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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召开会议,最头胀的是与会人员没有时间观念。公社每年召开重要会议,就先把与会人员提前半天叫来,安排集体统一食宿,把人“关住”,让他们“收心”,而后,有专人早晚点名。凡发现溜号,扣罚公社非包工分。公社的非包工分就是钱,由分担的管理费撑着,谁也不敢待慢。大队就不行了,手上没钱,唬不住人。与会人员都在家门口腿在别人肚子下,你管不了。特别是召开生产队长会,通知上午七点开会,七点半到会的是“先进”大多都要八点以后到,你还别去问他,理由比你还足。
公社干部大大小小都是官,大队干部也应该是官县太爷七品隔了层公社,大队干部至少是“九品、从九品”。是官就得管,管什么?管嘴。中国字是象形字,一个“官”字、一个“管”字,都是两张嘴,由一个“杠”连起来无论几品官都是这个“杠”,听上面的嘴的,管住下面的嘴耐心地解释说:“先执行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在执行中加深理解。”不耐烦地说:“让你作就作废话少说”生产队长“未入流”,不是官而是“管”管什么?也管嘴,管“少说废话,却要吃饭的‘嘴”
说起来也合理,生产队长官场上属于“未入流”,却是生产队的当家人。先要安排好生产才能来开会有时一切安排妥当,临时又出现新的问题来,“都走到街上了,硬被叫回去。”迟到的队长说时还满脸的无奈,其他人则是一味地支持,表示谅解。解决问题需要时间,所以迟到了。生产队长们来开会,耳朵比嘴巴累上面布置的,反对也没用,说什么都得听着。能执行的,先执行不想执行的或者不好执行的,先拖着,等大队坚决要执行时再执行。你还别说,现在是“指示多、运动多、花样多”,雷声大雨点小,新精神一来,大会发动嗅摸底、骨干会排查、批判会开道、誓师会造势,可慢慢就凉了,往往连个总结都没作又有新精神来了。大家习惯了,啥事都先拖着,没准三拖两延,上面就没动静了。散会却大不同,争先恐后队里有一堆事,自留地也有一摊子活。
今天则不同。钱北街多少年没来过县领导了?这次还有地委副书记整个钱北都自觉地行动起来,“要让地、县领导好好看看钱北街”不到三点钟,生产队长们齐刷刷地都到了个个满腔热情,斗志昂扬。不同以往的是,有的还叼起了香烟大方的还相互敬。象是在过大年初一
林木森从后门进大队部,正碰上田树勋。田树勋把他请进办公室,泡茶递烟忙了一阵一番寒暄,林木森问:
“‘知青文宣队还演出吗?”
田树勋说:“暂时停止了,公社以万丰‘知宣队组成了‘龙溪知宣队,许多大队都暂停了。我们又没有排新节目,加上‘大会战,有些顾不上。”
“可惜了”林木森一笑。他知道田树勋己进了大队革委会,确保了“治保会”副主任的位置“知青”的困难谁也解决不了,解决不了就不能让他们结伙成堆。“钱北知青文宣队”将成为“过去史”。
田树勋不以为然地说:“可惜?可惜是可惜……可没有人为头木森,我实在顾不上。伯林的工作也比较忙,农村姑娘封建,他那没过门的娘子也不愿意他和钱红英她们在一起。徐武宁愿去担泥也不肯作队长。”
“让杨慧丽干呀‘文宣队里‘女知青多她应有这个能力。”林木森感觉有些冒失想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树勋,我知道你有难处。大队也有人会不支持其实,成立‘知宣队不是单单为了‘农田规划、改造,没准今后新的‘运动也能发挥作用”
田树勋点点头,还真有些懊悔了他佩服林木森想得远,诚恳地说:
“木森,谢谢我姆妈说得对,我真的要好好向你学习”
林木森笑了笑,说:“向我学什么?伯母真是高抬了我。”
田树勋说:“真的我姆妈经常这样说,说我有你一半她就安心了。木森,你对‘大会战的布置提提意见”
“比我想象的好有些地方……”林木森接过田树勋递过的烟。他不习惯田树勋这种卑怯讨好的态度,脑海中又出现了田树勋的另副面孔,骄盛凌人、幸灾乐祸……他迟疑了林木森倒还真的喜欢面对骄盛凌人的田树勋,人虽然不喜欢对立面,却需要有个对手。借点烟,林木森换了种口气,说,“‘大会战大场面,气势会弥补细节‘地、县检查组要看钱北、万丰两个‘点,又不在钱北吃饭,估计顶多呆上一、二个小时不会出什么纰漏的”
“这倒也是”田树勋舒了一口气。
林木森本来想提醒一下想想也没必要,“大会战”气势大,往往粗犷会忽略细节。比如田里调整高差、挖土岗,应把表土先剥在一边在原高差向下多挖一些,再回填表土。现在,一切颠倒了……“千年的石头会翻身”硬土把表土全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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