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青木本是在看书,书看到一半,突然地就笑出声来。
涵煦瞧他得意的模样,把手里的事情放下:“就算升了官儿,做了国子监司业和詹事府右春坊右中允,也不过升了半品一品的,这么高兴?今天一直没见你合拢过嘴!”
“能得了这两个位子,日后有了多少保证你可知道?这自然是喜事。不过,我这样高兴,还是为的老贼的事。”
“你就这么肯定旧本检信了你的话,会去劝旧言?”
“旧言也老了,一多半的事如今都是听旧本检的谋划。旧本检绝不笨,不然前些年徐大人能走得那般不顺畅?可是他自负聪明,到底是有些轻敌。而且他和旧言不同,他年纪还轻,旧言如今只想着安安稳稳保得一世荣华,旧本检却不会愿意安分过一生。我抓住了这一条……你说他会不会信我的话?最妙的是,旧本检自负聪明,绝不肯说出这是我的意思……旧言年纪都七十好几了,哪还想得到我身上?”
“是呀是呀,”涵煦佯怒道,“你最是有理的。那依你的意思,徐大人应下皇上这件事,也是不好的?”
“我都想尽了办法,你还怪我?放心,我这番话,旧本检看着是有理的,可却有个致命的漏洞,”应青木本是笑着,忽地眼底现出微微的狠厉来,“若是他运气不好,连他的命,都能送掉。”
“有什么消息?”
“他说,徐轩成要应了皇上这事儿。”
“什么?好,好好好!”旧言不禁喜形于色,“我立刻拟折子拨银子到工部……你照之前的样儿修,还找冯二……你做什么?”
“儿子以为,不妥!”
旧本检忽地撂下这么一句话来,旧言听得眉毛一竖:“你说的什么?!”
是问,也是斥。
旧本检直挺挺地跪倒在地上,不肯言语。
父子相对无言,旧言气得瞪眼瞪了半日,却终是无奈:“你且说说为何不妥?”
“父亲当真从未替儿子考虑过么?”
旧言听了这话,即惊且怒,“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这个当爹的几时亏待了你不成?”
“儿子不敢这样说,只是父亲若是也应下这件工程,那儿子日后恐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父亲难道没有想过吗?”
“你!你……为何如此说?”旧言听得几乎按耐不住,却终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父亲知道,当朝天子如今已过天命之年,并且什么金丹补药简直当饭一样每日都要吃的,是不是?”
旧言忽然明白了这儿子要说什么。
“你说太子……”
“我的线报,应青木的消息,太子的意思是反对这事情的。”
旧言呆了呆。
“太子本来就同我们不合,若是我们一味地讨好当今皇上,全然不顾太子的心思,那儿子日后还能有的命在么?”
“那……那就……如何?”
旧言咬了咬牙,眼底划过一丝阴狠,比了个“杀”的手势。
“父亲!你可不是糊涂了!”旧本检急得向前膝行了几步,“皇上虽然与太子面上不合,到底也只有这么一个亲儿子!”
旧言默然。
“父亲,趁着还有时间,我们该下些功夫了。”
旧言微微叹了口气:“依你说,那么这项工程要同皇上推了?”
“是。毕竟,父亲您这么多年的首辅,兢兢业业,同皇上也该有感情了,一时的小小悖逆想来不妨,但太子就不同了……太子和徐轩成的关系,儿子冷眼看着,也不算好的。若是徐轩成为了讨好皇上,这类的差事再多接几次……太子是要越发瞧他不顺眼了的。父亲,不可贪图一时小利就忘记了日后的事啊。”
“好了好了,都依你。我立刻就给皇上写折子。”
“谢父亲的关爱了。”旧本检又磕了个头。
“起来起来。”
茫茫的雪。漫天漫地的,纷纷扬扬开来。本来就冷,风又是随性而狂乱,有一点子缝隙都能钻进屋里去,吹在人脸上,生疼生疼。
楚风缩了缩脖子,微微打了个喷嚏。本该是三月暖春天气,却是奇怪,乍暖还寒的,竟还落了雪。她穿得不算厚实,只披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到底是耐不住这寒风。一旁的烟儿急忙又往暖炉里加了几块碳,吹得旺旺的,偷眼去看楚风的脸色。
“旧本检此举无异于自寻死路。你要早为自己做些打算。”
楚风提笔写着。
心思转得又快又急……旧家的日子不长了,却还想不出如何救出婉兮来。
《梧桐锁》……该死的《梧桐锁》,偏偏不肯交待婉兮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只求上天庇佑。
什么上天呀呀个呸的不就是清秋么虽然你是大神这样还是不厚道啊婉兮既然无足轻重你就放过这丫头虽然我也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但是你稍微给个奇迹也是好的啊。
楚风出了会神,忽地想起来,继续写。
“个中因由不便细说,待你出得火坑,你我相聚之日,我自当与你剖析明白。”
她顿了顿。
应青木的逻辑漏洞仔细想了就不难找。
他对旧本检说的意思,不就是目前皇帝和旧家关系较好所以旧言反对一次也无妨,而旧本检怕得罪太子日后太子即位时失去本来如日中天的权势地位,所以打算趁着还有时间装作洗心革面去讨好太子么。
他们倒是了解太子,算是宅心仁厚,看不得这样劳民伤财的事,可惜裕和帝不知中了什么邪,同自己这唯一儿子的关系闹得极僵,若不是只有这么一个继承人,怕太子的位子都是保不住
第八章(2)[1/2页]