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李珍从结婚到现在第三次回这里，前两次都是奔着快乐与幸福而来最后却失落而归。这次她是做为一个儿媳妇为照顾自己的婆婆而来。
李珍到了人民医院，王颜撑着雨伞在门口等着他们母子俩。王颜在医院几天人变得憔悴了很多，领着李珍和跳跳上了住院部的三楼，住院部的楼道里加了一整排的床位。
李珍：“这么多人住院！妈还在重病监护室吗？”
王颜：“昨天早上移到了普通病房，是重病监护者，监护室根本不够用。”
说着他们进了病房，旁边坐着王琦。王颜的母亲在最靠窗的位置，她输着氧、测着心率、挂着吊瓶，插着尿管，双目紧闭，微张的嘴有着匀称呼吸，头略偏向一侧。李珍握着她的手喊了她几声：“妈——”她依然打着鼾沉沉地睡着，嘴角流着口水，好像要把一生的疲劳在深睡中缓解。
王颜把跳跳推到奶奶跟前。
王颜：“妈，李珍带跳跳回来看你了。跳跳喊你奶奶，喊呀。”
跳跳轻声颤微地喊着：“奶奶，奶奶。”王颜把跳跳手拉过来让他捏着奶奶的左手手指，跳跳轻捏了一会望着李珍胆怯地又把手缩了回去。这时王颜的母亲插有针头的右手在胸口来回拨动着。
李珍：“王颜，妈的右手在动小心滚针。”王颜拉过她的右臂用毛巾把她绑于床上右边的扶撑上，然后轻轻地把她的头移正，她满头柔软乌黑的短发紧贴于枕头，脑后的发丝已被汗水浸湿，两个眼角里有两滴泪水，李珍不知道这是王颜移动头部弄痛了她，还是她心里清楚李珍母子站于面前心痛自己不能看见孙子而落泪。这是一个病人的泪珠，无疑使李珍曾对她那颗坚硬的心柔软了起来。
王琦：“嫂子，你怎么给跳跳穿这么厚，看看孩子头上都是汗。”李珍这才体验到这里的温度明显较高，非常湿热。转身再望望其它病床，这个房间里有六个病人，每个病人有两个家属陪伴，所以至少有18个人在这个稍宽敞的病房里。
李珍：“我从西安出发一路都是雨，到郑州特别冷，专门加上厚衣服的。”
王琦：“你和孩子饿了吗？”
李珍：“我不饿，跳跳你饿吗？”跳跳点了点头。
王颜：“现在都五点多了，王琦你带着跳跳去吃饭，吃完饭带着孩子找个旅舍住一晚。今夜我和你嫂子呆这儿。”
王琦拿了把雨伞牵着跳跳离开了医院。
李珍坐到旁边的凳子上，牵着王颜母亲的左手。她望着窗外，傍晚的雨下得更大，雨声如急促的浪潮，像一个妇人在涌动着一生委屈的泪水。突然间又起了轰隆的雷声，一声接着一声由远及近，好像在呵斥着对这妇人哭泣的不满，雷声越响她哭的越伤心。
王颜：“李珍，你看什么呢？”
李珍：“哦，这里的厕所在那里？”
王颜：“走廊的那个小房间是。”
李珍起身来到走廊，大雨已经漂湿了整个没有防护窗的走廊地面，在窗外有一个大的红色的垃圾桶，在走廊灯下看见桶里扔的是成人的纸尿裤和生活垃圾，这个桶刚好就在王颜母亲病床外的窗户旁边，也是公共卫生间门前，难怪房间里气味如此难闻。
李珍上完厕所，竟然发现没有水冲。就喊王颜，王颜提了半桶水递给李珍。
王颜：“大雨把水管冲断了，这水还是早上去提的。如果再上厕所，这医院的每层都有一个公共厕所，这里只能上小厕。”
李珍：“我知道了。”
王颜：“我去找护士来给妈换药，你先看着她。”
说完王颜去了护士值班室。李珍望着其它五个病床上除了一个女人有四十多岁，其它四位都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就试问了那个较年轻女人的丈夫。
李珍：“您好，你家人恢复挺好的。”
女人的丈夫：“她昏迷了十六天才醒来，十天的时候医院让我拉回去，我坚决不愿意，还好她撑过来了，我们又是圆满的一家。”这满头乱发瘦弱的女子向李珍笑了笑。
李珍：“你妻子笑得很幸福。”
女人的丈夫：“我们住进来一个月了，今天医生通知我们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我们俩心情好，她今天吃饭比昨天胃口好多了。”
李珍：“你照顾的很细心，为她看病也很执着，她虽还不能说话但笑里有着女人少有的满足！”
女人的丈夫：“听见了没有？老婆，这妹子夸你呢！”女人投给李珍又一个浅浅的笑。
这时护士来给王颜的母亲换上了药，叮嘱把后背的一侧垫起来，每隔两个小时翻一次身。
护士走后，王颜和李珍开始为她翻身。并且要换掉身子底下那一次性垫片，这样的翻身抽掉垫片铺上干净的，王颜显得很娴熟，李珍只是在他的吩咐下扶着身体。就这样几分钟的动作后，李珍满头大汗呆呆地站在那里，她太过紧张，怕弄痛了她。她看见王颜的母亲嘴巴咧了一下，紧接着两眼流出泪水。
李珍：“妈的衣服是什么时候换的。”
王颜：“今天早上擦洗完身上换的。”
李珍：“晚上还擦洗吗？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王颜：“那就换一下吧，我去把移动围档拿过来。你给盘里倒上温水。”
于是两个人小心为她脱掉上衣，王颜扶着自己的母亲李珍擦洗。擦洗完上身准备擦洗下身，李珍换了盆温水。夏天的薄棉布裤子专门把裤档撕开十多厘米口子，把尿袋从开档里穿回去，这才能退下裤子。李珍继续为她擦洗，王颜的母亲快六十岁了但两腿肌肤紧致洁白修长，两个小腿由于长期的体力劳动有着结实的肌肉。李珍稍微用力捏了捏她的小腿的两侧看看她面部有什么反映，但她依然深睡，高一声低一声地打着鼾。
做完了这些，换好衣服，两个人好像完成了一件重大的任务。李珍把两件衣服拿去三楼公共厕所，那里有公用水管，去把这两件衣服洗干净。
等李珍回来，王颜双手握着她母亲的左手，低头爬着睡着了。
她没有惊扰这对母子，便坐在凉椅上静静望着滴着点滴的吊瓶。
一个多小时后王颜忽然抬起头来，看见李珍呆呆地着望着吊瓶。
王颜：“现在都七点了，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吧，你要吃什么？”
李珍：“我吃桶方便面就行了。”
王颜：“方便面是夜里十二点多饿的时候吃的，我去给你买份米饭炒菜吧。”
李珍：“简单点，买份炒米粉就行了。”
王颜：“那好，随你。”
十几分钟后王颜提着两份炒米粉和两桶方便面回来了，这时的李珍已经把买的纯净水烧开灌满了开水瓶，两个人尽管饥饿但各端着河粉却无味地慢慢咀嚼着，吃完饭两个人慢慢聊了起来。
王颜：“我看见你来的提包里还装了本书。”
李珍：“我打算守夜班。”
王颜：“我们两个是要分工一下，要不然两个人都这样耗着会累坏的。”
李珍：“每天晚上八点到半夜三点半这段时间我值班，三点半你起来换我睡觉。”
王颜：“夜里很难熬的，你受得了吗？”
李珍：“放心吧，我长得这么壮实没有什么受不了的。你现在就可以睡了，刚才护士来交待夜里三四个小时翻一次身，十二点的时候我喊你起来。”
王颜：“现在八点了，我给妈把奶粉注射进去就睡觉，还有两瓶药你盯好。”
做完这些王颜躺在凉椅上很快就睡去了，李珍把凳子从王颜母亲的面部前移到她的双脚位置，因为她装有假牙，每日漱口水可能作用不大，她在酣睡的状态下呼出一种难闻的气体李珍无法忍受。在王颜醒来的时候即是再难闻她也会端坐于她母亲的面前，可在王颜睡着时她必须换个位置。挂完两瓶药已经十点多了，病房里的家属已经开始安静下来准备睡眠。这里病情最严重的就是王颜的母亲，有三位患者只有一个家属陪伴就可以了。十一点多时守护的人都沉沉睡去，而这些平躺着的病人睁大眼睛转动眼珠开始张望，精神状态相当的好。旁边有个老头一只手去掉输氧管，从床头柜上儿子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纸烟放在鼻前闭上眼睛深深地嗅着，然后睁大眼睛盯着自己儿子睡着的样子，他渴望那睡着的人能为他点上根烟。看着这种表情十几分钟后李珍有意识叫醒老人的儿子看护他的父亲，儿子立刻把烟收了起来，父亲望着儿子张着没牙的嘴巴无声地笑着。
终于到了十二点，李珍不忍心再去喊沉睡的王颜。就让临床的这个男子帮着给王颜的母亲翻了身，把垫背的枕头换到另一侧。
夜里两点到三点是最难熬的，睡得最沉的是侍候的人，最清醒的是床上的病人。李珍在病房里来回轻声走动着，她时而来到走廊过道，过道的上方装着一块钟表，她要看看时间更想看看这些人在干些什么。她好奇地望着这些人，就如这些人好奇地望着她自己。当她进屋时竟然发现一只老鼠从从脚下跑过钻进病房墙角那个落满灰尘的柜式空调后面去了。这时的李珍注意到大家把日用品还有一部分吃的就放在床底下，她自家床头那点食品绑在床尾的栏杆上。
外面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声、室内是睡着人的打鼾声、再还有就是偶尔的咳嗽声。李珍倒杯水，继续翻开着那本夜里只翻看了两三页的《人类的故事》。时间终于划到了夜里三点半，李珍清理了尿袋子，清洗了装尿的小桶，这才喊王颜醒来为他母亲翻身。这个时候的夜里冰凉的，李珍蜷缩着身体躺在凉椅上，身上搭着那件来时穿的厚外套。困意还在的时候她朦胧地感觉到病房里的家属开始洗漱完吃早餐，李珍也在王颜的轻推下醒来。
王颜：“李珍醒来啦，我们该给妈擦洗换衣服了,七点钟护士就来用药了。”听了这话李珍立刻翻身从凉椅上起来，开始昨晚同样的工作。”
做完这些，王颜望着李珍的样子，禁不住笑了。
李珍：“你有什么好笑的？”
王颜：“你带梳子了吗，你的头发乱成鸡窝了。”
李珍：“我睡的时候把头绳解了，梳子带了。”
王颜：“你为何把那点吃的系在床头。”
李珍：“这房间有老鼠，大家都应该都东西捡起来才对。”
王颜：“大家住进来这么多天都没发现，你昨天刚来就你看见了。你不要在这里胡说，你看看大家都望着你呢。”
李珍：“你不信，我也没办法，那老鼠钻到空调后面去了。”这时住在空调旁边那位老太太的儿子和媳妇可慌了神，把东西捡起来来，敲打着那个空调什么也没有跑出来，李珍也只好保持了沉默。
她站在病房的走廊里望着窗外淡蓝色的天空有着太阳的光彩，开始仔细地梳理着头发，这时医院里有着进进出出的人们，一切都有了生机。
在医院里第二天中午王琦没有来医院，王颜打电话过去得知昨天晚上他和跳跳并未住旅舍而是直接回了山上的家里。
李珍想着这样也好，王颜的父亲肯定想孙子了，但又想着他出院不久肺结核是传染的，把孩子放在家里李珍不由得又担心起来。这天王颜的一位表姐来医院看王颜的母亲，李珍有和她一块回去的想法，王颜当时就变了脸色。
王颜：“我允许你回去了吗？王琦这两天房子装修有些收尾的活处理完就来了，他来你就可以回去了。”
李珍：“那好吧，我等王琦来。”李珍在不情愿中选择了退让。
李珍在这里度过了第二个夜里，这个夜并没有头一夜那样的难熬，
天晴的第三天气体温上升到38度，病房里白天有二十个人，热得人真是喘不过气来。并且上午还断水，早晨准八点王颜提着两个20公斤的水壶去医院门口的撒水车上去提水。白天看望病人来往的亲属和室内家属的大声交谈，李珍不习惯这种方言的吵杂声，自己一个女人躺着那里睡觉的样子实在难看，如果实在扛不住就躺下小睡二十几分钟。
第四天的中午王琦拎着两份饺子来了医院。
王琦：“我给你们买了饺子，这里最有名的饺子馆，五十元买了两个小份，很好吃的。”
李珍看到王琦如看到了救星，吃完这份饺子她就可以回山上看她的孩子了。这三个夜晚不知道她的孩子在山上是怎么度过的。可是咬了一口饺子咀嚼了几下如此的难吃，她真想把这吐出来，但知道王颜肯定会特别的生气，就强迫自己把这个饺子吞下去，然后盯着王颜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王颜：“你怎么不吃，是不是不好吃？”
李珍：“不是，味道挺好的。我看你吃得这么香这量也有些少了，你把我这份也吃了吧。我呆会回家给爸和孩子烧饭可以多吃一些。”
王颜：“不好吃就直接说，拐这么大弯干吗？这些的确也不够我吃，你呆会在外面给自己重新买点吃的吧。”
王琦：“嫂子，我和你商量一件事？”
李珍：“你说。”
王琦：“爸身体不好山上家里总得有个人。我哥说过，妈不出院他会一直呆在这里的。我们两个每三天轮流值班，也就是你三个晚上，我三个晚上。”
李珍：“可以的。”
李珍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拎着来时那个黑色的包快速离开医院，去了汽车站乘一个小时的班车回了镇子。
镇子里车站不远处就是王颜的大舅家，李珍要向这两位多年关心她的老人问声好。在这里短暂停留后，她急匆匆地去买了家里三四天要吃的肉和菜、两个孩子的零食、清洗用的日用品和一个拖把，由王颜的大舅送他上山。
王颜的大舅：“李珍，我只能把送到村子里你王姨家门口，再上山的路我老了也不敢挑战自己的技术了。”
李珍：“那样的路一般人是上不去的，你把我送到村口就行了。”
王颜的大舅：“我把你买的东西绑在摩托车上，这一回来就要你花钱。到了王姨家门口让她帮你拿到山上去。”
李珍：“你放心，我会的。”二十多分钟后到了王姨家门口，取下东西。李珍向王颜的大舅挥手告别。
王颜的大舅：“如果你要下山到街上，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说完就骑车下了山。
李珍来到王姨家门前敲着她家的大门，一声声地喊着她却没有人应答，她人不在可能有事出去了。
李珍还是两只手提着走着歇着，汗水浸透着了全身的衣服，这上山的路她走起来依旧如此吃力，终于拐过最后一个大弯，她看到那白色的房屋点缀着满山的葱绿。走了一会，她准备喊跳跳帮他拎东西，看到楼上的窗户上爬着一个孩子，是毛毛。
毛毛大声喊着：“大妈回来了，大妈回来了，哥，大妈回来了。”几分钟后两个可爱的小家伙像兔子撒欢式地向李珍一前一后跑来。
跳跳：“妈，我来提个袋子。”
毛毛：“大妈，毛毛也要提个袋子。”
李珍：“这个袋子是你们的零食轻一些毛毛来提，这个袋子里有肉和豆腐看起来不大有些重让跳跳来提。”李珍把两个袋子分给孩子。
跳跳：“妈，我还能拿一个。”
李珍：“那你就把拖巴提着吧。”
跳跳：“我不喜欢拿拖把。”
李珍：“其它的有些重，这拖把呀可神奇了。”
两个孩子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问道：“有多么神奇？”
李珍：“有个戴着红帽子长鼻子的小孩他骑着一个拖把满天飞。”
跳跳：“这个拖把我要拿。”
毛毛：“这个拖把我也要拿，我有红帽子我骑才对。”
跳跳：“我会做红色的长鼻子，我拿才对。”
李珍：“这个不重，你们两个可以把它抬着回。”
于是李珍跟在两个小孩的身后，看着他们兴高彩烈地晃动身体往家里走。王颜的父亲已站在家门口笑迎着李珍回家，他瘦的已经严重失了形，两眼深陷，整个人体骨骼明显地显露了出来。
李珍：“爸，你和孩子中午吃饭了吗？”
王颜的父亲：“还没呢，早上王琦就走了。”听了这样的话李珍什么都不想多说。进厨房先给老人和孩子做饭。厨房里非常脏乱，灶台也换到了前窗户的一边，这都是当时为分家准备的，现在也没有必要了。洗干净一口锅和锅铲，再就是刀和案板，就可以做饭了，四十分钟后李珍做了四个菜一份烫。王颜的父亲已经拒绝和他们一块吃饭，他一个人坐在家里一张小方桌前，李珍为他盛了菜，端了汤，和稍多的米饭，饭煮得较软。
李珍：“爸你吃完了，我给你再盛。”
王颜的父亲：“我这一辈子没女儿，从你进家门就待我像父亲一样，这是我多大的福份。”
李珍：“你待我一直都很好，我以前言语上顶撞过你，我不是有意的。”
王颜的父亲：“你很诚实，以后饭做好我自己去厨房里端。”
李珍：“我从小到大都给我父亲端饭的，在这里也应该给你端饭。”
听着这话他枯瘦的脸笑了笑开始吃起了饭。这顿饭两个孩子抢着吃，也许他们真的饿了，王颜的父亲把碗里的饭也吃光了，并告诉李珍吃得刚刚好。看着孩子吃完饭，李珍把碗筷捡回厨房，她先在楼上楼下转一圈看看今天能清扫多少卫生。来到楼上的房间，有一个房间里放的是白酒和食品。地上有两个孩子扔的奶茶杯子，饼干袋子，饮料瓶子，酸奶袋子、易拉罐的奶瓶子、八宝粥空瓶子还有几桶方便带汤的碗，茶几上放着一桶奶粉。这是一桶中老年奶粉，肯定是有人看望王颜父亲送来的。
李珍：“你们俩谁把奶粉桶放到这里的，奶粉撒得到处都是？”
跳跳：“妈，那是毛毛撒的，她干吃奶粉。”
李珍：“毛毛，你干吃奶粉？”
毛毛：“我饿了，家里真没有什么可吃的了。”
李珍：“你为什么不用开水冲着喝呢？”
跳跳：“我回来以前，这方便面、奶茶毛毛都是干吃的，她还不会烧开水。”李珍这才记起他还是个不到五岁的孩子，在没有大人帮助下还不能烧开水。
李珍：“毛毛，你哥没回来以前你喝什么？”
毛毛：“喝家里能喝的，喝完了我就喝自来水。”
家里老人的身体状况已照顾不了自己，已没有力气再照看两个孩子。他每日把两个孩子关在楼上玩耍，自己在楼下，为防止病菌传染他把自己和孩子隔离了起来。
李珍：“你们两个把地上和桌子上的垃圾全部捡到垃圾桶里，干完活我来检查，干得好我对你们两个有奖励。”
毛毛：“大妈，是不是奖励吃的。”
李珍：“刚吃完饭又饿了？我奖励你们一个人可以骑拖把。”
两个孩子高兴地开始捡着地上的垃圾。李珍回了厨房，开始清洗厨房的卫生。一个多小时后厨房终于像个可以做饭的地方，两个小家伙一个爬在沙发上，一个靠着沙发都睡着了，满身的大汗。李珍觉得自己从西安凉爽的天气到这里直接进入了三伏天，把风扇找出来为他们扇着风，继续打扫家里的卫生。
黄昏时整个家里已经整个焕然清新了好多，屋外起了阵阵的微风。两个孩子已醒来，毛毛骑着拖把，头上带着他一直保存完好的圣诞帽和跳跳互相追逐嬉戏。王颜的父亲坐在屋外的凳子上，在夕阳的映照下看着他的两个孙子欣慰地笑着。
晚饭后，李珍和孩子清洗完毕，发现自己的房间的灯全部都是坏的。
李珍：“跳跳，你们昨晚在那睡的。”
毛毛：“在我妈妈的房间里。”
跳跳：“我睡大床，毛毛睡小床。”
王琦的房间铺了凉席，并多放了一张15米的床。试打开空调还能用，李珍不愿多想，今晚她就带两个孩子睡这里。毛毛打开电视，继续着他们的动画片。
李珍：“毛毛，电视关了快睡吧，大妈太累了。”
毛毛：“我不睡，我要等我爸回来。”
李珍：“你爸照顾奶奶去了，今晚不回来。”
毛毛：“我要等我爸回来。”
跳跳：“你爸今晚不会回来的，你爸昨晚都没有回来。”
毛毛：“我爸会回来的。”说着毛毛打开窗户爬在窗台上面向黑色的夜空大声喊着“爸——爸——”看到没有任何人上山的动静，他张大嘴巴仰着头大声的哭泣起来，嘴里仍还喊着：“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这是一个没了母爱的孩子，他追逐着父爱。这黑色的夜里会记着他的哭声，可他的爸爸会记得吗？李珍怎么哄他，他死死抓住窗户上铝合金划道就是不放手。这样的哭声刺痛了楼下王颜的父亲，他先敲了几下门然后推门进来了。
王颜的父亲：“毛毛夜里不要哭。前几日你这样的哭喊，你爸回来怎么打你的，你都忘了。”
李珍：“这王琦晚上不按时回家，回来还打孩子？”
王颜的父亲：“他干了一天的活，在他岳父家喝点酒，回来听到孩子的哭声心烦，那有心情哄他？我很少上来，我现在说话有时都很费劲，也没有了以前的力气去教训王琦，他也根本不听我的。”
李珍：“毛毛，我们把窗子关上吧。你看看外面的虫子往我们房间里飞呢，这些虫子会咬伤我们的。”
王颜的父亲：“我们毛毛乖，不哭了。吵得大妈休息不好明天没有人给你做饭吃，你又会饿肚子的。”
毛毛：“那我不哭就有饭吃了？”
李珍：“不哭，我天天做你喜欢吃的。”
毛毛这才爬到李珍身边，王颜的父亲轻轻关上房门下了楼。
跳跳：“我要睡到妈妈的左边。”
毛毛：“我要睡到大妈的右边。”
李珍：“好，一边一个。毛毛有时候你爸爸没回来，你一个人怎么办？”
毛毛：“我就关上房门，开着灯等爸爸回来，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天也就亮了。”
李珍：“你夜里不撒尿吗？”
毛毛：“夜里我不尿尿的，我会憋着的，我害怕出去。”
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他出生的时候那算卦的瞎子说他命相有多好，可此刻在他的生活里看到的是无尽的痛楚。这样的境况都是这个家里的大人赐予他的，他是如此的无辜，可他并不知道。李珍轻抚着毛毛的短发，看着两个孩子静静睡去，这才放心地闭上疲惫的双眼。
第二天又是忙碌的一天，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天气凉爽了下来，这个时候没有人上山摘茶叶，李珍带着两个孩子要到山下走走，给他们放放风。走过那几棵芭蕉树旁使她想起第一次再这儿遇见村里的傻子，想着他当时傻笑的面孔把自己吓得惊恐的样子，自己也有了一丝傻笑。
孩子们在前面奔跑，李珍在路边捡根竹竿提着在后面追赶着他们。她手里这根竹竿不是用来赶孩子的，她要防止在路上遇见蛇的出没，这个时候山路两边的野草茂盛的有一米多高。下山的路上她遇到了三姑的婆婆，她驼背非常严重，两只眼睛的眼仁常年都是红的，并且她还有些耳聋。李珍刚嫁到这里和她打过几次招呼她从来都没有应过，所以李珍见她就不再打招呼，可两个快乐的小家伙见了每个人都高兴问着好。
跳跳：“老奶奶好！”
毛毛：“老奶奶好！”
她抬起头用红红的眼睛盯着李珍看：“这不是王颜的媳妇吗，你婆婆回来了没有？”
李珍：“还没有。”
老奶奶：“回来了？”
李珍再次大声说到：“没有。”
老奶奶：“回来我怎么没有听见放炮子呢？”
听了这样恶毒的话李珍催着两个孩子赶快往山下走。只有过世的人回村才放炮子，她真不知道这八十岁的老人怎么会这样说话，说得丝毫也不糊涂。
来到王姨家，她家的大门敞开着，两个孩子就跑进了屋。
王姨：“我昨天听说你回来了，我现在在家带孩子。这是我的小孙女欣欣，昨天有些感冒带到街上看病去了。”
欣欣有一岁多刚会跑，她有着山里女孩子特有的洁白肤色，惊恐的眼睛望着陌生的李珍。她有一张漂亮的小嘴巴，看见跑过来的毛毛就喊着：“毛毛，毛毛”
李珍：“会说话了。”
王姨：“她就会喊毛毛，其它不会说。因为毛毛每天上学上下山会和她玩，所以看着他就叫。”
李珍：“这日子真快。”
王姨：“你妈生病了，我给你们帮不上什么忙，我从早到晚围着孩子转。”
李珍：“欣欣父母呢？”
王姨：“过年回来放下的，两个人都去浙江打工了。”
李珍：“要是她妈妈在两个人带会好一些。”
王姨：“你妈这都去了十天了。”
李珍：“还没有醒。”
王姨：“那天早上晕倒的时候我刚好在你家门
第四十二章 复杂的境遇[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