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刘氏和周姨娘在云娑的引导下向着后院走去,身后悄摸跟了不少看戏的各家太太,一路上遇着在后院散心的熟人还要拉进来一同前去。等行至一座破落的院子前时,不远处已经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人群,望着那边低声交谈。
周姨娘余光向后瞟了一眼,唇畔不易察觉地微微扬起。
人越多越好,唯有这种时候才会格外庆幸世上有这群长舌妇的存在。
“周夫人,姨娘,就是这里了。”云娑停下脚步垂头轻声道,退到了周姨娘的身后。
“好,若情况属实自然有赏,虽说你是外人,但助我愈加严谨管理周家也是一大功劳。走,咱们进去,今儿我就要瞧瞧是谁敢在青天白日下做出此种道德败坏之事!”
刘氏底气中足地提高嗓音喊道,摆明了自身立场拿出主母气势的同时,今日被王氏抢去风头的闷气瞬时消了个干净,借着这股子气势一口气冲进了院子里,猛地推开了主屋那扇几乎腐朽的木门。
“好啊,果真如此,实在胆大包天!来人,给我把这两个不知检点的东西……怎、怎么是你!”
周姨娘听见刘氏变了音调的一句惊问,脚下不由自主迈了开来。那个时刻马上就要到来了,只要迈过这道门槛!周姨娘抑制不住狂喜的心情,按捺着面上流露的喜色,提起斗篷的绒边跨进了屋内。
破落的泥地上跪着两个衣衫不整的人,刘氏站在他二人身前手指抖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周姨娘行至刘氏身侧盈盈一笑,正要安抚她的情绪时,余光轻飘飘落在了那女子身上,面色煞时变成了土灰般的颜色,一阵青一阵白,过于震惊的现实导致她根本无心维持面上的笑意。
“怎、怎么是你……”
云舒抱着双臂蜷缩成一团,听到声音颤抖着望向周姨娘,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周姨娘愣怔在原地,片刻后面色一点点恢复,咬着下唇向前行了两步蹲下身,一双凌厉且美艳的眸子紧紧盯着云舒。
“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份,你是景家的人,是景家花了钱买下的人。你在外面如此给景家抹黑,不同时也是在给把你交给景家的父母抹黑吗?”
话中威胁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大启一向对女子的贞洁相当看重,原本出了这种事她的后半生几乎可以说是毁了,尤其她又掌有了周姨娘太多的秘密,这个人的心狠手辣她完全清楚。
但是她还不想死。也不想自己的父母被姨娘死死捏在手中。
“云舒自知做了错事,不求再能侍奉在主子跟前,但求姨娘饶云舒一条贱命回乡照看年老体弱的父亲母亲。云舒不会给任何人抹黑的,云舒会只当有幸侍奉景家的一切皆为幻影,从此再不对人提起。”
云舒挣扎着最后一线生机,并不是只有死人的嘴才会严丝合缝,只要放她一条生机,其他的都不重要了……云舒不住地磕着头,若换做平日,她绝不敢如此纠缠,如今看中的就是在场之人中有其他官家的夫人小姐。周姨娘一向注重对外塑造形象,说不定就会因此暂且放她一马,一旦离开这里,她自有办法逃的远远的。
只能赌一把了。
“姨娘,云舒恳求姨娘饶恕云舒的罪过,云舒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出这种事,家中父母不能没有人照顾……”
“我又没有说要将你怎样。”周姨娘突然轻飘飘地打断云舒的话,缓缓蹲下身子,轻柔地拍了拍云舒的手臂。
“你无需如此害怕,景家只是持有你的卖身契,并没有什么权利对你做出什么制裁的行为,当然你所做的一切都需要自己承担责任。不过景家是清白的世家,自此是不能再留下你了。”周姨娘语气柔和,云舒的额头贴在冰冷的泥地上,听此心中震颤,也就是说她可以活下来?
狂喜的心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云舒不顾自己身上只裹着条肚兜,猛地抬起头,笑容却煞时凝固在唇边。
周姨娘伸出手掖了掖云舒垂落耳边的碎发,面上温和的颜色在蔓延至眼底时化作森森如井的深沉。
“而且你也不该来求我,你的主子可是二姑娘,我虽说姑且算是二姑娘的长辈,终归只是个姨娘,又有什么分量去插手她身边之人的事情呢。你是要顺从主子的惩戒的,但二姑娘一向菩萨心肠,想必会饶恕你吧?”
周姨娘的手指温度很高,无意间触碰到云舒冰凉的脸颊,一阵滚烫如火的热意冲上头脑。
她自知逃过此劫难恐是奢望,口中说着为了父母安危家庭和美,说到底不就是贪恋这条贪生怕死的贱命,为此做尽坏事。起初在周姨娘身边的日日夜夜都会被噩梦纠缠,梦醒之间不得安宁,但时间一久也便冷下了心肠,做到视姨娘的敌人为敌人,视姨娘的目的为首位。
即使无法得到原谅,她也希望命由自己。
但眼前的人显然连最后都要将她作为棋子利用彻底。
“姑娘…奴婢哪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姑娘……”云舒轻咬下唇,在听到二姑娘时面色瞬时变成惨白的颜色,她缓缓抬手擦拭额上磕出来的血印,纤细瘦弱的手指微微收紧,血色全无。云舒闭了闭眼,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床榻上。
算了,从前就晓得是迟早的事,差出的只是时间久远与否。
“呀——!”
刘氏身边的丫头蓦地发出尖锐的叫声,屋内瞬时乱作一团,刘氏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得体,使劲往丫头身后逃窜着。云娑望着方才还声声呐喊的云舒,此时已然瘫软在床榻边一动不动,额上的深红顺着面颊蜿蜒而下,指尖仍沾染着未干的血迹,软软地搭在柔软乌黑的长发上,黑红的颜色相交叠,刺得她眸底生痛。
压下几欲呼出的尖叫,云舒不敢去看周姨娘的表情。她的主子一向冷情惯了,尤其此事又是云舒的办事不利,除之反而了却后患,姨娘定然不会心软。明知如此,但当她余光落在周姨娘身上时,却见她边垂眸理着衣裳的褶纹,眼底的墨色黑的深沉,隐隐透着凛然的笑意。
云娑打了个寒颤,
66.落败[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