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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
      冯煦很不好意思,还是小的时候,父亲时常抱自己,但现在,“父亲,我已经长大了。”
      冯朗就笑了,放下女儿,摸摸她的头,“是啊,煦儿已经七岁,再过一个月就八岁了呢。”父亲的手离开了,他转身骑上马,“我走了,你们都要保重!”
      一直到父亲的身影再看不到了,冯煦才与母亲回了家,突然觉得家里空荡荡的,就是傍晚时冯熙回来了,也依十分旧冷清。
      从这一天起,母亲差不多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颂经祈祷。
      冯煦才知道家里有一尊白玉佛,平时收藏在黑木佛龛里,现在拿出来摆在父母平时起居堂屋里间的案上,还设了瓜果、香炉。母亲整日跪坐在下面,捧着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佛经一卷卷地颂读着。
      当今皇帝尊崇道教,以太平真君自诩,故年号为太平真君,又下旨杀僧人、毁佛像、禁止百姓信佛,母亲这是违反旨意了。
      违反旨意颂经是为了求佛祖保佑父亲,冯煦才知道到母亲对佛法的笃信,也真正明白了母亲的担忧,那一天的不安重新回来,而且还越来越严重——冯业带人去了宋国——冯业一定是冯家的人,而宋国是魏国的仇敌,自家的亲人投了敌,父亲大惊失色,母亲重新开始拜佛,一定很糟糕,何况父亲又去了京城。
      这些事情,仿佛一块大石头压在冯煦幼小的心头。她知道自己不能说出去,哪怕是魏母和哥哥,更加觉得心里沉重,不知不觉也开始深信佛法,时常跪坐在母亲身旁陪她一起颂经。
      高高在上的玉佛那样慈祥,那样仁爱,一定会保佑父亲的。
      新年过去了,冯煦已经将几卷佛经颂读十分熟练,父亲还没回来。
      二月初二,冯煦一大早就醒了,第一个跳出来的念头就是,父今天也许就能回来了,毕竟是自己的生辰,他每次都不会忘记的。
      而且,母亲和魏母算过许多次行程,父亲果然应该回来了。
      冯煦悄然无声地起身穿好衣裳,去了母亲的房里。
      黑暗的天空有如穹庐一般笼罩着地面,唯有几颗星星闪闪发亮,可却让人觉得更加清冷。堂屋里透出昏黄的灯光,母亲王夫人正虔诚地跪在佛像前轻声祈祷。
      冯煦上前跪在母亲的身后,跟着母亲一同念诵着《信力入印法门经》,“归命一切诸佛。如是我闻……住如来住持境界之处……”
      香火围绕着的佛像变得矇眬而神秘,冯煦跪在下面不知不觉放下经文,只在心里虔诚地一遍又一遍地祈求,“佛祖啊,求你让父亲早些回来吧!只要父亲能回来,我什么都愿意答应你!”
      无所不能的佛祖能一定会为自己达成愿望。
      晨课结束时天光已经大亮,冯煦上前欲扶起母亲,王夫人摆了摆手,“我刚在佛前许下心愿,从今日起直到你父亲回来就不出佛堂了。”
      “母亲!”冯煦便满怀信心地道:“父亲一定会回来的!我已经求过佛祖了!”
      女儿从小就特别聪慧,自己从没向任何人说起丈夫入京述职的危险,可是小小年纪的她就能领会,比大上几岁的儿子还要机敏。王夫人就轻轻地笑了,摸着她冰凉的小手,“又瞒着魏母偷偷起来的吧?怎么不多穿些?以后不要这样早过来了。”
      冯煦笑着绕过了母亲的第一句问话,“我穿了厚袄呢,一点也不冷。”然后装作没有听到最后一句,如果父亲今天没回,她明天还会起得更早来陪母亲,向佛祖祈祷。
      魏母走了进来,“我去叫女郎起床,见屋子里早没人了,便想着一定在这里!”
      家里的佛堂,如今只有冯煦和魏母知道,也可以走进来。
      王夫人便打发煦儿,“去跟着魏母去用饭吧,母亲吃斋呢。”
      以前冯煦过生日时,母亲一定会为她做一身新衣裳,让厨房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还会郑重给她一件贵重的首饰,或是镶了各色宝石的花树,或是沉重的金冠,或是漂亮的华胜,或是十二只同色的白玉簪——虽然冯煦太小还不能戴如此贵重的首饰,但母亲说那是压箱的好东西,要跟着她一辈子的。
      今天母亲全忘记了。
      但是冯煦一点也不在意,如果父亲今天回来,就是给自己最好的礼物!
      冯煦随着魏母回房,见哥哥已经到了,显然刚刚起床,正揉着眼睛。
      魏母就说:“当哥哥的羞不羞?看看煦儿早起来了。”
      冯熙就扮了个怪脸:“起这么早做什么!天气这样冷,母亲又不让我出门打猎。”
      冯煦将盛好的羊肉粥递给哥哥,自己却盛了一碗白粥,父亲还没有一点消息,她也要吃斋向佛祖表示她的虔心。
      饭毕,冯熙又想出门,却被魏母一把按住了,“正月已经过了,郎君还一个字没写呢,郡公大人回来了可怎么好?”
      父亲进京前要哥哥每天都要写一篇字。
      可哥哥自父亲走后就如没了笼头的马,哪里写过一个字?
      冯熙显然也觉得再拖不过了,只得苦着脸去了书房。
      魏母便坐在冯煦身边,摸了摸女郎光滑柔顺的头发,说不出的怜爱,从怀里拿出一支光滑的竹笛,“女郎收着吧。夫人如今心里乱,一时忘记了,过后一定给女郎补过生日的。”
      “我晓得。”冯煦就笑了,却不肯收,“魏母替我吹一曲《萨郎》吧。”
      《折柳》是送别的曲子,《萨郎》却是迎接故人回来的,魏母一笑,拿起羌笛吹了起来。冯煦轻轻地笑着看向门口,父亲就会踏着悠扬的曲子回家来了!

2.羌笛念离人[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