大哥在球场踢球,想来没有注意。艾迪下车之时,在身旁奴隶肩上一按,接着在他背部清扫,想是看到落叶或者旁的甚么。他是柯瑞叔父的儿子,听父亲说,将来要继承达燊一族,身份了得,对待一个奴隶,却能不在意身份。我不知他是有意为之,亦或随意清扫。倘若有意,自是做给旁的奴隶所看。大哥莫瞧小小一个动作,在外人眼中,或者不怎么样。在奴隶眼中,就是主人无比器重,他们为了这一个动作,可以献出生命。若是无意,自是性子直爽,不在意这些小节。越是如此,主人和善,奴隶更加用命。”
徐真抚掌道:“对!怀柔手段,御下不二法则,恩威并重才是办法。”
詹妮微笑道:“大哥对人心的看法很是深刻。倘若一味怀柔,奴隶欺主亦所常有。可他入场之后,蛮力撞飞莫吉,接着连撞数人,与他对撞几人身材不差,力量却有不如。奴隶自来极为重视主人力量,他此番显露,众奴隶回去之后传开,对他力量就会肯定。他日传回达燊,说少主打赢赫格斯,对达燊士气影响深远,不可不防。到得后来,他被大哥所阻,立时翻脸杀人,这是急躁的性子所扰。”
徐真大奇,道:“不就是一场比赛么?怎地还说到士气了?”
詹妮道:“大哥有所不知,咱们到此地已有两日。两日之间,并未去看过四叔,大营四周戒备森严,赫格斯在索达城败了,但实力如何,旁人怎会知晓?用汉人的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们倘若任由达燊少主在大营门前胡闹,甚至动手杀人,那么墨贺蒂其他人看到,会说甚么?他们会说赫格斯家门口都无法保护,还有甚么实力可言?丹妮亦是看出这一点,是以才叫守卫将艾迪围住。不过莫吉居然也懂得这个道理,实在让人很是意外。”
徐真一凛,暗暗心惊,他以为门口一番纠缠,不过球场纠纷而已,涉及到政治问题,小小一个动作,影响深远,稍稍不慎,便有绝大灾祸。自己懵懵懂懂,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若非詹妮提起,他仍当那是一件小事。他越想越是惭愧,迟疑道:“你是说艾迪故意胡闹球场的?”
詹妮点头道:“对。他扬言要杀死大哥,不料大哥是赫格斯第一勇士,吃了一个大亏,这才有所收敛。莫吉正是看出这点,才会冲上去给他一剑,但将他……”说到这里,脸上微微红了起来,接着道:“他自己胆子小,不经吓。其实莫吉冲动,这一年已有不少改变,眼下赫格斯遭受大难,绝非四处树敌的时机,他也不敢乱来,更不敢当真杀了艾迪。”
徐真冲口道:“不会罢!?你说莫吉在演戏?”
詹妮望着徐真,道:“大哥没瞧出来么?莫吉一剑砍下,离艾迪身子还有两尺。他身子退后,奴隶四柄剑一齐砍下,倘若当真要杀他,他怎能逃脱性命?”
徐真暗叫惭愧,适才心中已在起疑,众奴隶铁剑齐下,瞧艾迪身法,他不会武功,怎地会没有砍中?听詹妮一说,原来众人演戏,吓唬艾迪。想到这里,他暗叫这些人都是甚么脑子?难道是自己太蠢了?越来越觉秋儿说的对:人心叵测!自己以为莫吉心思单纯,岂料在狼群之中长大,何来真正单纯一说?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全国闻名地侦探,破获奇案无数,论起聪明才智,向来不肯服人。回到大明,先是被秋儿玩弄鼓掌之上,推理案件不及谷寒茵,观察入微不及詹妮,政治觉悟连莫吉也是不如。他连受打击,只觉自己比猪还笨。
第四章 局势不明[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