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仿若浓稠的墨汁,肆意晕染,将老旧的客栈拥入怀中。松木梁柱拔地而起,直插昏暗的天际,在它们之间,一盏昏黄的油灯孤独地悬着。那豆大的光晕,在微风的轻抚下微微摇曳,宛如一只薄翼轻颤的蝶,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黑暗彻底吞噬。
严欢、曾相逢、张麻子、张歪嘴等人围坐在木桌前,桌上摆满热气腾腾的菜肴,袅袅升腾的水汽如轻纱,模糊了众人面容。浓郁的酒气混着刺鼻的油炸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
此刻,严欢端起酒杯,向三人敬酒:“今天这事办得这么顺,可太不容易了,来,大伙满上!”
说罢,他起身,双手高高举起酒杯,身子微微前倾,一饮而尽,喉结快速滚动,尽显豪爽性情。酒水顺着嘴角滑落,打湿了前襟。
张麻子也赶忙起身,手里的酒杯满得快要溢出来,大声笑道:“严兄弟这次可帮了大忙,我张麻子敬你一杯!”
说完,一仰头,酒水咕噜咕噜地灌进肚里,一滴都没剩下。
曾相逢坐在主位。他微笑着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神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不定,时而看向严欢,目光中带着审视与探究,时而又扫向其他几人。他心里暗自琢磨,来的时候,二当家交代过,取到现银后,不得在客栈留宿,必须连夜返回山寨。这严欢虽说帮了大忙,可毕竟是个外人,留着总归是个隐患,现在就是打发走他的时候了。
酒过三巡,众人脸上都泛起了红晕,话语也愈发多了起来。
这时,曾相逢放下酒杯,动作迟缓地伸手从怀中掏出玉坠。玉坠在烛火的映照下折射出诡异的光晕,引得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其上。曾相逢将玉坠推还给严欢,神色平静,心里虽有些不舍这价值不菲的玉坠,但权衡利弊,还是淡淡地说:“严兄弟,咱这江湖上,讲究的就是个有恩报恩,有债还债。之前讲好了,你要是能帮我们拿到现银,我们就把这玉坠还你。现在现银到手了,这玉坠自然该回到你手里。我估摸着,你拿了这玉坠,往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些,可别再掺和我们这些江湖事咯。”
“多谢曾大哥。”
严欢微微一怔,下意识地伸手接过,触手处一片冰凉,那凉意瞬间顺着指尖传遍全身。
接着,曾相逢又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钱袋的布料粗糙,上面还打着几个补丁,放在桌上,推到严欢面前:“这里面有二十两银子,就当是给你的赏金了。兄弟,这点银子虽说不多,但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你拿着,找个安稳的营生,别再到处瞎闯荡了。”
他心里想着,这严欢要是拿着钱,安安分分过日子倒还好,就怕他拿着钱又去惹是生非,到时候别把麻烦引到山寨来。
严欢看着那钱袋,心里明白,自己和这些人的缘分,或许就到此为止了。他强挤出一丝笑容,拱手道:“多谢曾大哥关照,严欢就此别过。”
说罢,他拿起钱袋,站起身来,向众人一一告辞。
···
严欢脚步匆匆,走到客栈门口。
暮色沉沉,客栈门旁高悬的两盏大红灯笼,在暗沉天色下愈发夺目。灯纸微微泛黄,从灯笼内透出的光,朦胧而微弱,将牌匾上的字迹映照得若隐若现。一阵凉风悠悠拂过,灯笼随风轻轻晃动,里面的火苗摇曳不定,光影闪烁,明暗交错。
严欢心里一阵冷笑,这群人着急赶他走,其中定有猫腻。也许他们今晚就会返回山寨。哼,选在夜里走,无非是怕白天赶路被衙役盘查。不过,他又怎会怕这些?他想起九张会票都在他的家里,心中豪情顿生,这些会票要是全都换成现银,莫说这辈子不用奋斗,就算是富可敌国也不在话下!什么山寨,什么衙役,在这泼天的富贵面前,都不值一提!他要带着这笔财富,风风光光地回家,让师父、师母都知道,他严欢才是这世上最有本事的人!到时候,那些曾经小瞧他的人,都得对他刮目相看!
忽然,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他猛地转过头,只见客栈的门
“砰”
地被撞开,几个顾客神色慌张,脚步踉跄,连滚带爬地从客栈里匆匆跑出来。其中一个顾客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半块饼,跑出来时不小心掉落在地,也顾不上捡,只顾拼命往前奔,嘴里还嘟囔着:“太可怕了,这地方不能待!”
他急忙迎上前去,急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客喘着粗气,声音带着几分惊恐:“楼上有人打架了!动静可大了!”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刺耳的惊呼猛地划破夜空。
第2章 客栈惊魂1[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