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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防道章节,作者追文去啦!  还好,季云喜自己先咳一声转开头去了,避免了她的不自在。
      “我们老板何止是去过,还打算在那儿办个糖厂呢,都去考察过好几回了。诶你们家是连安哪儿的?镇上的还是哪个村的?”
      办糖厂啊,那确实是个好主意,连安乡就在金沙江的支流旁,水资源丰富得很,气候又足够热,不止一年能种两季水稻,还能养鱼种甘蔗。那里出的甘蔗跟别的地方又不一样,是又细又泡还足够甜的……李曼青想着就咽了口口水。
      这姓季的果然是做生意的,哪里有商机哪里就有他。
      “李家村的,我这两年也没怎么回去过,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以前乡里倒是有个糖厂,我读高二时候还在呢,现在不知倒闭了没。”当年她哥哥就是在那厂里打工的。
      “嗨,那国营的是吧?早倒闭了,不倒闭也干不过咱们私营的,一个个混吃等死哪里赚得了钱……”小刘嘚吧嘚吧嘚,另两人偶尔搭一句,很快就到了大渔乡上。
      二十年前的太平乡别说这样银行那样银行了,就连农村信用社都没有,存钱都得去到隔壁的大渔乡才行。几人办了转账,李曼青见绿绿的存折本子上确确实实多了三万六,这才仔细的将存折贴身放了,准备上县里去。
      车上,小刘代老板说了,他们事先看好的农家院有三处,都在宣城县靠近大渔和太平这边,也就是县西边。一所是刚盖起来两年的红砖房,有两层,每层只两间房,房顶没有浇灌,仍然盖的瓦片。
      一所盖起来五六年了,也是红砖房,不过只有一层,但有整整六大间,以后有条件了再浇灌两层不是问题。
      最后一处是快十年的土房子了,但因为盖起来以后没人住,勉强还算新的,只是墙体被风雨侵蚀,有些掉了皮。但它屋子更多,分为前后两进,足足有十二间之多,也是大平房,还搭了个院子。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李曼青就选了最后一处,但表面上却还是说“都去看看”,先去前两处看了看,见果然都是红砖房,屋子虽住过人,却也是干净整洁的。
      到了土房子那儿,比另外两处更靠近县城一些,距离空气污染的大渔乡又远些,而且是在上风向,煤灰粉尘吹不到。最主要是面积宽广,不止有十二间屋的大平房,还有个两三百平米的大院子,虽然围墙已经塌了几个角,但里头种着绿油油的青辣椒和紫澄澄的茄子都安然无恙,没有被偷踏采摘过的痕迹……看来左邻右舍都是正当人。
      以后他们一家子孤儿寡母的,邻居安分些,他们作为外乡人也能少些麻烦。
      “就这里吧。”
      “啊?!”
      “你可想清楚了,这可是土房子,里头啥都没有,墙还掉了皮,院墙也塌了角,就连院子里都是股粪味儿……”小刘难以置信,竭尽所能的找这房子的茬。
      不为别的,既然老板也不在乎这么点钱,那就要帮她挑个值钱点儿的,好歹唐丰年确实死在矿上了,她作为唐丰年的“遗孀”,理应得到这些照顾。
      季云喜也挑了挑眉,看她两条淡淡的长眉拧到一处,带着女孩子少有的坚定,问:“确定了麽?”
      曼青心里恨不得“确定”“确定”“确定”的大喊三声,这么大的面积,到时候拆迁了她得成富一代了啊!
      以后她儿子或者闺女就是拆二代,富二代!还是新世纪的拆迁户,拿了钱就是光存银行里吃利息也够了……绝对稳赚不赔啊!
      嘴上却不忘找个说得过去的借口:“我看这里的土房子跟家里的挺像,等我爸妈来了住着也习惯,而且不用爬楼,他们腿脚不好也省力,闲下来了还能自个儿种点瓜果蔬菜……”总之就是再合适不过了。
      季云喜又挑了挑眉,似乎是不太相信。但曼青没时间细究了,眼见着已经过了下午一点半了,她要不想摸黑走山路回家,现在就得赶紧办交接事宜了。
      唉,住山沟沟里就是这么不方便。
      见她眼睛不停的往外墙外看,季云喜就道:“墙过几天让人来给你们糊一糊。”省得孤儿寡母的被人翻墙头。
      曼青没想到他能这么“好心”,也就“嗯”了声,三人相顾无言,等着房主来办手续。
      有钱好办事,三点钟不到,手续就办完了。可能是上辈子吃过太多亏了,曼青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全程交接过户拿证她都一眼不敢错的盯着。见这房子也才买作八千块钱,她倒是松了口气,八千块对现在的唐家来说是个大数字,但对季云喜来说,不过是买个心安罢了。
      她其实一直怕房子贵,他不肯买。
      直到拿到了房产证,见上头落的是她的名字,心才落回原处。
      说到落户问题,本来那天在矿上谈条件时她想的是和钱一样全落到公公名下,但那天见识了二姑姐一家子的熊,她突然就觉着得留个心眼了。
      不是不信任公公婆婆,他们也是好人,不过是老好人,太好说话了,明明都知道就是杜峰偷了表,偏还要帮着说是“捡”的……她是儿媳妇,怀着他们的孙子,这固然重要,但杜峰也是他们的孙子啊,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不会偏袒谁,只会尽量一碗水端平。
      但在没爸爸的孩子身上,这样的“一碗水”本身就是吃亏。
      就当她小人之心,给未来的孩子多留条后路吧。
      直到后来,她跟着他离开宣城县,没多久就被他以做生意为由榨干赔偿金……然后才露出他的真实面目。她只要一说要回宣城来,他就一面痛哭流涕认错,画“一定会让她过上好日子”的大饼,一面恐吓她回去就是给娘家丢人现眼,哥哥嫂子一定不会认她……
      可怜她那多年书竟然白读了,就这么让他一面红脸一面白脸的拦住。
      再后来,年纪大了,为了生计整日奔波,她竟然就再也没回来过。
      “表姐回来了,表妹也在啊,听说丰年出事了,是真的吗?”他虽问的是唐丰莲,眼睛却只落在李曼青身上。
      见她今日穿了件大红的毛衣,显得脸又白又小,眼睛又黑又亮,若不知内情的,都只当她是十五六的女学生,哪里想得到是已婚少妇了,还真是十里八村难得的好人材啊……可惜他的死鬼表弟无福消受。
      唐丰莲历来见不惯他这副不务正业的模样,若是往日,定要打趣他西装革履上哪儿当大老板去了,今日却是再无心接嘴的。
      李曼青尽量捏紧了拳头,逼着自己不看他,只盯着地板发呆。这两年,村里大多数人家都已经打上水泥地板了,只除了唐家。她记得唐丰年过年的时候说等明年上冬冷了,请工便宜,他要提前回来打的……现在他人没了,唐家的泥土地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换得了了。
      “是啊,你表弟……唉,我们正打算去瞧瞧。”唐德旺勉强应付一句。
      “上哪儿瞧去?我听说那矿井两百来米深呢,入口堵死了,别说人了,根本连苍蝇都飞不进一只去……”罗有秀讲得“栩栩如生”,唐德旺听得浊泪四下。
      这不是往老人家伤口上撒盐麽?李曼青恨不得让他快些闭嘴,唐丰莲已经怒目圆睁。
      “表弟若没事就回去吧,咱们待会儿忙得很。”大姐夫出口了。
      罗有秀还想再哔哔,看了眼大姐夫脚下的编织皮凉鞋,这可是城里人才穿得起的……只得讪讪住了嘴。
      没一会儿唐老太热好了饭菜,就着鲜嫩的凉拌春芽,李曼青狼吞虎咽的吃了两碗白米饭。想到今日去的目的,又回房换下那红得耀眼的毛衣,穿了件印有椰子树的的确良衬衣,三月份天气还有些凉,外头又加了件猪肝色的小毛衣,有意将前襟一排扣子揭开,就成了后世的针织开衫的造型。
      这件小毛衣还是娘家嫂子送她的,当年流行说“猪肝色”,其实也就是后世说的卡其色与紫色的混合,显老效果杠杠的!
      果然,她才穿上这一身出来,罗有秀就皱了皱眉,深觉一副好样貌被这西里古怪的打扮给埋没了。
      唐德旺一把大锁锁了门,几人走到村口,刚好见大榕树下有老人坐着晒太阳,见他们一家老小的出门,也都知道是丰年的事儿,劝道:“丰年爹妈,咱们不怕啊,去了好好同老板说说,多多少少赔点钱,你们以后也能有个着落……”
      又听得两老哭成泪人,李曼青终于在“麻木”了半日后,跟着掉了几滴泪。
      大平地村地处高寒山区,交通闭塞,二十年前还没通公路,要到乡里去只能走两个小时的山路。这年代在城里已经到处是自行车了,大平地却只村长家有唯一一辆,还因路太窄太陡了没法骑……其闭塞与落后可想而知了。
      李曼青就叹了口气,上辈子虽说是个穷打工的,但地铁公交出租都出门就能坐,回到“交通全靠走”的二十年前还真不适应。
      唐丰莲却误会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曼青要走不了就先跟你姐夫家去。”
      李曼青连忙摇头:“能走能走,咱们赶紧走吧。”
      等灰头土脸走到乡里,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大姐夫去找了辆拖拉机来,每人一块钱,一路“突突突”的将他们颠簸到大渔乡,又花了整整一个小时!这还是知道他们有急事儿,算“突”得快的……再不到,李曼青都要吐了。整个五脏六腑都被颠得变形了。
      只是,下了拖拉机,众人都傻了,只知道“矿上”“矿上”的叫,但大渔大大小小的私人煤矿不下五六个,他们连人家煤矿名字、地点都说不出来,去哪里找人去?
      唐德旺红着眼,见人就问“知道唐丰年在哪个矿上吗”“听说哪个矿上出事了吗”,这年代出了事都是捂得严严实实的,人家就是知道也不敢同他们说的。
      唐丰莲骂大姐夫:“你咋就脑袋少根筋,走之前不会问问建华他二哥,现在这大海捞针都捞不着!”又要使他回去问人。
      光一个单边都得三个小时,还是有拖拉机坐的,要没车坐,靠他走路一来一回还不得七八个小时,都走到半夜了!
      李曼青忙拦住:“大姐夫不用跑了,我记着丰年说过,那煤老板好像姓季,名字叫啥不知道,但只消问问季老板的矿在哪儿,总能找着的。”她之所以记得,是当年那笔赔偿金是季老板亲自送上门的,她还有些印象。
      果然,李曼青堆着笑脸,找了家叫“利民农资”的店,一问季老板,人家就指给她了:“那可远了,走路走不到的,喏,乡政府门前过去有马车,你们只消说去‘云喜煤矿,人家就会带你们去了。”
      几人赶紧又去找车,每人五毛钱,又是坐了一个小时多才到矿上,而此时,天已经擦黑了。
      就在他们走后,乡政府门前的一辆黑色桑塔纳里,年轻的司机问坐在后座的人:“老板,这怎么办?听见他们说话了,就是找唐丰年的。”
      男人蹙着眉,弹了弹烟灰,半晌才道:“那就让他们找去。现金准备好了没?”
      司机晓得这是要做好打发他们的准备了,赶紧道:“都取出来了,两万块。另外两家的都只给一万五,会不会被他们知道了闹出事儿来?”同样是埋矿井里了,要赔偿的话都得一视同仁,不然封得了这家的口却封不了那家的,到时候还是麻烦。
      后面的男人却再没出声了,只望着那女孩子的背影沉思,没想到啊,这种穷乡僻壤还能有这么白净的姑娘。他来大渔三年了,倒是第一回见。
      就是穿衣品味忒老土!
      “曼青一个人在家怕不怕?要不还是让你爸自己去吧,我在家给你做伴儿。”
      李曼青汗颜,以前的她可真是爱扯后腿不顾大局的。后来在省城一个人十年如一日的待出租屋,也没见她害怕……果然,人都是惯出来的。
      “我没事,妈你们去就行了,记得如果那头还是不说话,你们就数三声,再不说就挂掉算了。”不然电话费跑得她心疼。
      这半个月来到处跑,光车费就去了三十多,田地里啥产出都没有,家里光出不进了,她现在又怀了孩子,不敢怎么走动,什么时候才能开始赚钱也没个谱。
      公婆虽嘴上不说,但都知道,光指着存折上那点赔偿金是不行的。
      李曼青也是急在心里。
      等公婆一走,她就坐院子里出神。她上辈子做过的工作虽多,但全是给人打工,现在要自己做了,还真是费脑筋的。
      比如,以前做过的保洁保育员啥的,现在还没有那么多的家政公司,乡下地方不可能做这个的。
      进工厂?怀着孩子不可能千里迢迢南下的。
      做小吃?她除了会鼓捣点面包糕点,就只会做点家常菜。
      对了,面包!
      她上辈子唯一的乐趣就是烘焙了,基本上后世市面上常见的面包样式和口味,她都会一些,拿来二十年前,绝对是让人耳目一新的。一想到前两次买的硬邦邦又没滋没味的面包,她就觉着是商机。
      但问题是,她没有烤箱啊……
      这时代还没网购,别说乡下地方了,就是宣城县都没有烤箱,哪怕是去到省城,也不一定能买着……倒是去沿海发达城市看看的话,还是有可能的。
      但她肚子里揣了两个娃,也没法子去省外。
      真是个幸福的遗憾啊。
      曼青笑着摸摸小腹,这两个小家伙,你们妈妈的第一条发财大计就被你俩耽搁了,以后可得好好听话才行,不然打你们小屁屁哦!
      中午一个人,她就拿骨头汤下了碗面,切两片肥瘦相间的腊肉放碗上,嘴里特别淡,却又不敢吃辣椒,怕上火了得吃消炎药,听说许多抗生素都是有致畸风险的。
      有了孩子真是什么都得小心翼翼了,衣服不敢穿少了,怕着凉感冒要吃药打针。饮食不敢辛辣刺激了,怕上火还是得吃药……能活血的水果什么山楂桃子李子的,她也不敢吃。
      “呲溜”完一大海碗的面条,又把猪鸡给喂了,从内闩好门,曼青就回房睡午觉了。
      只是还没睡下多大会儿呢,就听见有人拍大门,她又只得起身披了外套去开门。
      “亲家,曼青在吗……哦,是曼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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