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盛夏,冯煦身上冰冷冰冷的。
阿郑的话在她听来有些模糊,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贵人怎么能与陛下争吵呢?是贵人错了,赶紧向陛下赔个礼吧。”
“是我错了。”冯煦低低地答道。明明已经下了决心不再参与政务,不再说出与他的分歧,不再与他争论,只要拓跋濬到关睢宫就尽力让他开心,可是自己还是没有做到。
他是天子,高高在上的天子,所有人都要服从他,匍匐在他脚下,不论有多少道理,与他吵架都是错的。
所以,自己真正的错是不应该嫁给他。
冯煦终于明白姑姑当年为什么要反对自己嫁给拓跋濬了,她从来反对的不是拓跋濬这个人,而是皇位。
可当时的自己无论如何也听不进姑姑的话,自信地觉得所有的问题在他们面前都会冰雪消融,甚至还曾认为姑姑太过谨小慎微。
现在冯煦懂了,在皇宫里几十年的姑姑最了解帝王的本性,而自己现在方才领悟一点点。
“贵人,现在就去给陛下赔礼吧。”
是的,自己应该给他赔礼,虽然是他扣下了自己的信。
阿郑的声音越发焦急,“关睢宫与永安殿之间的门还没有下匙,现在去还来得及。”
是的,来得及。此时宫里别处早关闭宫门了,唯有关睢宫不同,为的是方便拓跋濬出入。
“可是今天,我不想去赔什么礼,”冯煦说着倒下了,手里还攥着两封信,“我太累了。”
阿郑知道贵人近来特别辛苦,为的是将太皇太后的葬礼办理得尽善尽美。魏国第一位太皇太后的丧事,数不清的问题要解决,还不能用掉太多的财帛,最终宫中的妃嫔没有一个能挑出错处,外面的官员们个个赞不绝口,这其中的殚精竭虑,一直跟在贵人身边的阿郑最清楚不过了。
就在这个时候,陛下还惹贵人如此伤心,阿郑很替贵人觉得不值。
可是阿郑口中说的却是,“贵人是累了,可是陛下也累呀,今天陛下一早就出门,晚上才回来,骑了一天的马,岂能不辛苦?所以贵人就退一步吧。”
冯煦没有动,直到关睢宫沉重的大门关上了,阿郑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她还是没有动。
可是第二日天才蒙蒙亮,冯煦已经梳妆好了,除了一夜没睡眼睛有些红之外,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头发挽成同心髻,一只金步摇,上面垂下的珠子正在额前,这样的妆扮特别适合冯煦,更突出了她眉目生辉,风姿动人;嫩黄的绣着宝象花的短襦,飘逸的绿色长裙,轻纱披帛,在晨风中轻轻摇曳……
冯煦要主动去看拓跋濬,经过一夜的动摇,她知道自己还是喜爱她的,也不想失去他。虽然他错了,但是自己也不是没有错。
争吵中不假思索的话,当时完全出于气恼,过后再想未免有些过了。而且,冯煦终于明白,在自己对拓跋濬有了心结之后,他其实也一样,对自己有了心结,而且与自己一样,全部留在心里。
他的心结应该也从武川开始的吧。
那封信也是在武川时得的,自己向越勒溪询问南阳公主时,他的神情就不大对,其实越勒家已经收到了南阳的信,只是他们并不想救她,也不想告诉自己,为了表示忠心他们却献给了皇帝。
无怪自己一直觉得拓跋濬对越勒家不一样。
他们早瞒着自己传递了消息。
冯煦要去告诉拓跋濬,我们是夫妻,从现在开始,就把心结都抛掉,一起回到过去吧。
再有了不一样的想法,自己会告诉他,但是只要他不情愿,自己绝不会违背他的意愿。就比如南阳公主,既然他不肯自己将她赎回来,那么自己只与南阳通信,捎些平城的东西,解解她的思乡之情,让她过得更好一些,这样总行了吧。
至于自己曾说过拓跋濬残暴,不过是一时的无心之谈,其实自己还是满心喜爱他,也觉得拓跋濬也是喜爱自己的。
毕竟,他们有那样深厚的情谊,只要把话说开了,一切也就都好了。
冯煦这样想着,脚步轻快起来,在永安殿刚一开门时走了进去,她很急于将心里的话告诉拓跋濬,也相信拓跋濬听了一定会动容的。
殿中的侍卫躬身向她行礼,她略点点了头,几步上了台阶。
倍利侯迎了出来,“贵人,陛下还没有醒,一会儿又要上朝了,不知等些时候再来……”
冯煦看着倍利侯尴尬的神情,热热的心一下子被泼了凉水,“是他不许我进入吗?”
“不是,不是!”倍利侯摇头摆手,“小的就是想贵人先回宫里等着,陛下醒了小人自会回禀,陛下就一定会去看贵人的。”看到冯煦手中提着的食盒,他赶紧上前去接,“小的替贵人送给陛下……”
“不必了,”冯煦将倍利侯推开,她知道一定不对了。
阳光还没有照进永安后殿,昏暗的殿内充满了酒气,冯煦凝神向里看去,过了一会儿才看清,案
50.我很好骗吗[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