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爱之情舞之魂
张芷把窗帘放下，屋子瞬间变得阴暗。她对王瑾说：“我午饭后一直看电视，困了，想睡一觉。你俩随便吧，我不管你们了。乐曲的声音小点，别打扰邻居。”她走进卧室，随手关上门，只听门锁“咔嚓”一响，天地被隔成两个世界。
王瑾受到鼓舞，紧张的心情变得畅快起来。她微笑望着赵蒙山，轻拍沙发，低声说：赵先生，您请坐，先喝杯茶……老赵笑嘻嘻绕过茶几，坐在了王老师的身旁。王瑾给他斟了杯茶，双手捧起送给他。他赶紧伸出双手捧住那双玉手，笑嘻嘻低声说：“谢谢，谢谢！”他俩含笑交换着喜悦，一起轻轻地把茶杯放在茶几上……
王瑾温柔地说：“赵大哥的气色这么好，越活越年轻啊！”“哪里呀！您才年轻靓丽，如出水芙蓉呢！”“嘻嘻，还年轻靓丽呢，年过半百，人老珠黄了……唉——我们的青春都逝去了，岁月无情，还能再回来吗？嘻嘻，来吧，咱先复习慢三好吗？这次你带我，你放开，放松，大胆些，随意跳……”
她牵着老赵的手站起身来，绕过茶几，面对面站在客厅中央。“赵哥，你的两只手要像操纵方向盘那样，提前给我一点前后左右的方向提示。向前时，前脚步子要大，要滑步，不要高抬脚迈大步。往前，靠的是后面的脚蹬地，把身体送出去。这时，身子重心要降低。后脚随之滑行跟进，身子同时提升。你看，这样，‘蹦——擦—擦，蹦——擦—擦。”王瑾做了个示范，对他说：“您体会体会……对！一节结束，两脚并拢，同时提起脚后跟，让身体尽量拔高，这样身体才
会像波浪一样有起有伏。在跳舞的整个过程中，躯干始终要保持直立，不要左摆右晃。要有自信，敢于展示自己！”她朝老赵甜甜一笑：“您再试一试？”
王瑾选了一支节奏明显的藏族歌曲《格桑花开》。
“咱们开始跳。您听好鼓点，重拍起步，踩准点，‘蹦——擦—擦，蹦——擦—擦，走——”毕竟有了前几次练习的基础，老赵又在家里自己练过，这次学得尤其用心，顺利地带着王瑾走了起来。王瑾鼓励他说：“您大胆走，只要踩上点就行……很好！”赵蒙山微笑着，一边用心跳舞，尽量踩好点，一边情不自禁抚摸她的后背。他想起那首古老的情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的心跳加快，把王瑾搂得稍稍近些，闻到了她馥郁的发香……拥着王瑾，心绪荡漾，舞步像流水一样顺畅，在不大的客厅里回旋着，仿佛曲水流觞……
舞曲停了，王瑾牵着他的手，挑选了另一支曲子。赵蒙山听出来了，那是一首著名的俄罗斯民歌《三套车》。在大学即将毕业时，校园喧嚣了，就像开启了阿拉伯古老神话中那个“胆瓶”的铅封，释放出人性中的邪恶，化作威力无比的魔鬼，搅得天地间一片混沌。毕业时间推迟了，谁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分配，同学们无奈地期盼着。一个阴雨的下午，原计划去操场踢球，下雨了，出不去了。在宿舍里大家躺在床上，一人开了头，其他人一起唱起这首苍凉的俄罗斯民歌——“冰雪遮盖着伏尔加河，冰河上跑着三套车……小伙子你为什么忧愁，为什么低着你的头，是谁叫你这样的伤心……你看吧，这匹可怜的老马，它跟着我走遍天涯……”
赵蒙山不知道王瑾为什么要选这首歌……歌词悲伤凄婉……蹦——擦—擦，蹦——擦—擦，两人踩着节拍，小步走。在哀伤的歌曲中，他们默默地拥抱着，没有说话，仿佛两个苦难的人乘坐马车，在漫漫无际的冰河上颠簸……王瑾仰脸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偎依在他的胸前。空气是暧昧的，也是凝重的。他们几乎是在原地踏着节拍，伴着心跳，缓缓移动……歌曲结束了，王瑾仿佛从睡梦中醒转过来，轻声说：“哥哥，歇一会儿吧，喝点水……”
王瑾喝了几口温茶，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后，她靠近赵蒙山，似无意却有意，身子挨在了一起，瞬间产生了触电反应，一种加速血液流动的舒服的感觉。赵蒙山受到鼓励，大着胆子伸出胳膊搭在沙发的脊背上，也似无意却有意，触碰到她的肩膀。王瑾没有躲避，反而向后仰去，让脖颈深埋进他的臂弯里……赵蒙山喝水以解喉咙干渴，缓解身体的燥热。他放下水杯，用手轻轻地抚摸她那火热的脸庞。王瑾喘息着，胸脯大起大伏，身体不由自主向他倾斜……她被搂抱进怀里，乌发散落在他的胸前。谁也不说话。心跳加速了，血液沸腾了，时间凝固了……
赵蒙山心里惶惶的，头脑却依然清醒。他想，老婆去卧室睡觉肯定是有意的，给我创造机会……可是为什么呢？他兴奋，却搞不明白。不管怎么说，老婆是好意，不会害我，应该再大胆些……王瑾心里明白，张芷请我来，就是给我亲近赵哥的机会，有意让我俩交好。这样，她才可以放心跟邵工好。唯有如此，张芷对我，对老赵，就不会心生愧疚，心里就“平衡了”。她肯定是这么想的。其实，我何尝不是如此。我让邵工全力配合张芷工作，两人情趣相近，日久必然生情。这样，肯定能满足他俩的心愿。我呢，可以心安理得疏远邵工，躲避他毫无节制的纠缠，阻断他结婚的要求……我敬重赵先生，跟他增进友谊，只为满足我心灵的慰藉，精神的需要，而不会插足他们的家庭，影响他们的婚姻……其实，形成这样的关系，我们四人都能心安理得，获得精神上的平衡与满足……
心理平衡，才能放松心情。无所忌惮，才能获得自由……前不久，张芷去她家玩，两人蜷缩在沙发上看“三毛之死”的一段视频，为这位才貌双全的浪漫女人无尽地惋惜。她才华横溢，才48岁，就结束了为爱情跌宕跋涉的一生。她和张芷感慨唏嘘，流下了热泪……她俩互相勉励，应该好好珍惜友谊，珍惜生命，也哀叹她们的青春——最美好的岁月，过早地流失了。两人手握手，心潮跌宕，你一句，我一句，背诵着李白的《将进酒》：“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王瑾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此时此刻，她正偎依在自己喜欢的男人怀里，这个男人的妻子是自己的“闺蜜”。是她请我来的，我俩心知肚明。可是，这位赵大哥明白吗？王瑾品味着这些诗句……是啊，我们若不珍惜时光，很快就会“明镜白发，青丝成雪”啦……“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们何必为世俗观念所困惑，作茧自缚呢——既然这是姐姐的慷慨馈赠，我又那么喜欢他……她仿佛暮然醒悟，鼓起勇气，双手抱紧赵先生，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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