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公婆斗嘴
春天讲起她公婆的故事，好像完全忘记婚姻的烦恼，“爽”得就跟大热天吃冰激凌一样。
她婆婆在市直机关里有个公开传颂的雅号叫“小老大”。原意是“小女人、老资格、大能人”的意思。这个绰号还是机关领导给她起的，后来居然叫响了。当时有部革命题材电影叫《五十一号兵站》，里面有位新四军年轻干部以sh帮会头目的守门弟子“小老大”身份潜入sh码头，秘密为新四军购买转运军需物资。他英俊潇洒，足智多谋，屡立奇功。这个电影在全国放映引起轰动，“小老大”成为当时家喻户晓的英雄人物……婆婆聪明、漂亮、能干，作为市直机关办公室的一名最年轻的小小办事员，什么矛盾纠纷，难办的事，难缠的人，领导头痛，其他人不敢碰，只要她出面，总能三下五除二，迅即解决。所以，享用“小老大”桂冠绰号，可谓“实至名归”……
婆婆叫张芷。她的父母亲都是市委市府机关资深老领导，是实打实的老革命。
还好，家里有不少藏书，绝大多数是无产阶级革命导师的著作。还有一些现当代革命题材小说，有些是爸爸或者是她买的，有的是从爸爸那里借来的。父母离家进“学习班”交代问题时，曾经严令嘱咐她。父亲说：“不准上街瞎掺和，老老实实在家学习！”母亲说：“你要通读《选集》四卷，还要写读书笔记，过后我要检查……”她真的坐了下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的理论著作，阅……这使她有了较高的思想境界。他看过《骆驼祥子》、《家》、《红岩》、《林海雪原》等许多小说，开阔了她认识社会的眼界。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看鲁迅的杂文上了瘾。家里有一套精装本《鲁迅全集》，通读了十卷，还看了部分《两地书》。鲁迅那刚直不阿的“硬骨头”精神影响了她的一生……
大串联那年，父母被集中学习，她再也坐不住了。她组织机关大院里十二名男女同学，买了一面红旗，印上“长征小分队”，打起背包，煞有介事出发了。他们徒步行军，或乘免费火车，去过井冈山、韶山冲、长沙、延安、西柏坡等好多地方，经受了艰苦环境的磨练。回来，一些地方发生武斗，她赶快拉队伍回家。
春天说，这些事，有许多是我婆婆在平时谈话中随意流露出来的。而更多更确切的情况，则是她的日记提供的……后来，混乱的局面渐渐平静，形势一天天好起来。她的父母获得解放，并被结合进领导班子，重新掌权。她先在街道工作，显露出超强的组织才能和办事能力，被推荐到市府机关工作，成为“小字辈”办事员。再后来，她的同事们个个争强好胜，一边工作，一边进修拿学历，作为晋升的阶梯，步步高升。她却满不在乎，除了做好本职工作，按照自己的爱好我行我素，丝毫不为学历、职务所动。所以，尽管她的工作能力强，办事效率高，却因没有大学学历，更因不懂得巴结吹捧上级，老给领导提意见、出难题，一直得不到提拔重用。
但是，在市直机关里，上至市领导，下到后勤人员，她四通八达，没有不熟的。机关里的大事小情儿，她都“门儿清”，可以说“嘴一份，手一份”。她的人际关系很宽，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有很多朋友，而且公平无私，仗义执言，办事畅快，成功率极高。有时，领导遇到棘手难办的事，只要交给她，她能一路绿灯把棘手的事儿办妥当。一些纠结难缠的事，别人“剪不断，理还乱”，她能“快刀斩乱麻”，处理得干净利落，不留后遗症。
在机关内部办事，用她自己的话说，那叫“平趟”。对外办事，她善于利用各种关系，打通各个关节把事搞定。背地里，有人说她有后台，是个“通天”人物。实际上，她办事，靠的是她自己的能力，从来不靠，也不敢依靠她父母的关系——在她参加工作之前，父母就有言在先，严禁她打着父母的旗号办任何事情。她天性耿直，纯洁无私，从来不靠父母权势为自己捞好处。
春天对金铂说，她嫁给金铭时，他的是姥爷姥姥已经去世了。她跟金铭虽然有自己的房子，却天天跟公婆一起吃饭。起先是婆婆当家，后来公公退休，担起了家务。这个家与众不同，别有风味……
公婆之间经常嘻嘻哈哈“打嘴架”，越是当着儿子儿媳的面，“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公公批评婆婆：“在两位老人去世之后，仗着自己高干出身，不知道天高地厚，整天价显摆自己，不分场合瞎嚷嚷，嘴没有把门的。在机关，没有她不敢说的话，没有她不敢管的事，什么事都爱瞎掺合。保媒拉纤，调解纠纷，帮人说情，替人打抱不平，‘小老大的绰号越叫越响，闹得整个机关没有不知道她张芷的。她就好像红楼梦里那个疯癫张扬的王熙凤，呼风唤雨，八面威风，好像没有她，地球就不转了。”
公公还对我说：“最要命的是，对领导不满的话，别人藏在心里，嘴上不说。她倒好，敢指名道姓到处嚷嚷。经常肆无忌惮议论领导的是非，不给他们留情面。为这事，早先她爸爸妈妈没少训斥她，组织上也没少找她谈话。她面上不顶不撞，事后依然我行我素。甚至公开扬言‘无私者无畏。她把领导的批评当耳旁风，总也记不住，永远没有长进。所以，别人不断提拔，她总升不上去。别人以为是因为没有大学学历影响她晋升，实际上，是领导有意压制她，给她‘穿小鞋。直到临近退休，领导看在我的面子，照顾她，才给她一个主任科员的头衔，一天没多留，打发她退了休……”
先生，你猜我婆婆说什么？婆婆说：“给我个破主任科员，不就是个科级嘛，还什么照顾我？丢煞人也！凭我的能力，早就该提拔我了。没提拔我，那是领导瞎了眼！就那帮只会按照上级文件行事，只会察言观色讨好顶头上司，不思改革，不干实事的狗屁领导，什么处长、局长，哼！依我看，大部分是草包笨蛋！要是我在他们的位置上，保准比他们干得好！”我婆婆说到激动的时候，能例举出好几个处的工作实例，指出存在的弊端，如何改革才能提高工作效率。她能提出整套的改革方案。虽然，我不在其位，隔行如隔山，听不太懂，但是婆婆说得有条有理，有根有据。听得出，她真的动过脑筋，都是符合中央改革大政方针，凭借丰富的实践经验提出来的，绝不是凭空想象、妄加评论……
婆婆贬低我公公，更是揭老底儿，抠疮疤，不留情面。说他之所以能当上档案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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