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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下楼,郁安承居然在洗碗。
      他套着我刚刚穿过的围裙,背影安静,动作像包馄饨时一样的不急不慢。
      我不自主顿住了脚步,在我周围氤氲的家居气息模糊而陌生,却让时间也仿佛变得柔软缓慢起来。
      只是,再往前走一步,一切似乎都会瞬间消失。
      正定在楼梯上,电话铃响了起来,包包扔在沙发上,我连忙下楼掏出手机。
      听到佟助理哀痛的声音我的心就“咯噔”一下,果然,我没猜错。
      “辛小姐,惠老太太于半个小时前逝世了,安承还不知道这个消息,郁董让我传达:请你务必慎重转告安承,并照顾好安承的情绪和身体。”
      放下电话我觉得全身都在往下坠。
      我不是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而且逝者也并非我的至亲,可是不知怎么就沉重到了举步维艰的程度。
      好不容易走到郁安承的身后,我几乎鼓族全身的力量拍拍他。
      他回头,带着疑问看着我。
      我尽量让自己镇静:“你累吗?能不能,陪我去个地方?”
      可能是我上午的失态让他还有点不放心,他很爽快地点头。
      我让司机把我们带到以前我家小院附近的一条河边,那里无人治理草木疯长,长得最高最盛的是一棵香樟树。
      “爸爸,我又来看你啦。”我对着树轻轻说。
      郁安承迷惑地看着那棵树,又看看我的脸色。
      我拿着掌上电脑端端正正地写:“我爸爸在世的时候说,人死了,就为他种一棵树,把自己对他的感情一起种到土里,等树慢慢地长大,它会懂你,还会守护着你。”
      郁安承似乎惊觉到什么,但只是一闪而过。
      我心里忐忑,表面还微笑着:“这棵树是我爸爸过世后我种的,我经常来给它浇水培土,没事就在心里和它说说话,它一定真的都懂,而且,还能传递给我爸爸,这么多年,我和妈妈能好好地活下来,一定是爸爸知道了我们的境遇以后,在天上保佑我们呢……”
      他一眼不眨地看着我写,呼吸渐渐变得有些滞重。
      我观察着他的脸色,硬着头皮往下写:“我总是觉得,爸爸不过就是去了另一个更好的地方,你看这棵树长得多好,它一定是在告诉我,其实死去的人,在另一个世界,也过得一样的好。”
      他的嘴唇抿得越来越紧,整个人似乎都在绷紧,眼光却突然变得通透澄明。
      他拿出掌上电脑,重重写了四个字:“自我欺骗。”
      我一下子懵掉,一路上冥思苦想酝酿好的抒情全被打回肚子里。
      他写得很清楚:“人死了,就是彻底消失,、灵魂,烟消云散,只有生者念念不忘。”
      我慌了阵脚,接下来还怎么劝慰他?
      那些话好像一直就存在他的意识里,他写得很流畅:“美化死亡不过就是为了逃避对死亡的悲伤和恐惧,其实死亡并没有那么可怕,我们一出生就在面对,他人的,自己的,这是每个人都要到达的终点。”
      我张着嘴不由自主地点头,差点忘了自己承担的艰巨任务。
      我和他从没做过深入的交流,第一次,竟然就是围绕着死亡这个话题,更想不到的是,他对于死亡居然看得那么透彻超脱,让我刚才的煽情全部变成隔靴搔痒不着重点的废话。
      他似乎很多感悟:“对于死者而言,死亡就是所有痛苦的终结,是彻底的安息,对于活着的人,念念不忘只是自我折磨。”
      我承认有道理,可是更加深有感触的是,要忘记,太难做到,就像我妈,尽管神智已经混沌一片,最清晰的还是关于我爸爸的所有记忆。
      但是郁安承很肯定:“活着的人,对死者唯一的纪念,不是任何的仪式,而是好好地活下去。”
      我几乎要拍掌赞同,但还是踟蹰,我不能确定那是他一贯的想法,还是只是潜意识的一种自我安慰,只能硬着头皮再试探:
      “如果,你最爱的人永远离开你了,你能做到吗?”
      他的眼神蓦地暗了下去,就像夜幕突然笼罩的深林,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加苍白暗淡,却还是站得笔直:“我会努力。”
      可我分明觉得,他的身体已经在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就像绷得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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