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煦见了慕容真真,忍不住再三叹道:“都是我连累了你的父亲和哥哥。”
就在皇上找借口杀了李家满门的同时,又以慕容白曜曾经依附乙弗浑定下了谋反的罪名,将他自南边召回诛杀了。慕容白曜的长子慕容真安听到父亲被诛的消息便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举刀自尽;慕容白曜的次子,兄弟也都同时被诛。
慕容真真因为是出嫁女才得以幸免。
其实,慕容白曜从来都不曾真正依附乙弗浑,他只是看起来与乙弗浑关系还不错,一直同朝共事而已。在乙弗浑当权的时候,像慕容白曜这样继续按部就班的臣子可是朝中的绝大多数。灭了乙弗浑后,冯煦并没有追究任何人,甚至一直依附乙弗浑的和其乐和刘尼也都保住了性命。
何况慕容白曜在表面服从乙弗浑的同时,暗地里却将乙弗浑的消息告诉了皇家,当年冯煦突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掉乙弗浑,其中就有他的功劳。
这些,拓跋弘都是知道的。
可是,他依旧把慕容白曜当成了自己的亲信,除之而后快。
事实上,慕容白曜从来都不是冯煦的亲信。还有很久之前,慕容府上就婉转地回绝了姑姑想将自己嫁入慕容府上的打算。慕容氏一族经历了太多的苦难,他们特别的谨慎,一直坚持明哲保身。乙弗浑当政时,慕容白曜的行为正是他这种原则的体现,他不敢得罪乙弗浑,却也不愿意与皇家疏远。
对于慕容白曜的立场,冯煦并没有在意,她明白大多数臣子们也都是平常的人,各有各自的小心思,所以只要他们不似乙弗浑一般谋逆,她就会容忍,并根据他们各自的所长让他们为朝廷做事。
冯煦在临朝听政时任用慕容白曜,只因为他是个将才。而慕容白曜果然也没有让自己失望,他南下作战时能听取部将谋士的意见,把握全局,择利而为,小心用兵,曾取得过一旬之内攻下四城的战果。
这样的战果,便是太武帝时期的战将们都十分佩服的。
“我父亲的冤案满朝皆知,与太后又有什么关系?”慕容真真在几个月内失去父亲、丈夫、哥哥,还有许多亲人,十分憔悴,“虽然父亲和哥哥都没了,但是我的侄子慕容契却逃了出去,将来也未必不能振兴慕容家。”
冯煦猜想慕容契能逃出去恐怕与真真有关,便安慰她道:“虽然现在没有人敢为慕容将军伸冤,但是未必将来没有。你自己要想开,也劝契儿安心等待。”
慕容真真听懂了太后言外之意,轻轻点了点头,“契儿还小,将来等他长大了,再为他的祖父、伯父、父亲伸冤吧。”
“你恐怕还不知道,李家也还有一个孩子还活着,”冯煦也是才听到的,“李式在西兖州时颇有民望,他被皇上设计抓获押向平城之时,西兖州有许多人前去送行,他便借此机会将幼子李宪交给一个叫汲固的人,汲固以程婴、杵臼自诩,带着李宪躲了起来,如今朝廷追索许久,却还是没有找到。”
真真想起太后也曾有相似的经历,愁眉略展,眼睛里重新恢复了神采,“我如今再向佛祖祈祷时,不只恳求着契儿平安无事,也要恳求李家的宪儿也平安无事呢。”
“会的!”冯煦知道新成在的时候,对真真十分宠爱,什么事都挡在前面,甚至就连真真娘家的事都揽在身上。如今他去了,自己就要负担起来,便拉了真真的手问:“你有什么难处,只管告诉我,新成、小新成就是我的亲兄弟一般。”
慕容真真提起丈夫,眼圈一红,可她马上吸了一下鼻子,忍住了伤心,“我之所以来找太后,其实是为了安寿,新成过世了,我想让他到太后身边。”
“真真,安寿还小,不如再等几年?”虽然新成是因为疫病离开的,但是冯煦心里也一直有说不清的伤感,她宁愿新成的儿子不要参与到她与拓跋弘的争斗中,而是安稳地等自己得胜,“安寿有阳平王的爵位可以继承,并不用急着出仕。”
“虽然我一直伤心,可还是为新成骄傲,他对兄弟,对朋友,对妻儿都是有情有义的人!”慕容真真垂下头悄悄将眼泪抹掉,重新抬起头笑道:“太后,我也要把自己的儿子养得与他的父亲一样有情义,你就收下他吧。”
冯煦觉得自己的心头也酸酸的,真真比过去成熟多了,也坚强多了,便点头道:“就让安寿到太子的亲卫中来吧,便是小新成的长子,再大些也一同过来,我们永远都与过去一样相互扶持着走下去!”说着叫了站在真真后面的安寿,温声嘱咐几句宫中的规矩。
接着又有步六孤定国的长子步六孤安保等人也加入太子亲卫。
太后一直有自己的力量,哪怕最难的时候。
虽然如此,冯煦还是很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力量还是太弱了。比起当年离开皇宫时,比起现在拓跋弘的权势,北宫其实只能勉强自保而已。与面对乙弗浑时不同,拓跋弘是名正言顺的帝王,自己完全处于劣势。
但是她并不着急,每天将大半的时间用来陪伴宏儿,看着他一点点地成长。
当然,她也不会对朝堂不闻不问,差不多朝中所有的庆典,她都会带着太子参加。身为太后,她无权干涉朝政,但却要使宏儿早早适应朝堂的气氛,也能让皇上、朝臣、百姓,甚至外国的使臣们都不会忽视太子。
124.瞧不起自己[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