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病之谜
“先生，您这话太模棱两可了。您说实话，我分析得是否有道理？”
“你的怀疑不是没道理。不过，洗澡着凉引起感冒也不是不可能的……”金铂只好这样回答她。而且，他觉得，春天的这种追问方式似乎在诱导他沿着她的错误判断往下走……
“我跟公公的关系刚有发展，还没触及红线。我曾对先生说过，我的心绪大喜大悲，大起大落，既有感官愉悦和爱的渴望，也有触犯世俗道德的恐慌，清夜孤独魂不守舍。先生安抚我，给我讲了许多关于伦理的新观念，使我的惶恐情绪得以缓解。我公公也不会没有压力。但是他是见过大世面，从大风大浪中走过来的人。我相信，他比我更容易调整心态承受压力。我们的亲情关系是自然而然建立起来的，是性格一致，彼此欣赏和尊重，逐渐培养起来的。这种感情很纯洁，没有丝毫的虚情假意和不良企图，可以说是弥足珍贵的。发展到现在，难道他会不知珍惜，说放弃就放弃吗？我不太相信。但是，他崇拜她的岳父母，做事十分谨慎，不容许出一点纰漏。所以我又怀疑他是否神经过敏，怕我感情失控闯红线，这才情急之下突然刹车、装病……”
“这么想，我就觉得他装病的可能性是存在的，甚至我找不出别的可以解释的理由。早晨他明明说“有点事”，急急忙忙离开我家，这会儿怎么变成“病了”呢？这不是矛盾吗？他用这个托词可以瞒婆婆，以后怎么向我解释呢？”
金铂只听不说话，可是他的脑子却不闲着。春天怀疑公公“怕我失控闯红线”……金铂想，闯什么“红线”呀？她的整条右腿还裹着石膏呢。看来春天是把跟公公拥抱亲吻视为“红线”。她曾替自己表白说：“想的更多的是精神层面的爱恋……”
春天继续说：“我坚信自己的分析——公公怕出事，想逃避。他不跟我明说，让我心急火燎惦记着他。我突然想到值得我学习的郭科长。她正直无私，敢作敢为，有话就要说出来，绝不会吃‘哑巴亏！我的反抗情绪轰然被激发出来，转动轮椅，冲向写字台，抄起了电话……我要证实自己的猜想……平静了一下，心里盘算着，如果婆婆接电话，我用关心的口吻问候公公怎么样啦。如果公公接，我要详细地询问他的病情，看他怎么回答我！只要对上几句话，就好判断他真有病还是假有病，真有事还是假有事了。我嘱咐自己，沉住气，压住火，别着急。做了一个深长的呼吸，停了几秒钟，稍稍平静些，然后平稳地按动号码键盘。电话铃响了几下，传来公公有点沙哑低沉的颤音：“喂——”。
这一瞬间，我感觉公公真的病了。他的嗓子好像噎住了。
“爸爸——，是我，岚岚。您病了吗？”没有回答。我听到他闭着嘴轻声咳嗽，喉咙里好像有痰。我俩都沉默了。电话里，我再次问他：“您病了吗？”他停顿了一会儿，这才支支吾吾轻声说：“没什么……没事儿。”
公公没说有病，也没说没病。“没事儿”是啥意思？是“病不大，没事儿”还是“没病，没事儿”？我又问他：“爸爸，您发烧了吗？”他又缓慢地说：“不烧。”“您吃药了吗？”他吞吞吐吐说：“哦——哦——没事，还有事吗？”公公也没说清楚究竟吃没吃药，好像不想跟我说话。他从来不这样冷淡地对待我。居然问我“还有事吗？”好像我关心他病情的电话是多余的，没事就别打扰他一样……我很懊恼，不得不挂断电话。
春天告诉金铂：“先生，我当时想，怎么搞的嘛，这可不是我公公的为人。一个资深档案馆馆长，平时总是温文尔雅，待人和气。他经常帮助市里写重要报告，退休享受局级待遇。他说话办事总是从容不迫，今天这是怎么啦？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即使有病也不至于这样啊！他一向对我好，特别是近两日，我俩还那么亲热，互诉衷肠呢，今天怎么突然大转弯了呢？连我的问候电话都成多余的了……实在没法理解。我的自尊心受到严重挫伤，简直想哭。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既不好发火儿，也不好不顾情面追问他，因为我判断他即使有病，也不是大病。难道说他真的‘有事儿？会是什么事呢？”
金铂也觉得有些蹊跷。看来，不是春天多疑，小题大做。她公公的表现确实让人难以理解。
犹豫了一会儿，春天又对金铂说：先生，不怕你笑话，我这个已过而立之年，婚龄三年多的女人，跟公公在几十天的特定环境里亲密相处，特别是搂抱了他的腰，亲身感受了他男人的强大，才算是真正情窦初开。我的欲火刚刚被点燃，还没有来得及燃烧呢，难道就这么叫它熄灭了吗？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呀？不管什么原因，他知道我需要什么，我俩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就算你要“悬崖勒马”，也总得给我一个解释，一个交代吧？不能你一个人想“立地成佛”，让我像孤魂野鬼一样无着无落吧……我怀着满腹狐疑的复杂心情，试探着打第二次电话……既然他不想跟我说话，我顾不了那么多，干脆从婆婆那里打探消息。电话通了，还是公公接的，我清理了一声喉咙，生硬地问公公：“我妈在家吗？”公公突然大声反问我：“不是在你那里吗？”我回答说：“婆婆说您病了，我叫她回家照顾您。她说先去给您买点特效感冒药，说完就走了。”公公大声问我：“有多长时间了？”听那口气，公公挺生气。我说：“有二十多分钟吧。”我心想，怎么回事？婆婆没回家？电话里我公公“哦、哦”地应答着，好想噎住了，很不自然。沉默了一会儿，我又壮着胆子说：“爸爸，晚饭还是你送来吧，我想要您过来给我按摩按摩颈椎……”
金铂心想，看来真有故事。不仅是两人的故事，恐怕是三个人的故事。他问春天：“你公公答应过来了吗？”春天说：“我没等他回答，就把电话挂了。我怕他拒绝我。我相信，公公即使有点病也不严重，他会过来的……打完电话我的心情轻松了些，就看晚饭谁来送了。五点半以后，我一会儿看表，一会儿看电视，看表嫌它走得慢，看电视不知演什么。心里七上八下，期待公公到来的心情让我焦躁不安。时间一秒一秒地爬行，我鼓励自己要沉着，要耐心，要相信公公，他会来的，一定会来的。因为，我坚信，他真的喜欢我。我知道，他不会跟我演戏。前面发生的事都是真实的，实实在在的。他给我洗脚，洗腿，给我按摩，帮我洗头……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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